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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舟车劳顿,马车刚进城门,就有迎接的仆从引路,不多时便来到了永康府门前。www.lanyuezdh.com
几丈高的门楼前早已拥了一众男女老幼,个个翘首以盼。秋霜与灵玥表妹慌忙下了马车,躬身来到众人面前,连连行礼问安。
人群中有哭的,有笑的,有心肝宝贝儿叫着的,还有姐姐妹妹乱喊的。秋霜和灵玥二人便任凭诸位拉手摸头,问长道短,她们只管点头称是,陪着笑脸应和。
众人簇拥着两位小娘子进了厅堂,按照位份一一落座,秋霜和灵玥又在掌事婆婆的引荐下,向在坐的各位一一行礼问安。
首先是府中的两位老夫人,只见厅堂正中的两位老人家并排而坐,满面笑容的望着下首跪拜的两个孙女儿。
韩老夫人年长一些,约有八十多岁的模样,须发皆白,头插素玉簪,额前勒着墨绿色金镶玉的抹额,面色红润,一副慈眉善目的笑脸。
她身上的衣饰也是墨绿色绣花的宽大长衫,长及脚踝,露出半寸黑绸面的圆头履,老太太手拄烫金拐杖,端坐在宽大的红木交椅上,威严中透着贵气。
秋霜一拉灵玥的衣角,二人一齐磕头道:"秋霜拜见外祖母!外祖母万福!"
“灵玥拜见祖母!祖母万福!”
叩首礼毕,二人分别奉上一盏香茗,韩老夫人接过茶盏,每碗各饮了一口,一边急忙命掌事的赶紧扶两位小娘子起身,一边含泪念叨:"好孩子,老身可算是盼着你们回来了!这是霜儿吧?真是跟你娘长得一模一样!我的宝贝儿呀,快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
老太君一把将秋霜抱在怀里,“心肝儿肉”的喊了半天,又把灵玥揽进怀里,三人哭成一团
温老夫人赶忙来劝解,也跟着陪了几滴泪。
温老夫人约有七十多岁的模样,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发髻上别着錾金的珠花,双耳上也挂着一对錾金珠花耳坠。老夫人肤色白皙,双眼有神,是个敦厚长者。
她身穿藕荷色对襟大袖衫,膝下露出浅紫色绣花罗裙,足蹬一对深红色绣花圆头鞋,只见她微笑端坐,尽显雍容富贵之气。
温老夫人擦干了眼泪,连忙拉过二人的小手,她仔细打量一番,向韩老夫人笑道:"好俊的两个孩儿!从今以后,府里又多了两个小美人儿!"
众人频频微笑点头,厅堂内的婆妇们个个仰脸伸脖,一面偷眼观瞧,一面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品评新来的两位小娘子。
为两位祖母行礼完毕,二人又来到温公面前,秋霜先行跪拜礼,柔声道:"女儿拜见爹爹,爹爹万福!"说罢,双手奉上一盏香茶。
趁爹爹饮茶的功夫,秋霜偷眼观看父亲,只见父亲身材高大消瘦,足蹬薄底绸缎面的皂靴,身披墨绿色宽袖广身锦袍,腰束大带,坐姿端方稳重。
再往脸上看,白净的面皮,浓眉凤目,高挺的鼻梁,方海口,唇边两缕油黑的胡须,头上没戴帽子,绾了一个牛心发髻,用一支金簪别住。
"父亲好容貌!难怪娘亲当年不顾他在家乡已有妻室,情愿与之做对平妻,也要嫁给他!这等才貌,世间果然少有,任哪个女子见了都要心动吧!"秋霜在心中暗暗想道。
父亲饮茶已毕,命掌事婆婆搀扶秋霜起身。他轻柔地安抚道:"我儿辛苦了!你孤身一人在外生活,爹爹没能好好照顾你,今后在府中,爹爹必定加倍补偿你!"
秋霜闻言,赶忙回复道:"爹爹言重了!女儿久住舅父家中,舅父全家都对女儿极好!多年来不曾受到半点委屈,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与亲生女儿无异!"
秋霜一边说,一边望向一旁的灵玥表妹,顿了顿又说:"只是女儿常常想念父亲与祖母,每当午夜梦回时,总是梦见自己与至亲骨肉团聚。
今日,孩儿总算梦想成真,能重回家中,为亲长尽孝,孩儿心愿足矣!"说罢,眼中随即滚下两行泪珠来,众人见状,都跟着陪泪解劝,好半天才止住了。
秋霜携表妹来到王氏夫人面前行礼,王夫人是浙江人士,自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纤细、精致。
王夫人虽已是四十左右年纪,但保养得宜。只见她肤色白皙细腻,细细的弯眉,亮而有神的杏眼,细挺的鼻梁,一张笑意盈盈的仰月口,十分面善。
王夫人头挽蓬松的云髻,两鬓以珠花簪环装饰,一身浅紫绣花的襦裙,显得素雅端庄,又不失贵气。
秋霜先行大礼,低头抬眼间多加了几分小心,心想着:这是二娘,看面相倒是温柔和善,只是不知性情如何,自己初到府中,更要谨言慎行才是。
表妹随着姐姐一同唤"二娘",王夫人接过姊妹俩的敬茶,各自饮了一口,柔声安抚了几句,便引着二人与家中的兄弟姊妹相认。
秋霜首先见了胞兄景贤,只见兄长身形高瘦,白净面皮,高鼻梁,方海口,外形与父亲十分相似,不同之处在于兄长体态更显纤弱,后背微驼,略显疲惫,想必是近来读书疲乏了吧。
兄长今年十七岁,还未考取功名。他身穿白布儒生襕衫,往人群中一站,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俊秀人物。
二人虽是一母同胞,却也是久未见面,欢喜中带着客气与疏离。
"日后多亲多近便熟悉了吧!"秋霜只好在心中默默期盼。
与兄长见礼已毕,只见人群中袅袅婷婷走来一高一矮两位小娘子。
为首的高个儿小娘子快步走到秋霜面前,连忙握住秋霜的手,口中不住地"二姐姐、二姐姐"的喊着。
一旁的王夫人连忙笑道:"三丫头稳重些,可别把新来的姐姐吓坏了!"
