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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怀抱中,交错着脉脉情愫,都夷嗅着这幽幽蓬莱香,禁不住又落了泪,料峭春风里,她仿佛身在云端水中,周围天地混沌,惟他如浮木,她伸出双臂紧紧搂住眼前这人的腰。www.jingyueshu.com
亦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风吹珠帘的声音,都夷如梦初醒,此时头痛欲裂,望向镜中眼睛肿得似桃子般的眼睛,清晰尴尬的回忆便涌上了心头。
“真是丢煞人也…”她心中暗叹,那瑞露酒怎的这样上头…
她理好装发起身推开门,见是昨日的马夫,都夷只好愣愣朝他一笑行礼试探道:“昨日酒劲上头,实在抱歉…昨晚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罢?”
墨钦上下打量了这个藕色衣裳,一脸懵懂的女娘淡淡道:“你昨日抱着大人哭了半夜,死活不肯松手,不仅如此,对我们大人还打骂有加。”
“打骂?”都夷呆住指了指自己,惊诧的语气似乎不肯相信昨晚酒后失态竟疯癫到了如此地步。她环顾四周见无其他的人便对墨钦道:“那个…我既已醒…便先告辞了。”
忽的,眼前一黑,一道颀长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正踯躅忐忑间,她瞥见他的眼神,清冷黑眸中荡漾着温润。
他还是一副玄衣玉冠的打扮道:“我送你出去罢。”
都夷垂眸小心翼翼跟在他后面,四周安静,只听得见步履声。
朝言停下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嘴唇上扬,声音清冽,语调平缓道:“过几日我就要离京了。”
“离京?”都夷疑惑道。
他颔首淡然道:“前方战事告急,此去凶险或许会是马革裹尸。”
“你要出征了也不对自己说点吉利的话么,也不忌讳些…”都夷闻此蹙眉道。
朝言笑道:“这有何忌讳,这只不过是我们从军之人的宿命。”
“那…可有归期?”
朝言罢首道:“前方战事紧急,何来归期一说。若我有幸凯旋而归……你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若说她想嗅嗅青松料峭的味道,去看碎雪佛黛的关山,看那雾凇挂枝,云雾叆叇,然后在那里开一家酒楼。空闲时云游四海,逍遥自在。但此时连宫门都出不了,更别说遥远无际的塞外了…这个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至于观宁,彼此身份悬殊,她又怎能有非分之想呢…
都夷踌躇摇头叹道:“我这人没有什么理想抱负,只想着遵循我阿娘的遗愿好好活下去,在这深宫中了此残生…”
见都夷垂首,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我认识的沈都夷可从不是愿意这样平庸的女子。语罢他淡然一笑:“我以为你会想出去看看广阔天地。”
都夷惊诧抬眸:“那又如何,我微小如蝼蚁,哪里有人在意我的性命?如今我连命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何谈其他的?如此想来,岁月静好何尝不是我等俗人所盼望的。”
朝言叹道:“若说我在意呢。前几回见你闷闷不乐,还以为你心中郁结尚未打开。昨日让你去上元灯会一来是陪我,二来也是想让你开心些,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害你大哭了一场。”
都夷脑海中碎片式记忆让红晕漫上脸颊,见已下了阁楼她郑重行礼道:“山高路远,此行望将军顺利,我等等候您大捷而归…”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都夷道:“等我归来,我定会让你脱离这修罗场,到时候你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看大漠孤烟,雪域高原?”
都夷讪讪一笑道:“多谢将军好意,只是哪有那么容易的。”
朝言抚去都夷发间的落花笑道:“你若出了宫倒也自由,反倒我有更多枷锁,不过你不妨信我一回,在此前只需你好生珍重等我回来。”
都夷淡然一笑:“不管结局如何,有将军此番话,奴婢已然十分感激。”
语罢她从手腕上取下如意结串成的玉佩道:“这是幼时我阿娘从普陀寺里给我求来的,听说请法师开了光,都说那里的法师灵验。若将军不嫌弃就把这玉佩戴上,望保将军平安。”
闻此朝言抬起手腕一双笑眼盈盈道:“你母亲给你的护身符放在你身上才有用,我有你亲手做的祈愿绳便足矣。”
“这样的丑东西怎么还戴着…”都夷心中喃喃,望着他结实白皙的手腕上歪歪扭扭的绳结,也不知昨晚脑子一热是怎样把这拙劣的玩意儿当作谢礼的,顿时羞赧感涌上心间,她望向天边,见东方破晓,已露出鱼肚白她讪讪道:“再不回去,可就晚了,那奴婢先告辞。”
语罢不等他颔首,那抹藕色身影便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亦如当年柳下风来,少女羞怯的慌乱跑开,似风般抓握不住。
他驻足落英缤纷的小院,思绪飘向遥远的塞外…骑着枣红马,在关山踏雪寻梅,在小院中细细听冰雪消融的声音,远离人群喧嚣,世间烦扰,倘若能在这样的地方与她自得到老,便也是人间上乘美事了…
…
此时节风动花香,整个瑞雪阁沉浸在春风之中,别有一番雅趣。魏昭月本是专心伏案读书,竟连外头的通报声也不曾听见,直到皇帝走近那只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纤纤玉指上:“官家?”昭月这才放下放下书卷屈膝缓缓行礼。
“洛儿与宝慧又去哪里调皮了?”皇帝笑道。
“嬷嬷带他们去了流光亭那边放风筝呢。”语罢她微微娇嗔道:“官家这么久未来看妾,好不容易来一回还是为了宝慧他们…”
皇帝笑道:“前几日你一直病着,朕才不来扰你养病。怎么还吃起孩子的醋了,朕疼爱宝慧是因为他们有你这样聪慧贤淑的母亲。”
昭月笑而不语,见皇帝的心思全然在角落里的银柳,便知他这又是想起那日清晨在倚梅园遇见的沈氏了,梅园一事她早有耳闻,原以为这宫里又要多个新人,可意外的是那沈氏竟当众宫人的面直接拒绝恩宠。
“魏姐姐,魏姐姐!”门外传来少女欢笑声,乔儿抱着几几束桃花枝跑了进来,见官家也在,她娇柔一笑,故作意外笑道:“昨日姐姐小憩中还嚷嚷着官家的名字,盼着官家来,没想到今日官家就来了,可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皇帝这才侧首看着眼前这个娇俏的少女勾唇道:“许久不见你,模样倒是愈发水灵了,你近日在忙些什么?”
