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冼在一旁见了南迦十整顿的全部过程。m.boshuoge.com

这一次的造谣查到最后，原来最先说这句话的人是被收买了，企图搞乱，让内部不和谐，自乱阵脚。

“你在这里，被他们利用了。”

南迦十一脸寒意的看着韩冼，“这一次我能解决，但之后就不好说，圣上迟早会知道你和我十一起的，到时候，不仅是你，就是我也自身难保。”

韩冼一脸镇定的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这里的士兵都是听你的。”

“是，我承认这些士兵愿意相信我，听从我，可那一切都建立在这个天下正统是李氏。我再大的能耐，也说不动他们可以和我一样对你。”南迦十声音沉沉，“所以，甘节，你要怎么做？之前我就说过，我是不会让士兵为你的野心铺路。”

韩冼挑眉，对他的态度有些意外，“迦十，你要我如何？裴氏和李氏都要这个天下，你难道要成为他们之间的牺牲品？为李氏征战沙场，你真当真了？”

南迦十的手摩擦着剑柄，道:“我当然没有，只是那些士兵的信任，我是不愿辜负，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样的仗，他们只是都是抱着能有份饭吃而来的，想着建功立业的人也在其中，他们的妻儿老母都在家中等着他们回家。”

“那就去说。”韩冼冷淡下来，“说了就要承担被反噬的结果，等你说了，他们的眼里我们可就是乱臣贼子，他们抓了我们向圣上邀功，一样可以得到丰厚的赏赐，这要比战场上拼杀得到的荣誉要轻松多了。”

南迦十在韩冼面前左右走，说:“我比你更清楚他们在想什么。”他语气加重，“我自小就在军营长大，他们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说的是对的，但他们也知道是非。”

韩冼被他晃得眼花，将视线往一边放，问:“所以你偏向有希望吗？”

“怎么和你说呢，我知道他们有的人自私贪婪，有酒鬼，赌鬼，色鬼，他们常年枯燥的生活，将他们的恶劣的一面放大，但请相信我，我能让他们做最好的选择。”南迦十身体紧绷着，随时都要爆发。

他们沉默的对峙，韩冼被他说服了，有些无奈道:“你说服我了，陪你赌这一次。”

南迦十见他松口，自己也松了口气，良久才嗯了一声。

“在你说之前，我会去一趟裴府。”韩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袍，“毕竟，打蛇打七寸。”

滨临裴府。

裴君泽坐在高座上，裴响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几个人争吵，吵招兵，吵粮食，吵退敌之策，总之，他们什么都能吵起来。

事实上这些都已经在施行中，但这些人总有不满意的，谁出力少了，谁得到的多了

他们都想让对方出更多的力，自己好坐享其成，他们口里说的要公平，到最后，却是最害怕公平。

何其讽刺。

裴响从他们之间穿过，最先离开。

“这应该就是韩冼想看到的场景吧。”他独坐在湖边，颓然的看着周围，只见湖上寂寥，受到围城的压力，能离开的都纷纷离开。

“是我错了吗？是我妄想了吗？为什么我不能是那个人？”

他又迷茫了，他对世家好像太自信了，他以为世家在对同一个敌人的时候，会团结起来，因为他们已经后退不得，更会倾尽全力，但现在是什么事啊。

彼此指责，摆脱责任枷锁，真是自私到骨子里了，对放弃部分极度的舍不得，宁死都要去掠夺他人。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裴响愕然回首，“甘节，你怎么会在这里？”

“城门紧闭，是，一般来说我是进不来，但有人放我进来了。”

裴响脸色很难看，“是谁？”

韩冼笑起来，“这就是你自己找了，成周，你要改变主意吗？”

“你在嘲笑我吗？”裴响愤怒道，“你是来提醒我注定失败吗？”

韩冼摇头，缓缓说道:“不，本想着来探探底，但现在我觉得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你还要劝我？”裴响哑然，“就是你不劝我，事情的发展也和你推测的一样，何必呢？”

“这当然不一样，你过于在乎自己是世家子了，你不想看看另一个可能吗？“此一战，世家覆灭，皇室耗尽国库，导致整体失衡，到时候，各地方不堪重负，纷纷起义”韩冼平静的将之后的二十年描述出来。

裴响大笑，“不愧是你，我以为我疯了，可谁有你疯？你知不知道，你这字句下，即将会有多少累累白骨，你可知，那很沉重，于你于我，都是如此，”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拒绝不了这个诱惑，能成为改变世界的人，这对他来说，要比千古流芳还要吸引他。

韩冼见他反应过来，道:“等待你的答复。”

韩冼来去自如，裴响到他离开也没有搞清楚他是怎么来的。

给韩冼开门的人是谁？

能从城门一路畅通到这里，裴响只能想到一个人，一个他怎么也不会意料到的人。

“祖父，是您吗？”

裴君泽已经等候他多时了，见他问自己，淡淡的说:“你们已经见面了。”

裴响情绪激动，双手握拳，“这些您都知道，祖父，你要做什么？”

裴君泽毫不犹豫的答道:“我要你活着。”他要裴响看着一切终结，再看到一切的开始。

“什么？”裴响有些崩溃，“您这是要逼我吗？”

“孩子，这是我的私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谁都不例外，纵然裴君泽历尽沧桑，对时间变迁已经淡然，但他还是想成周去看那未来，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未来。

他已经决心带着裴家以及其他世家做最后的反抗。

“我明白了。”

裴响已经冷静下来，他慢慢的走出去，阳光透过大门散在裴响的身上，一眼看过去，他的面容很模糊。

裴君泽就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