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师商议好了明日进宫授课的事宜之后就告辞离去。www.ghjun.com

因为来的时候，没走正门，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翻墙出去，只能从老师住的地方的角门出来。

张老先生府外是一条相对其他地方，较为肃静的街道。

这条街道上，有一些读书人在这里，售卖一些笔墨纸砚或者是自己写的字或者是画的画。

通过这些来维持自己继续读书的费用。

张老先生有的时候，也会装作一个平平常常的老人，在这条街上物色有才华的书生。

我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要暗下来了，傍晚来买书画的人很少，所以一些摆摊的人正在收摊。

我一出门就遇见了步亦山和傅明睿。

“凉云！”

“你怎么在这？”

我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是傅明睿和步亦山他们。

傅明睿兴奋地向我挥着手，一边的步亦山素着一张脸，站在一边。

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是书院傍晚下课的时候，不过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傅明睿？”

“你来这干什么？”

“凉云，好像是我在问你”

我来拜访张老先生的事情不能明着说，我只好借着问话转移话题。

“这不重要，你快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傅明睿被我的话带离了思路，他看了看四周，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檀木雕成的盒子，宝贝似的打开。

“这是我昨天就看到的，这可是宝贝。”

我就着他的手向盒子里看去，是一盒印泥，看着装印泥的盒子，是个有年份的物件了，心里明白了几分。

傅明睿除了喜欢吃各种美食，还特别喜欢这些文房四宝，或者与书画有关稀有的东西。

虽然文章做的也就是正常水平，在书院也就是个乙中的水准，但是要说谁的笔墨纸砚最好，那一定是这个傅大少爷。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差生文具多。

“在哪淘的？”

“就在这条街上，我们经常来这捡漏的。”

看完印泥，傅明睿又把这个盒子重新揣回了怀里。

“你们回家吗？”

“我们刚下课，准备去食肆吃点东西，一会儿还要回去上课。”

书院平时的时候，并不会有晚上授课的情况，一般只有院长授课，或者是大儒来讲经的时候，才会在晚上开课。

现在不是院长亲自授课的月份，最近也没有听说哪个大儒要公开讲经，书院为什么会开晚课呢?

“晚上还要上课呀，我还以为一会儿能聚一聚呢！过些日子我要去一趟扬州，可能要去很长时间，不会待在京城里了。”

“啊？你要走啊。”

傅明睿脸上满是不愿意的神色，“上次因为下大雨，我爹和我娘都在府里，我没找到机会跑出来，后来咱们就没有见过了。

好不容易今天遇见，你又说要走，怎么就那么难呢。”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办好扬州那边的事就回来了，虽然不会很长时间，但是最多三个月我也应该能回来的，你也不用这么沮丧。”

“真的吗？你刚才说话那么严肃，我还以为你这一走就得好几年呢。”

傅明睿眼神带着欣喜，随即又尴尬地一笑，“是我心急了。”

我没有看到，在我和傅明睿讨论着什么时候从扬州回来的时候，步亦山的表情，我只知道在我说去扬州的时候，他跟在我和傅明睿后的身影僵硬了一下。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跟他说话，他不是也没有跟我说话。

现在，他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会在意他的看法。

“可惜一会儿是黎先生的课，不能逃课凉云，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上课吧？”

我没想到傅明睿会给出这样的提议，我略带为难地眼神看向他，指了指身上穿的衣服。

一直跟在身后的周寻和沈从鑫也说，“咱们书院女子是进不去的，傅明睿，你又出馊主意。”

傅明睿满不在乎地说，“你们懂什么？给凉云换身装扮就行了，你们别说了，听我的。”

黎太傅吗？家里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有心思在书院加课？

他不知道，现在他黎家还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吗？

还是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在京城里这些学子眼前树立形象，收拢名望？

是我让他回家收拾好家事的话刺激到了他，让他急于向我展示他的能力？

还是向读书人诉苦，自己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受到了排挤，不能再继续担任帝师，借着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来迫使我收回让他回家反省的命令？

我决定去听一听他在这个时候要讲什么，既然他在这个时候开课，他肯定是要有所动作的。

我们改变了原本要去食肆的路线，傅明睿在街边要收摊的小贩那买了几个包子，用油纸包着带走。

“快走，过一条街就是我家，我给你拿套衣服换。”

“你家原来离书院这么近啊，啧啧，真惨。”

周寻抱着胳膊，一脸幸灾乐祸地表情。

正在前面带路的傅明睿回头，“还不是我爹说让我好好读书，特意在书院附近买了个宅子，还时不时来一趟抽查我有没有用功。”

傅明睿整整一个苦瓜脸，“造孽啊，我爹看我跟看金子似的，不像你家，你爹多好，都不管你读多少书。”

周寻投来同情的目光，“我爹是不管我，可是我不用苦哈哈地学啊，那些东西，随随便便就会了啊。”

走在他旁边的沈从鑫直接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别显摆了，你当我不知道你每个月都集中苦读好几天，你偷偷背着我们学过了，当然上课的时候可以不用功了。”

傅明睿听到沈从鑫的话恍然大悟，回身就一个泰山压顶抱着周寻，“原来你是都提前学过了，害的我一直觉得我的脑子不好使，竟然是你作弊。”

“什么作弊，我这是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不是用在这的”

沈从鑫看着抱成一团的两个人，无奈地开口。

“我没错！”

“我就用！”

“行了，快走吧，你还要不要我去书院了。”

