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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因这几日就要临产,心中焦虑不堪,此刻只想静养,便禀退了大部分宫人,只留阿冬与都夷在内伺候。m.xinyishuwu.com
都夷这几日惶惶不安,心中总搁着一块石头,深夜里,她与阿冬在门外守着,见阿冬这几日劳累,昏昏欲睡的样子她也未打扰。前几临走时,朝言叮嘱她为皇后多留几个心眼,上次那人未得逞,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她也暗暗观察过见房中并无什么可疑的东西。
阿冬打了个哈欠拍了拍眼前的蚊虫蹙眉道:“这惊蛰就是讨厌,这么多蚊虫…”见都夷发着呆她便闲聊起来:“你说这宫里的人们为何都喜欢吃甜的?”
都夷一愣侧首缓缓道:“大约是心里苦,只能靠甜食缓解心中苦闷了…”
“那你呢,你觉得在这里苦么?”阿冬道。
都夷思及片刻摇摇头:“既来之则安之,等到二十五岁我就想出宫去……你呢?”
阿冬笑道:“我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夫人在府中不得宠去世后小姐更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国公子女众多,自然无暇顾及一个不得宠的妾室生的孩子…”
“那你们将军呢?国公定是对他万般疼爱罢?”
阿冬摇头叹道:“将军虽是嫡子,可一点也没受到优待,国公对他甚是严苛。有一次不知为何他与国公起了嘴角,本以为最多打几个板子就是了,没想到直接上了军棍,那日他躺在被血水浸湿的雪地里奄奄一息,却无人敢上去劝说,小姐看着心疼便脱了袄子与他同跪了半个时辰,国公这才松口…记得那时候将军不过才十几岁。”
都夷脑补出他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样子,忽然有什么相似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时年久远,却怎么想也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阁内忽然传来尖锐的叫声,都夷的心揪了一下,从蒙眬中立即警醒过来,她按捺狂跳的心掀开纱帘,方要踏足进去,她见此景也忍不住轻呼,只见地上是几条粗细不一的毒蛇,甚至有些已悬挂在床幔上正丝丝地吐着信子。
阿冬见状赶紧喊外头的侍从进来抓蛇。
都夷见洛峤一直退让着心中暗叫不好,便轻喊:“娘娘,你此刻就待在那里千万不要动!”
洛峤心里害怕的紧只想立刻摆脱这些东西,哪里还管别人说了什么,她一回首见身后还有一条,便慌不择路的跌下了床,恐惧和剧痛一起袭来,让她大脑空白…
待蛇被抓走,都夷赶忙上前查看皇后的情况,洛峤脸色煞白,额上竟是虚汗,还好有裴朝言留给她的香包这才不至于被毒蛇咬伤…
她手上忽然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湿腻腻的东西,她顺着往下看去,刺目的猩红已打湿了大片的鹅黄绒毯…
听得外头奔逐喧哗之声时已是一更时分了,都夷木木的坐在阶前,看着手中未干的鲜血,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此刻凤仪宫中已是一团乱糟,太医迟迟不来,只有几个接生的嬷嬷在此。
见方才出去的内侍身后空空荡荡,都夷焦急喊道:“我要的是太医,太医呢!”
那内侍也颤抖着哭道:“官…官家在蓬莱州宠幸着赵美人时忽然呕血不止,太医们此刻都赶去了那里…剩下的几位也早因下午宝慧公主突发惊厥之症被请去了瑞雪阁。”
都夷推开门,踏入内殿,纵使心中已有准备,不免也大惊失色。房中满是血腥之气,阿冬在一旁哭泣不止,用热水擦拭洛峤苍白泛青的脸。洛峤无力的躺床上,身下的素云缎褥子尽数被鲜血洇透,连床上所悬的天青色纱帐上亦是斑斑血迹,她整个人卧在血泊之中…
她忍住泪水连连后退摇头:“不可能…被蛇惊吓后怎会这样,太医又正好不在,一定另有蹊跷…”
她泪眼朦胧奔走在无尽深宫中,太后回了母家,皇帝又不在宫中,她应该去找谁?
“发生什么事了?”
都夷抹干净眼泪,抬眸见是观宁,脑中灵机一动,她立马跪拜俯首泣道:“阿宁,快带我出宫,快带我出宫!皇后娘娘危在旦夕,在等怕来不及了…”
马车疾行于京都的夜雨中。
“快些,麻烦再快些!”都夷焦急道。
马儿惊恐地奋蹄前奔,车下轴贯两挟朱轮,辘辘地穿行的无人巷道。
深夜里,国公府已然熄了灯,侍卫见一架急行的马车里一头发微乱的女子跳下从这里奔来,他立刻阻止呵斥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国公府!”
