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自己怎么不过来？”周立国问。www.bokuwenxue.com

“爷爷他现在腿受伤了。”

“我们不会再回头去墟市里。”周立国说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推爷爷过来，我们有轮椅。”

“好，那我们在这里等你十分钟。”周立国点点头。

“好。我很快的，我马上回去，把爷爷推过来就可以过来这里。”小孩说完，站起来就往回跑。

“妈妈，这小孩真可怜，我看她跑起来，脚都在打颤，他是不是没有吃饱饭？”周雅问潘盼莉。

她应该不是没吃饱，是长期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整个人干瘦得厉害，潘盼莉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他们如果没办法找到吃的，也只能饿着了。”

“现在世界不一样了，没有生产，没有销售，饿肚子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多。”周立国趁机教育孩子们，“你们以后会遇见更多这样的人和事。你别看他们可怜，有些人，为了吃饱肚子，什么坏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刚才那孩子，不是没办法才饿肚子，而是他的家被人砸了，家里吃的东西都被人抢走了，在外面他又找不到更多吃的，才会饿得脚打颤。”

“田里、山上还有野菜呀，他干嘛不去田里山上摘？”周雅还是觉得奇怪，像他们在山里玩久了，又不想马上回家吃饭，都会在山上找可以吃的野果、草根、掏个鸟蛋什么的来填填肚子。

“现在的田地、山里，都是有主人的，他不能去摘，就算他去摘了，也拿不走。”潘盼莉指指他们脚下旁边的地里，那里曾经应该是长满了绿色植物的，现在，光秃秃的，连根草根也看不见草根了。

周雅想到自己村里，还是郁郁葱葱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幸福。

“他说自己没有村子，难道他们是外地来的？”潘柏成奇怪，能住在这里附近的，哪个不是本地人？

“一会问问就知道了。”潘盼莉知道他们这里，其实真的有外地人过来做生意的。别看这里是小镇里的一个乡，生活还算是过得去的，很多人出去打工，然后把钱寄回家来，建房、生活，还拉高了本地的消费水平。

很快，小路的前面出现了小孩的身影，他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包，推着一辆医院里常见的轮椅，轮椅上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家。

老人家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老人家精神看起来很不好，满脸倦容。

他看到潘盼莉他们，脸上就露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笑的表情，大约因为他实在是太虚弱了，笑起来也只是脸皮动了动而已。

周立国看着他们后面，侧耳听了听，没有发现有跟踪或者追随的人。

在离他们五步远的时候，小孩停了下来。

他先掀开爷爷身上的被子，露出爷爷干瘦的身子，然后，又把被子盖上。

她又把轮椅后面挂着的、她背上背着的大小包裹打开来，让他们看看里面的东西。

包裹里面，除了衣物，就是一些卖相还完整的药材。还有两个锅，五个碗筷。

“妈妈，他是让我们检查他带了什么吗？”周雅悄悄地问潘盼莉。

“是，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或者，她有个睿智的爷爷。”潘盼莉点点头，和聪明人打交道，可以省很多麻烦。希望他们能一直如此聪明、拎得清。

潘盼莉拉拉周立国的手，指指自己的背包，“我给他们拿一点吃的？喝的？”

周立国点点头。

潘盼莉从背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两包压缩饼干，递给潘柏成，让他送过去。

潘柏成拿着水和饼干，走过去，轻轻地放在老人家的被子上。

老人家嘴巴动了动，用他又沙又哑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潘柏成摇摇手，“你们是先吃了再走，还是一边吃一边走？”

