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走，气候愈发湿热。m.nmghmwl.com

这天正赶上暴雨，方才还是晴天，冷不防就下起雨来。

大雨兜头而下，村长赶紧招呼村民各自去找避雨的地方。

跑得急了，周萍萍不小心崴了脚。可她没有声张，咬着牙跟着苏曼他们一路跑到了山脚下避雨。

这里的山体突出，跟地面之间刚好形成一处处窝窝，只是过于低矮，他们都要半蹲着才行，再往里面，要猫着腰才能进去。

雨越下越大，村长看远处阴云浓厚，觉得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新刊书小说网

“乡亲们，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找地方落脚吧，各家都煮些水喝，免得病了。”

苏曼他们没再找地方，就地垫了几块石头坐下。

周安安拿着几个罐罐放在外面收集雨水，周奶奶叫周安安去捡些石头，放进罐子里，水也净化的快些。

杜源跟赵玉茹在旁点火，下雨潮气大，柴火不好点，忙活了半天才点着。

架上锅，周安安舀着罐子上层的雨水倒进锅里。

周奶奶从包袱里拿出几株草药丢进锅里，等药汤上了颜色，才喊苏曼他们来喝。

周安安只喝了一口脸就皱了起来，“奶奶，这是什么药啊？”

周奶奶笑了，“这是驱寒的，快喝吧，不喝要受寒的。”

周奶奶都这样说了，他们纷纷拿起碗喝了起来。

苏曼看周萍萍一个人坐在里面，便招呼她道，“萍萍，过来趁热喝。”

周萍萍换完湿衣服就一直坐在里面，不为别的，只是她的脚踝痛得厉害，实在是挪腾不了。

她不想告诉他们自己受伤了，不想自己又成为累赘，所以她装作困了，靠在包袱上，“我想休息一下，等下起来喝。”

周奶奶只当她是累了，嘱咐道，“地上有潮气，铺些稻草再躺下。”

“知道了。”

周萍萍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忙活着铺稻草，她没有只铺自己的，而是把他们的都铺好了。

她的脚痛，只能坐着干活，弄好了这边又挪到那边坐着铺另外一边。

虽然她极力掩饰，可却没逃过苏曼的眼睛，她看出了周萍萍走路的姿势别扭，猜到她应该是扭了腿或是崴了脚。

既然周萍萍不愿意让人知道，苏曼也没提，跟着周奶奶一起揉野菜团子。

旁边的洞穴比苏曼他们的要大些，王老五一家都在里面。

跟他们这边全家一起干活不同，王老五家的活都是小兰一个人在做。

因为半天没生上火，甚至还遭到了公婆跟王永昌的斥责。

“怎么生个火都慢吞吞的，没看婉如都冷的发抖了么。”

原本王永昌就看不上小兰，眼下有了秦婉如对她更是多一眼都不想看。

秦婉如裹着厚棉衣，在地上垫了稻草跟包袱才肯坐下，她可不能像是那些村姑那样说坐就座。

这些天她都是坐着牛车走的，再加上吃得饱了，脸上有了些肉，看着愈发可人。

她也嫌小兰生火生的太慢，只是她没有直说，而是看向旁边的苏曼一家人。

“怎么周家的柴火那么好烧呢，要不去朝他们借一些吧。”

王永昌一听也来了气，“都是一样的柴火，怎么人家的好烧，我看你是耍懒骨头了。”

小兰咬着下唇，可她越是着急这火就越是起不来，反倒是起了黑烟呛得秦婉如咳嗽。

两个小女儿都来帮忙，一个捡了些易燃的枯树叶，一个用嘴吹，总算是把火烧起来了。

小兰松了口气，还不等她开口王永昌就把她赶到一边去，带着秦婉如坐在火边。

“冷坏了吧婉如，赶快烤烤火。”

秦婉如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在她眼里，她屈尊下嫁已经是极其难得，王永昌一家应该感恩戴德才是，让她伺候他们，做梦去吧。

她这边日子过得舒服，宋寡妇那边就不成了。

这些日子秦婉如只肯接济宋寡妇，至于秦墨生，只有在他饿的不行的时候才能得到一小块饼或是两个烂果子。

他这日子过得，跟秦婉如嫁人之前一般无二，是一点王永昌的光都没借上。

宋寡妇也劝了秦婉如几次，但秦婉如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她没有看着秦墨生饿死已经是仁至义尽，想让她好吃好喝的伺候他，那是白日做梦。

这也就算了，昨天秦婉如听说秦墨生骂她罔顾人伦，更是来了脾气，一点吃食都不肯给他了。

秦墨生今天饿了一整天，只吃了些水煮野菜充饥，那苦哈哈的味道，他真是不想再吃第二次了。

...

“娘，还有什么吃的吗？”

秦墨生两颊凹陷，他单只手不方便，只能看着宋寡妇生火。

宋寡妇拍了拍裙子叹了口气，“墨生，要不然你就去跟婉如服个软吧，她是你亲妹妹，总不会看着你饿死的。”

“让我给她服软？不可能。”

秦墨生义正言辞，“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跟女人低头，那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那怎么办，你妹妹倔的很，你若是不肯服软，还不知道要饿到什么时候呢。”

说到饿字，秦墨生的肚子适时长鸣，再开口也不那么硬气了。

“娘，家里兄弟姊妹生了龃龉，按理说都要家中双亲帮着说和的。秦婉如既然没完全昧了良心连你都不认，你也该帮我说和才是，而不是一味的让我去迁就她。”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你妹妹现在已经嫁到王永昌家了，他们日日在一起，我想说什么也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便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是她的亲娘，你说的她是必须要听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婉如嫁给王永昌到底不是她自愿的，她心里对我们有气，怎么肯对我言听计从，我看这回啊，你不去跟她服软，恐怕她是不会心软的。”

秦墨生心里其实也知道宋寡妇说的是对的，可他还是放不下身段。

单单是秦婉如也就算了，偏生还有王老五那一家子，他可是读书人，哪里能向他们低头。

总是为了这点子粮食奔波，他实在是厌烦至极。

他本不该被这些琐事困扰的，而是专心读书，准备登科高中。

只恨他没有生在个达官贵人家里，若是那样，他早就中状元了，哪里还用得着看这些人的脸色。

秦墨生只能安慰自己，眼下的一切都是暂时的，等到他们在南方落脚，他就可以安心读书考取功名。

到时他骑着状元的高头大马回乡，这些人都要对他行礼叩拜，等到那时再找回面子也不迟。

所以在宋寡妇的劝说下，秦墨生勉强同意了去应付秦婉如，不过前提是只能他跟秦婉如两个人，其他人都不能在场。

宋寡妇虽然觉得难办，但也答应了下来。

-

入夜，因为下过雨空气阴湿，盖上被子都不觉得多暖和。

周安安冷的一个劲的往苏曼怀里钻，最近他越来越粘苏曼，睡觉都要抱着她的手臂。

看他冷的紧，苏曼悄悄起身把火堆拨了拨，又加了树枝。

怕树枝沾了潮气不好烧，苏曼是一根根加的，等火旺起来她才打了个哈欠，准备接着睡。

借着火光，苏曼一转头就看到周萍萍一个人缩成一团，脊背微微颤动。

苏曼想起了她受伤的脚，想着过去看一眼。

凑近才发现，周萍萍似乎又做了噩梦，正在低声呓语。

“不...别过来...”

“救命...别杀我...”

梦里，周萍萍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她缩在尸体堆里看着杀人如麻的土匪狞笑着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