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宋萍萍辗转难眠，她捂着不停打鸣的肚子，委屈的眼泪在眼窝窝里打转。m.dermstem.com

一天没吃饭，她饿的胃生疼，肚子都瘪了下去，不住的反酸水。

实在忍受不住的宋萍萍悄悄打开了背篓蹑手蹑脚的翻找，找了半天，只有那个被烂菜叶子包着的柿子。

若是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吃这样的东西的。可眼下她足足饿了一天，柿子的味道从未像现在这般吸引人。

周萍萍水米未进，又跋山涉水走了这么远的路，嘴唇都裂了口子，那被她嫌弃的汁水，像是在朝着她招手。

终于，周萍萍经受不住诱惑，张口啃了下去。

柿子放了一整天已经不新鲜了，可周萍萍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贪婪的舔舐着菜叶上的柿子水，不愿放过一滴，没注意到背后周奶奶已经坐起来了。

柿子不解饿，周萍萍连同菜叶子也一并吃了，委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正当她抽抽噎噎准备回去睡觉时，一转身，发现周奶奶正在看她。

“奶奶，你...”

周奶奶叹了口气，“现在你知道，食物的珍贵了么？”

周萍萍扁着嘴，“奶奶你是故意的。”

“是，我是故意的。我想让你知道，食物对于我们来说有多珍贵。别说你摔坏的是一个完整的柿子，哪怕是被你踩碎的柿子，在人饥饿的时候，也是救命的粮食。”

“那如果萍萍不吃，奶奶就会饿死萍萍吗？”

“我不是想饿着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个道理。”

周奶奶的谆谆教诲，对于周萍萍来说，只剩下了几个字，奶奶不疼她了。

从前奶奶从来都不会让她挨饿，哪怕自己不吃都会把吃的留给她，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周萍萍很想大哭大闹，但她害怕再饿肚子，只能委屈的道歉，“奶奶，萍萍知道错了，萍萍再也不敢了。”

周奶奶也只是想让萍萍有个教训，她又怎么舍得叫自己的亲孙女挨饿。见萍萍知道错了，周奶奶也恢复了往日的慈爱，她摸了摸萍萍的头，“好了，明天还要赶路，快睡吧。”

“可是我肚子还是好饿，没吃饱。”

周萍萍抱着周奶奶的手臂撒娇，想让奶奶再给她拿些吃的，可周奶奶对于这件事情却格外的坚持，“为了让你有个记性，今天除了柿子我们不能吃其他东西了，明天早上奶奶再给你吃饼子。”

听奶奶这么说，周萍萍愈发觉得现在的奶奶变了，只是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再次饿着肚子躺下了。

睡不着的周萍萍盯着苏曼的方向，苏曼搂着周安安睡得正香，周安安靠在苏曼怀里满是依恋。

见自己哥哥跟那个坏女人如同母子般亲昵，周萍萍的胃更疼了。她愤愤转过身去，再不看苏曼一眼。

-

翌日

村里人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再次出发。

终于吃了饱饭的周萍萍重新活了过来，只是她还是不愿意搭理苏曼，跟苏曼“一伙”的周安安也受了她的冷落。

与此同时在队伍的后面，秦墨生一直在四处寻觅食物。

他们今早就没有粮食吃了，昨晚的野菜根本坚持不到现在，几个人面如菜色。

既然说好了不靠别人，那他就要自己找到粮食才行。

但粮食要真那么好找，就不会有饥荒了。

就连经验老到的村民都不见得天天有收获，更不要说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

寻摸了一上午，除了让自己更饿，别的一无所获。

晌午休息，大家都在吃干粮，他们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现在别说是吃的，就连水都被他们喝完了。

秦婉如掏出脏兮兮的绢帕擦了擦汗，“娘，还有什么吃的吗？”