王夫人转头对秋霜道:"这疯丫头是你三妹妹婷玉,今年十四岁!被家里宠坏了,在人前还这样没大没小的!
二姑娘莫生气,别与她小孩儿一般计较!她平时也是个文静的,怎么今日这样活泼?她这性子,要是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得了哟!"
"那是今日见着二姐姐了!自从大姐姐进了宫,婷玉就甚觉孤单寂寞,身边也没个知心说话的人儿,如今二姐姐来了,终于有人可以和婷玉作伴解闷了,叫我怎能不欢喜?"
"姐姐这话说的,我不是每日都陪着姐姐说话玩耍吗?你怎么就孤单寂寞了?"还未等秋霜答话,温婷玉身后忽然闪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来,正气鼓鼓地向她半是撒娇、半是埋怨着。
温婷玉赶忙回头:"有莹妹妹陪伴,姐姐自然是欢喜的!若是再有二姐姐做伴,大家一同念书习字、一道赏花刺绣,人多了,岂不是更热闹?"
秋霜含笑打量着面前的两位小娘子,高个儿的温婷玉身材纤细,体态轻盈,一身粉缎绣花的襦裙,淡紫色绣花圆头鞋,素雅大方又贵气十足。
再往脸上看,粉嫩嫩一张瓜子脸,细细的柳眉,水灵灵的桃花眼,细巧的鼻头,红润润一张月牙笑口,头上梳着簪花的流苏螺髻,整个人活泼灵动,明艳照人。
"好俊俏的妹妹!"秋霜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
再看一旁的莹妹妹,这女孩儿身高只到三妹妹肩头,身材略显圆润些,上身一袭葱白锻襦衫,下着粉紫色长裙,脚上一双藕荷色绣花平底缎鞋,服饰简约大气。
只见她头挽簪花双髻,桃花似的面庞稚气未脱,细眼弯眉,蒜头鼻,一张笑口,牙排碎玉,也是个秀美的妙人儿。
秋霜从王夫人口中得知,这个妹妹是是她的外甥女儿,王家舅舅在城里经商,王家的陆姨娘在府中做个内务掌事的,带着女孩儿一道在府中过活。
好歹是沾着亲的,秋霜便同着表妹灵玥一道与两姊妹见礼,女孩儿家说话投缘,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大家便熟络了。
再后来,秋霜姊妹又与幼弟相认。
一番行礼、攀谈下来,天色已晚了。丫鬟婆妇们摆上宴席,众人分宾主落座,饮宴谈笑不已。
酒足饭饱后,众人散去,两位老祖母又拉着新来的孙女儿闲话家常了好一阵,这才放两姊妹回房歇息去了。
韩老太君手下的掌事尹三娘亲自领着两位姑娘去各自的住处休息。
秋霜被带去了倚香院。小院清幽雅致,院内家具陈设皆是尹掌事精挑细选的,富丽金贵自不必说。
院里四处栽满了各式奇花异草,花丛里又有小径曲折、秋千摇荡,虽是晚间,也能闻到阵阵花草清香,若是白天,群芳吐艳,必定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秋霜自然十分欢喜,当下便赐了赏银谢过尹三娘,尹三娘千恩万谢,继续领着灵玥表妹前往西面的晓澜院了。
天色已晚,贴身服侍的孙婆婆和婢女叶儿在内院为姑娘收拾贴身衣物和行李,府里拨来的几个小丫头在外院做些烧水烹茶、洒扫厅堂的粗活儿。
秋霜倚着窗台望向院前的小花园,发现院墙那头一排雕梁画栋的阔气房屋,尤其一座灯火通明的小阁楼格外显眼。
“好精致的阁楼!那边是哪户人家?房屋建得金碧辉煌的,好像宫殿一般!”秋霜不禁赞叹道。
“回姑娘,那边是福康王府!咱两府仅有一墙之隔,老王爷和王妃与咱家老相爷、老太君要好的很呢!好到连府邸都是比邻而建的!”说话的是府里拨来的小丫头,小莲。
“哦,原来是王府,难怪这样富丽堂皇的!”
“姑娘,王府小王爷也在咱家书院念书哩!他与您年纪相仿,说不定还在一个学堂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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