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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千花宴那日,福康王府门庭若市,人头攒动,几乎把整个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贵妇娇娥们都聚齐在王府了。www.luhaibing.com
秋霜依照祖母的意思盛装出席,妆容也由老太太身边的乔婆婆亲自负责。不过,那浓妆艳抹的模样,与自己平素的妆扮差距实在太大,一照镜子,把自己都看害羞了。
乔婆婆还嫌她平日的妆容太过寡淡,体现不出大家闺秀的端庄富丽。
秋霜望着镜中被浓脂艳粉涂抹的胜似桃李的脸儿,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都快抹成唱戏的花旦了,哪里端庄富丽了?
秋霜心里憋屈,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还拿出不少赏钱谢了乔婆婆,好言好语地把她打发了回去。
“唉,这粉儿抹得也太厚了,小脸儿惨白惨白的!这唇脂涂得又太多了!像是要吃人似的!”尹三娘也看不过去了,对着秋霜小声抱怨道。
一旁的叶儿有些沉不住气道:“莫不是那乔婆背地里收了人家的钱,故意要害姑娘出丑吧?”
秋霜无奈叹了口气:她虽然不想冒头,但也不愿当众出丑,被人当成猴儿一般笑话耍弄啊!
她定了定神,一面叫手下的丫鬟不要乱说,一面自己动起手来,把脸上的妆容都擦淡了。直到自己瞧着顺眼一些了,这才出了门。
不过,她还是觉得今日的扮相太过招摇艳俗,一路低着头,不敢在人前露脸。
相比于秋霜的羞怯内敛,婷玉的性子就活泼外放了许多,妆扮上更是明艳出挑,珠光宝气,极尽奢华之能事!
她不仅簪环珠钗戴了满头,衬的一张小脸儿光彩照人,一袭金线绣花的红衣,更是夺人眼目!
只见她昂首挺胸,笑意盈盈的跟在王夫人身边,美艳逼人,恍若仙妃。
她待人也热情,一路上逢人便笑,很快就与到场的女宾们打成了一片,走到哪里都是欢声笑语的。
秋霜则恰恰相反,她人生地不熟,又因为妆容之事,心里憋屈,一路上低眉垂眼,沉默寡言的。
即便到了宴会场上,也只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趁人不备,还悄悄拔下了几支头上的金簪,又私下擦淡了脸上的胭脂,这下才自在了一些。
好在参加盛宴的女宾们个个美貌绝伦,妆扮上更是明艳奢华!与她们一比,自己的妆容服饰果然算是十分寡淡的了。
秋霜这才放了心,也不再执着于换装之事了。
再者说,今年参加盛宴的女宾尤其多,加上新进的上千盆奇花异草,王府花园再大也容不下那许多人呀!
因此,除了一些年长的贵妇、夫人,留了个把贴身女使伺候,其他女宾们随身的丫鬟婆妇都被挡在了宴会场外头,自有王府里的人安排歇息。
这就将秋霜原本的算盘都打乱了,没有尹三娘在她身边指引扶持,她只能全靠自己了。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求上天保佑,此次盛宴,莫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千花宴设在王府花园里,园中百树迎春,千花盛放,姹紫嫣红的铺满了整个花园!那甜美的香气更是引得无数鸟儿啁啾,飞蝶狂舞!
众女宾们就在这如同仙境一般的花海中谈笑嬉闹,园中一片莺声燕语,俏影欢腾,好不快活!
不多时,衣着华丽的福康王妃,在众多美貌佳人的簇拥下来到了花园!
老王妃年逾七旬,但鹤发童颜,眉眼带笑,精神极好!叫人一看便知,年轻时定是个姿容绝世的美人!
众人纷纷向她行礼问安,待老王妃示意免礼后,大家才陆续按照尊卑就座。
年龄长、身份尊贵的夫人们,坐在花廊尽头的厅堂里,与王妃挨得近,方便她们咬耳朵、说说知心体己的悄悄话儿。
年纪轻、位分低的女眷,则围坐在花园空旷处的几张大圆桌上,便于她们四处走动,一边饮茶吃点心,一边赏花闲聊。
秋霜早已从尹三娘的口中,得知了这样安排的用意:饮宴聚会是假,相亲看人才是真!
这边适龄待嫁的姑娘们,在园中赏花嬉闹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了对面花厅里,各位夫人们的眼中,当时就被品头论足了!
秋霜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更不愿被众人当成观赏的物件品评!尤其是在梁氏告知她,祖母与二娘欲将她许配给平庸无能的王庆之后,她心里就更加厌恶这样的相亲之事了!
她此行是加了万分的小心,只求表弟的急症缓解,舅母能来接她回去!
在永康府住了一年,她总算是明白了,天底下唯有舅父舅母对她才是真心实意的好!旁人哪里在乎她的感受?
在舅母来接她之前,她必要多加提防,万不可中了歹人的圈套!尤其是她的婚姻大事,一个行差踏错,可就毁了她的一生了!
园中的好些姑娘们也深知此行的目的,只在夫人们目光所及之处活动,尽可能的多多展现自己优雅娴静之姿,以期获得贵妇们的青睐。
也有一些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盛宴的,有的不顾旁人的眼光四处乱逛,有的大声嬉戏笑闹,还有的只管坐在席前,一味享用糕果茶点的……
秋霜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宴,自己又不像婷玉那般爱说爱笑、爱凑热闹,也没有人在身边陪伴说话,显的十分落寞。
听腻了莺声燕语,自己又融不进那圈子,秋霜干脆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安安静静的赏赏花,打发时间算了。
正当她独自望着眼前的山茶花发呆时,鼻尖忽然袭来一阵脂粉香,身边同时凑过来一个娇俏的人影。
那人伸出一只白嫩嫩的玉手,一把将她面前一朵开得最好的粉色山茶花摘下,秋霜大吃一惊,慌忙回头观望。
只见一个身穿淡粉色罗裙的姑娘立在她身旁,正拈着花儿闻香味呢!
那姑娘约摸十四五岁的模样,脸儿圆圆的,白净秀气,五官十分灵动。尤其一双弯弯的笑眼,显得格外天真可爱。
秋霜被她这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用宽袖遮住她手中的鲜花,又把她拉到拐角处,二人一起躲到一棵花树的后头。
查看四下无人后,秋霜这才小心翼翼的对她说:“娘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摘取王府中的鲜花?你可知这花价几何?品种有多名贵?当心惹来祸事啊!”
那姑娘听了她的话,也有些慌了神,忙拉着秋霜的手说:“姐姐,我才来京城不久,今日也是第一次来王府参加这千花宴!不是说好赏花的吗?我赏花素来都是要摘上几朵的!这王府里的花,是不让人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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