“走，吃。”老人家说着，似乎想扭头去看后面的孩子，却扭不动头。

潘柏成移开了目光，他心里可怜他们，却也不能让自己过于心软。

“你们先喝点水，吃上几口，然后，我们开始回去。”周立国说道。

老人家勉力地点点头。

小孩飞快地拿了水，先拧开盖子，递到爷爷嘴边，小心地喂他吃了几口，又拧好盖子，把压缩饼干的袋子打开，捏碎了饼干，小心地喂了爷爷几口，又拧开水，给爷爷喝了一口。

老人家喝了水，吃了点东西进肚子，终于有力气自己拿起饼干了。

小孩这才自己也喝上几口水，开了另外一包压缩饼干，吃了一口，就推动了轮椅。

潘盼莉他们也开始继续往前走。

小孩对老人家照顾得很细心，看老人吃几口饼干，她就会停一停，喂老人喝一口水。

老人家吃了饼干，喝了水，脸上的倦容、病态也褪去不少。

“你们哪里人？怎么过来这里开医馆？”周立国仔细地问起他们的情况来。

老人家已经有了精神，就自我介绍起来。

老人家他们一家确实不是本镇的人，却也是本地人，因为他女儿在这里小学当老师，所以，他也就跟着过来开了家医馆。

他家里就他、他女儿跟孙女三个人一起生活。

半个月前，一伙坏人在墟市里打砸抢，他女儿为了保护他们，拿菜刀去跟坏人拼命。

却没想到，坏人没有被她砍死，她却被人当腰砍了一刀，一个晚上也没有挺过来，就去了。

“墟市里的治安队和警察呢？”

“唉，谁的命不是命？他们很多人也都受伤了，挡得了一次，也挡不了两次、三次……时间久了，他们也不敢出头管了。”老人家说着，眼眶都湿润起来，这世道，要乱起来了。

“你不怕我们是坏人？”周雅好奇地问出心中的疑问，来墟市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找了他们，要跟着他们回村去。

“你们眼里有正气。”老人家说着，又伸手指指大黑狗，“它养得好！”

周雅看看脸色凶恶的大黑狗，它哪里好了？要是不认识的人，它都一副凶巴巴地咧嘴要咬人的样子。

“傻，爷爷说的是大黑狗又大又壮，证明它有食物吃，才会养得好，所以，跟着我们，不会挨饿。”潘柏成笑着给周雅释疑。

周雅看向老人家，看见老人家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周雅觉得，下次出门，真的不能带大黑狗出来了，他们伪装得好好的，就是油光水滑的大黑狗把他们的底给泄露了。

大黑狗接触到周雅打量的目光，汪汪汪地低叫了几声。

它这是读懂了自己的眼神？真是神了怪了，周雅心想，连动物都变得那么聪明了，这世界，真是玄幻。

快要去到大路村了，潘盼莉摇摇周立国的手，“我们回去山坳里，把东西拿回去。”

周立国点点头，对老人家说道，“你们在这里找个地方歇一歇，我们去把藏在山里的货拿出来。”

老人家点点头。

小孩左右前后地看了看，把轮椅推到路旁的一丛竹林里，自己也跟着躲了进去。

潘盼莉他们则朝着山里走去。

走到之前休息的山坳里，检查过四面都没有人，也没有发现有人窥探过来，潘盼莉迅速地拿出四辆自行车，又把五个小猪，一头大猪给拿出来。

潘盼莉拿出四个大塑料箱，让潘柏成把塑料箱绑在车位架上。

潘柏成车尾架的塑料箱里，装进去一头大猪。

周雅车尾架上装进去三头小猪。

还有两头小猪，则她和周立国一人拉一个。

两把铁铲，照例是分别绑在两个孩子的自行车上。

“快到村口的时候，我们再把鸡笼拿出来。”潘盼莉说道。

塑料箱是有盖子的，而猪还是绑着嘴巴和腿，塞在袋子里的，他们都没有把盖子盖严实了，留了空隙来透空气。

一切准备好了，他们各自喝了点水，又吃了点零食，才推起自行车往山外走。

他们回到进山路口时，小孩远远地看到他们出现，已经推着老人家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老人家看到他们多了辆自行车，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小孩，多看了几眼自行车。

潘盼莉看见她眼里有羡慕，却没有贪婪。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世界上，比自己好的人有很多，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也很多，一个人，可以羡慕别人，但是，不能因此而产生嫉妒心，更不能因此而起了贪婪。

因为小孩推着老人家轮椅走，潘盼莉他们也骑得很慢。

比来的时候，用多了一倍的时间。

在挨近进村入口的时候，周立国让孩子继续往前走，他们四人又去了一个山坳里。

这次，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自行车车尾架的塑料箱里，不仅多了一些机械零配件，在潘柏成和周雅的车把上，还挂着一个鸡笼。

他们把所有的小鸡、小鸭、小鹅，都均匀地放进两个鸡笼里。

于是，他们人还没有走出山，山外已经听见了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些小动物真是吵呀。

已经走在前面远处的小孩，听见声音，还回头看了看。

潘盼莉想着，她刚才是不是应该把它们的嘴巴给粘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