观宁见都夷被重重的推在地上,他立刻下车扶起都夷从腰间取出令牌道:“我是晋安王世子,胆敢无礼?”
那两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道:“天色已晚,国公已歇下,还请殿下明日再来。”
都夷见此状只得高喊拜泣道:“皇后危在旦夕,恳请国公派请大夫随奴婢前往宫中!”
那两人听说自家小姐有事,却是将信将疑道:“皇后尚在宫中,能有何事?快些回去了罢!”
都夷见门大开,一熟悉的身影向这这里走来,她喜极而泣呼喊:“将军,你快些…快些请大夫随我入宫,皇后娘娘出事了。”
……
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洛峤在昏厥中犹自发出一两声因为疼痛而生的呻吟朝言强自定住心神,拉过太医道:“皇后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手鲜红血腥,犹有血珠从指尖滴答坠落,他满头大汗颤声道:“娘娘不知为何会突然血崩,若及时止血如今也不会这个样子…我已然尽力,剩下的全然靠娘娘自己了…”
他颓然坐在台阶上。
彼时花影疏斜,任月光在他幽深的眸中明灭回转,都夷朦胧间见他的眼角竟有一丝晶莹之意。
他靠在柱上喃喃道:“都夷…阿姐是不是…”
都夷心一惊,连忙捂住他的唇蹙眉道:“住嘴,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都夷双目朦胧颤声道。
……
次日天明,疼了一夜,洛峤终于平安诞下一子,这一次生产大大损伤了她的健康。都夷去看她时,整个人瘦弱得不盈一握,面色如鬼凄白,整个人便似春风中的一片飘絮,孤弱无依。
虽万幸诞下孩子,但她暗暗鼻酸,太医告诉他们:皇后自此永久的失去了生育能力,并且日后不便再侍寝…
那瘦弱的孩子躺在摇篮中脸色发青虚弱的哭着,嬷嬷怕惊醒了皇后只好把那孩子抱出去哄…
这样拼了命生下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想要的孩子,真的值得么?内殿充斥着血气和药草混合的浓郁气味,都夷忆起皇帝那双触摸她的手,忍不住干呕…
“你怎么了?”朝言见都夷躲在暗处弯着腰眼角渗出泪花拍着她的后背焦虑道:“你是不是也不舒服?”
她罢首双眸含泪看着他道:“如果你是官家,有一天到了迫不得已危及到你的利益时,你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朝言愕然,垂目沉默半晌,缓缓道:“如若我是官家…或许……会。”
“原来如此,在你们男人眼里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命就是这般轻贱……”都夷推开他,用怨恨的眼神盯着他半晌,便抹着眼睛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
皇帝那边也一夜提着心,但所幸已经无大碍,说是中了夹竹桃花粉的毒,至于如何中毒暂时不知了…
只是宝慧公主那边有些不好了…好好的突发惊厥,现在都是高烧不退,魏昭月此时在阁中早已经哭肿了眼…早已无暇顾及凤仪宫那里了。
“为何会突然这样…你到底对宝慧做了什么?”昭月噙着泪双目通红的瞪着魏溪。
魏溪看着榻上里面色通红的宝慧淡淡道:“我不过是给她喂了些发热的药,按理来说不至于这样…”
昭月闻此大步走过去,狠狠的扇了魏溪一个巴掌泣道:“果然是你这个畜生!我辛苦向官家为你求来一官半职,你还要做什么?她还那么小,怎么禁的住这样摧残?”
“阿姐?我也是为你和珞儿着想,皇后诞下麟儿日后的储君哪里还轮得到咱们珞儿…”魏溪争辩道。
“可你看看现在呢?你费尽心思,她平安生了儿子,我的宝慧却奄奄一息!”语罢转身抹去眼泪道:“蠢货,你若有你二哥一半聪明,我魏昭月何须这样辛苦?上次败了本就要收手,那么多人盯着她的肚子,我们何苦去做出头羊?”
昭月一整夜都抱着宝慧不肯撒手,哄着沉沉昏迷的孩子,寂寞如斯…
半夜里,宝慧公主更是突然抽搐着,口吐白沫,片刻后便没了气息,昭月疯了似的抓住太医询问,太医再如何也只能连连摇头…
永平三年的春天,魏淑妃痛失爱女…
消息传到孙贵妃这里时,她掩面暗自垂泪,但片刻后便骤然大笑,笑得不可遏制,连自己也难以想象,她的喉咙里竟有这样畅快的笑声迸发……
“好啊,好啊,我的孩儿,母亲总算是为你找了个伴下去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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