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乐安:“看到那个插了树枝的花瓶没？去将它打碎，再用手将碎片归拢，跪在上面，你若跪上一个时辰，本公主就不与你计较方才的事情了。www.boshuoge.com”

宫女眸子落在那个半人高的花瓶上，脸上满是苦涩，殿内其余宫女也低着头满脸惶恐，见到宫女朝着花瓶而去的背影，颇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情就轮到她们头上了。

裴乐安见宫女满脸悲怆，眸中浮现一抹快意，觉得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宫女嘭地一声将花瓶摔碎，然后用手将碎片归拢，第一次还好，幸运的没有被割破手，第二次第三次，手上的伤口便越来越多，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滴落在瓷片上、毛毯上，直到宫女一双手都沾染上刺目的鲜血。

可那血还在往下滴。

在殿外听墙角的季雨竹实在忍不了，她从不知道全家人都疼着的小五是个模样，她一个健步冲了进来，拉起正在跪下去的宫女，对床上的裴乐安吼道，“裴乐安，你在做什么？”

她的速度太快，整个殿内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裴乐安也是在她吼出声的时候陡然回神，表情有些僵硬，“表姐··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心虚的朝门口看，因为表姐若要来看她都需要去母后那边请安，很多时候，母后都会陪着表姐来看她，看到表姐的那一刻，她就怕母后也来了，她不能再在母后面前失态了。

以她的位置其实是看不到门口位置的，因此，也就没发现季瑶箐的身影，以为季瑶箐没在，心中松了口气。

“我怎么来了？”季雨竹抓着宫女的手腕，将她一双血淋淋的手展示给裴乐安看，“乐安，你看没看到她手上的血？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以前你看到阿猫阿狗你都会喜欢的不得了，它们受伤，你还会给它们包扎，现在，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你无缘无故就让她跪瓷片，你不觉得很残忍吗？”

“先生曾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我们季家人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做的都是保家卫国的事情，子子孙孙都被严格教导，你算是半个季家人，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这么做，又和那些通缉犯有什么区别？你不止不配为公主，连成为八个季家人都不配。”

季雨竹气狠了，完全顾不得什么礼法，哪怕裴乐安身份比她高，她也憋不住心口这把火，她还是裴乐安的表姐呢？她怕什么？得罪了五公主，大不了她就再也不来皇宫，反正她是女子，又不需要出去带兵打仗，完全不怕被暗算。

裴乐安被季雨竹一番话怼得面色阴沉，原本好了几分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她阴森森的目光落在季雨竹身上，问道，“表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雨竹抬头挺胸，直直与裴乐安对视，“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对我说的话一点也不后悔，你就是不配为富安国的公主，也不配为半个季家人，怎地？你要如何待我？像对待这宫女一般对待我吗？你怕是不能够。”

她季雨竹才不会任人宰割，整个京城当中要给她薄面的不少，她的身份也不比裴乐安低，若太子表哥要娶太子妃，她当是最合适的那一个，到时候她就是裴乐安的长嫂，说几句怎么了？

哪怕她不成为太子妃，那也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念书一般般，习武她就从未落下过，大不了和谢玥婷一样去参军混个女将当当，她季雨竹不依靠国公府照就能活得好好地。

她将裴乐安当成表妹那才是表妹，她不将裴乐安当表妹，那裴乐安就什么都不是。

裴乐安能清楚的从季雨竹眸中看到傲然之色，好似与生俱来，连她这个正牌公主都比不上，她捏紧拳头，本就脾气不是很好的她，压根维持不住面上表情，嘲弄道，“本公主可不是季家人，你一口一个本公主是半个季家人，怎么？你们季家是想要谋朝篡位吗？”

“本公主父皇乃是富安国的君王，你们季家是父皇的臣子，臣子就该有臣子的模样，臣子当久了还想随便攀亲戚不成？你···”

她本想说季家太不要脸之类的，季瑶箐已经走了进来，裴乐安就如被掐着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表情五彩纷呈，怎么···母后也在？

母后是季家人，她刚才说的话··岂不是让母后寒心吗？

她看着季瑶箐，神情尴尬，半晌喊了句，“母后··”

季瑶箐面色平淡，看裴乐安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也没为裴乐安方才说的话说些什么，季雨竹却冷笑一声，“怎么不继续说了？公主？臣女还想继续听呢。”

臣女，不是表妹，这相当于主动和裴乐安划清界限，不再以表姐自居，她裴乐安就是个白眼狼，瞧不起季家，祖父送来的东西却收的比谁都快，季雨竹决定回去就和祖父说清楚，省得大家还觉得裴乐安丢失好几年很可怜，对人家掏心掏肺的好，殊不知，人家根本没把这份好放在眼中。

季瑶箐抬抬手，示意季雨竹不必再说，她冷漠的看向裴乐安，没有靠近床榻，只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从裴乐安的视角刚好能看到季瑶箐那睥睨的眼神，已经完美的下颚线。

光是那眼神就将她冻得瑟瑟发抖，母后···从未对她有过这么冷漠的眼神，怎么··怎么今日··难道是她刚刚说的话，让母后听到了？

裴乐安有些慌，伸出手想去拉季瑶箐的裙摆，声音略带讨好道，“母后，乐安因为伤没好，所以心情很糟糕，才会··”

‘才会对表姐出言不逊’几个字还未说完，季瑶箐便打断她，“不必解释，本宫今日过来是有话要问你的。

不等裴乐安回答，她自顾自道，“城中现在有了你和盛子骞私会的传闻，本宫问你，你是不是非盛子骞不嫁？如实回答，不要扭扭捏捏，也不要耍小心眼，你说不是，那本宫便不会将你嫁给他。”

裴乐安眸子一亮，觉得肯定是流言蜚语给了母后压力，还有自己受伤的事情，双重压力之下，母后不得不重视她的事情，虽然妥协了，心情也是不好的，难怪看她的眼神这么冷漠。

她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