宋寡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哪里还有什么吃的，就昨晚那一小把野菜，都叫我们给吃了，再这样下去，我看我们仨迟早要饿死。”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秦墨生，显然是想让秦墨生去朝王秀秀开口。

舒服日子过惯了，根本不想自己辛苦找食物。

还不等宋寡妇张嘴，秦墨生就站了起来。

“哎，墨生你去哪啊！”

“我去找吃的。”

瞧着秦墨生的背影，宋寡妇愈发烦躁，“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他一个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里能找到吃的。”

“娘，那我们怎么办啊，难道真要饿死不成？”

“要不，你去找王老四借点粮食吧。”

“啊？”

秦婉如不肯，“他媳妇张凤喜跟个泼妇似的，我可怕了她了，我不敢去。”

“哎呀，你不会趁着没人偷偷去。他之前不还给你送过衣服，怎么会不给你粮食。”

“可是...”

“快别可是了，你看你长得这么花容月貌，那些村里的粗苯丫头根本比不上，只要你说几句好话，他们还不上赶着给你送粮食？”

秦婉如虽然不愿意跟王老四一家人打交道，奈何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人在面临饥饿时，总是经受不住别人的劝说引诱。秦婉如扭捏了一番还是答应了宋寡妇，待晚上驻扎的时候去找王老四借些粮食。

另外一边，卯着劲儿要靠自己的秦墨生在枯草堆里寻找。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秦墨生发狠踢了一脚，正巧踢中一块藏在枯草里的石头，痛得他跌坐在地。

“啊！”

屁股下尖锐的干秸秆扎的他惨叫一声。

秦墨生气得抓狂，好不容易站起来，忽然发现前面有一棵树。

哎，之前王曼他们不就是在树上找到的柿子吗？

他们都能找到，他一定能行。

重拾信心的秦墨生走到了树边，他上回看周安安那个小兔崽子三下两下就爬上去了，根本没把爬树当回事儿。

秦墨生先是抱住大树，接着手脚并用往上爬。

看着容易，自己做起来就难了。

他手上去了脚上不去，脚好不容易蹬上去了，再抬手又控制不住身体往下出溜。

爬到树的一半时，他的手已经被粗糙的树皮磨破了，大腿的肌肉长时间绷紧，隐隐有抽筋儿的迹象。

秦墨生有点想打退堂鼓，可一想到苏曼跟王秀秀的风言风语，一咬牙又爬上去半截。

好不容易够到树枝，他心中大喜。急于求成的他铆足了劲儿，想要上到树杈上，谁知脚下一滑，直接踩脱了脚。

这树这么高，摔下去摔断手脚都是平常事儿。

关键时刻，秦墨生抓紧了树杈，像是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

看着脚下，秦墨生彻底慌了，扯着脖子大喊，“来人啊！救命！”

“救命啊！”

“......”

声音飘向远处。

周安安耳朵好使，侧头道，“婶婶，好像有人在叫。”

恰好那声音更大，“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更多人听到了呼救声，其中也包括宋寡妇跟秦婉如。

“娘，我怎么听着，像是哥哥的声音。”

宋寡妇朝四周看了看，恰好看到在树上“荡秋千”的秦墨生，吓得“妈呀”一声，“墨生！是墨生啊！”

到底是一个村子的，见墨生有危险，不少人都跟着过去了。

不过有的人是去帮忙的，还有的人是去看热闹的，譬如苏曼。

树上，秦墨生呼声凄厉，“快救我！”

“快来人救我！”

宋寡妇慌的没法，赶紧求村长救人，“村长，您快救救我家墨生吧，他不能有事啊！”

村长因为王秀秀的事情本就膈应宋寡妇一家人，若不是碍于他是村长，他非要拍手叫好再骂一句活该不可。

不能不救，但他却可以选择怎么救。

村长慢吞吞的仰起头，不紧不慢道，“你想我怎么救啊？”

宋寡妇急的跳脚，“当然是叫人上去把他救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