我要是再不阻止，恐怕去晚了，我们今天谁都不用再去了。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他们几个。

应该是会遭殃的吧

我还是太善良了，不忍心看到他们被罚，绝对不是我看黎义廉不顺眼，不想让那个黎无耻罚我的小跟班。

你说为什么我叫他无耻。

那是因为他的名字，黎义廉。

礼义廉耻，他有礼、义、廉，唯独没有耻。

再加上他做的那些事情。

不是无耻是什么？

我们一行人先到了傅明睿住的地方，傅明睿跑到自己的房间翻出了一套男子衣衫。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衣服，对着傅明睿挑了挑眉。

“这套是我新做的，还没穿过，凉云你先将就一下。”

还算上道，我到屋里迅速地换了装扮，傅明睿找的这套衣服还挺合身，我将头发用镶嵌着白玉的带着束起，对着镜子一看，应该和略微长的清秀的公子哥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就是这张脸，还是感觉不太对。

“傅明睿，有胭脂水粉吗？”

“你要这个干啥？”

“别问，就说有没有。”

“有，在屋子里左边柜子最底下。”

我翻了翻，果然有还没有开封的胭脂水粉，颜色还挺全，不过傅明睿买这个干什么？

总不会是自己偷着用吧，看着他平时那个粗心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奇怪癖好啊？

一边给自己快速地上伪装，一边想着原因。

不会是傅明睿，明着读书，私下里在外面有什么小娘子？

没想到啊，这个木头疙瘩，还有这种心思。

我加粗的眉毛，把面容做出了改变，让脸部的线条坚硬起来，看起来不那么柔和。

在傅明睿家里，我们草草地解决了晚饭，穿过一条街的距离，径直来到了书院的门口。

门口的人拦住了我们，“这位是？”

京玉书院是京城里除了皇族子弟待的书院之外的最高学府，大周的皇族子弟是不会在这些地方学习的，他们一般都是在皇家自己的族学里面。

京玉书院主要对各地来到京城的有着很高才华的学子开放，很多朝廷上有所作为的官员，都是京玉书院培养出来的。

因为京玉书院的重要性，祖父让人专门负责京玉书院的安全，进出京玉书院是有身份牌的，没有身份牌的人不能进书院听课。

京玉书院的守卫看我身上没有带身份牌，上前询问。

“他是我的表弟。”

一直都没开口的步亦山向着门口守着的人说。

近些年来，因为黎太傅的默许，这些朝廷中的高位大臣的孩子和家里有爵位的贵族子弟的比例越来越多。

而每个勋贵子弟都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必然会带着书童等一些下人，守门的人也不会轻易得罪在书院读书的学子。

所以，书院的严格只是对于那些没有什么权势的人准备的，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能把我带进去。

“那这位公子的身”

“我表弟今天刚到，家父准备让表弟来听听课，看看表弟适不适合在这读书，这件事我会亲自跟院长说的，你不用管这件事了。”

守门的人自然是有眼力见的，他见到是成国公世子亲自开口，就不再阻拦，我们就这样进了书院。

进了书院，我的心情有些复杂，就刚才见到守卫的态度，和我现在做的事情，我心中矛盾不已。

一方面，我心痛于书院这个圣贤之声的地方，也被这些人情世故所侵染，一方面，我又要用这些人情世故，来达到我的目的。

是我讨厌的感觉，可我还是得用这些手段。

或许是我一直看着黎太傅即将用来讲课的大堂太出神，傅明睿以为我也想来书院上课。

“凉云，要不我给你弄个身份，你从扬州回来以后，就能和我一起上课啦。”

我想着，大周以后还要广纳贤士，朝廷招收人才以及一些重要位置的人选我还要从这些学子里面挑选，我要是能够近距离地接触他们，就可以找到和我的心思一样的有才之人。

我欣然地答应了傅明睿的提议。

“好啊，能到这里读书，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傅明睿，谢谢你。”

傅明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凉云，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客气的”

我们来的不算早，书院里面有很多学子在书院里等候了，他们有的拿着书，有的成群地聚在一起，互相说着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讨论学到的东西。

我们一起进了大堂，挑了一个角落坐下。

还有一刻钟才上课，我问他们，“黎先生讲课就那么好听吗？”

周寻撇了撇嘴，“也就那样吧，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沈从鑫在他后面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你小点声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实话还不让说了，他讲课就是很无聊啊。”

沈从鑫不再管他，趴在桌子上小声地冲着我的方向说。

“别听他的，他就是一个变态，咱们不跟他比。”

我看了一眼在沈从鑫后脑勺比着虎爪的周寻，笑了笑。

“好，听你的，不跟他比。”

“呦，这不是傅大少爷吗？傅大少爷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浑身珠光宝气的，亮闪闪的饰物挂了满身，他走过来的时候怪叫了一声。

我看着这个移动珠宝架，这是谁家的奇葩，这个黎义廉都在书院塞了什么人？

傅明睿看到这个人之后脸色十分难看，我看他的表情，感觉他一定在心里暗自骂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这个凭空在门口出现的人，看起来比傅明睿他们大了不少，就看他的头发上戴着束发用的发冠就能看出来，肯定有二十多岁了。

他比傅明睿胖一些，个子也不高，脸上的发青的眼圈彰显着他昨天晚上肯定没睡好。

傅明睿没有理会他，和周寻他们对视了一眼，周寻和沈从鑫分别坐到了我的右边和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