乔儿微微嘟嘴叹道:“妾能忙什么,整日里无趣的紧,只能唱唱曲儿弹弹琵琶…”
皇帝颔首笑道:“朕倒是差点忘了你从前也是司乐局的人。”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泪眼婆娑,盈盈哭泣的女子。心中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算来已有半个月未看见她的身影,连上回除夕之宴,也不曾见她。她这样贸然拒绝想必宫中一定有不少流言蜚语,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他暗暗叹气,这样想着,恍惚中皇帝全然不知淑妃她们说了些什么,只望着那火红的银柳自顾自回忆起那段年少绮梦…
午膳后,孙贵妃与江李二位美人来访。见皇帝也在。孙贵妃笑道:“官家也在呢,早知如此,妾等就不来扰淑妃和官家的雅兴了。”
“无妨,宫中姐妹要多多走动才好,以免生分。”昭月笑道。
此时乳母也带着宝慧他们回宫,杨氏拿着拨浪鼓逗着宝慧,见这一双孩童甚是可爱,颇为羡慕的喃喃道:“淑妃姐姐真是好福气,有这样一双乖巧机灵的儿女。”
昭月听了乐道:“唉,哪里乖巧了,你们是不知道,尤其是宝慧调皮的紧,有时乳母和我都拿她没办法,哪里是个女孩儿家。”
“淑妃喜静,你们这意思这股调皮劲倒是像朕了。”皇帝笑道。
“女儿家活泼些也不是坏事。杨美人整日嚷嚷着想来看看宝慧和珞儿呢。”孙贵妃微笑道。
昭月见杨氏目光灼灼的望着宝慧也笑道:“妹妹既这样喜欢孩子,往后得努力些,早日为官家添上一儿半女。”
杨氏听罢微微脸红羞涩的笑了笑,便放下手中的波浪鼓欲转身去亲近珞儿,没想到手指刚碰到那软糯的小脸,珞儿却抱着乳母的脖子竟哭了起来,这让杨氏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见珞儿这般反应有些失望叹道:“这孩子年纪小,性子怯懦有些怕生,不是你的错,莫要跪在地上了,你起来罢。”
杨氏舒了一口气这才起身。转眼却看见了淑妃那有些难堪的神色。
见那孩子怎么哄也哄不好,至于有些吵闹,淑妃叹气暗暗给乳母抛去了个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孙贵妃见状捏着绢子暗暗捂嘴侧首朝李婕妤笑道:“婕妤妹妹听说你近日学着南音琵琶,可否现在弹来听听让我们一饱耳福?”
李婕妤嘟囔道:“姐姐可是难为我了,才学不久,这一弹怕是呕哑嘲哳连树上的鸟儿都要吓跑了。姐姐宫里请来了那样好的南曲艺人,还非得笑话我听我弹的…”
“你宫里何时有了唱南曲儿的人?”皇帝一向喜欢听南曲儿,曾经茹娘在时,便经常唱,于是他对此甚是感兴趣。
“就是昨日,但明儿早晨就走呢,若官家想听臣妾这就把他们召来…”孙贵妃淡淡道。
皇帝笑道:“你那儿太远了些,让他们在庆元殿等候吧,朕也有数年没有听过南曲儿了。”
……
庆元殿内,皇帝倚靠在案塌上闭目听着小曲儿,不知不觉竟有些困了,梦中看着那女娘的瞳孔慢慢浑浊,五官没了分界,那张日思暮念的脸,如今在梦中怎么努力也拼凑不起来了。忽的曲乱音罢,梦醒的瞬间,即使看了千万遍,那些容颜还是会在迷雾中消散…
回忆如同碎片般散落,皇帝缓缓睁开眼对梁英道:“传司乐局内人沈都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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