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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冰凉的河水浣衣,短短几天就让这双手生了冻疮,都夷吾手呵着气,好让它赶紧消肿下去。m.aiqqx.com
每每看见薄薄的夕阳在窗棂的梨花纹缝隙里细细地透进来,她都万分期待夜幕降临,为了避他人耳目,他们只得相会于夜晚,想到不出几个时辰后便可见到自己心爱的男子,几日下来,直到眼底乌青,都夷也在所不惜。
“看看你的手都已溃破出血了,别弄脏了女官大人们的衣服!我看你日后就干些扫塔的活罢。”一嬷嬷拎起她的手掌上下翻了翻呵斥道。
这人面相有些凶狠,说话也是一副不客气的样子,但几日相处下来,都夷却发现这人嘴上刻薄,其里却是怀有慈悲之心的。譬如这几日她虽嘴上喊骂,实际却给她省去不少脏活苦活。只是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些管事的老嬷嬷对他人都是打骂催促,对她反而照顾有加。
她最初时想难道是阿宁私下叫人与这些嬷嬷说情又或者是太后?脑海里方冒出这样的想法时候,便被自己给否认了,阿宁虽贵为宗亲但却无丝毫权利,白天内侍宫人都围着他,而太后更是巴不得她过得苦些,方能解心头之恨…
半晌的功夫,待她扫完阶梯倚窗一望,就看见许多内人一个个兴冲冲的往东边跑。上回见这盛况还是因为裴如意呢,不知这回又是怎么了。
“嬷嬷,她们这是做什么去?”都夷回首向她身后的老嬷嬷问道。
嬷嬷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没好气道:“你管这些做什么?今日是初十,宗亲王室和外臣家眷都会来宫里玩些什么射柳,投壶,蹴鞠的,总之与我们这些下贱人无关,好好干你的活就是了。”
都夷撇撇嘴颔首轻嗯,便合上窗不再看了。
…
日色从城楼那边斜照下来,岸边的垂柳也渐渐生出细芽来。初春的空气虽带着寒意,嗅起来却是清凉的。
原本寥寥数人才会踏足的玉津园,此刻倒也是觥筹交错,众宾欢乐了。众宗室外臣的女眷也大都到此,贵族年轻女子聚在一起,不是攀比近日谁得了新的珠钗宝贝,就是执扇掩面,娇羞的议论今日谁家的郎君好看些。
一驾雕刻着金缕花的轿箱从众人停留的目光下停落,帘子掀开,一位雍容华贵,气质娇好的妇人抚着侍女的衣袖缓缓而下,随后轿里又下来一位正值碧玉年华的少女,那少女缓缓步移莲,似玉生香。但不似那位妇人一样打扮华丽,她只着一件兰花藕色小衫和逶迤拖地素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云髻轻挽,只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虽简单,但那一寸缂丝一寸金,并不是寻常大户人家用得了的,打扮素净却也彰显了她的身份。
“来,见过大姑母。”那妇人朝那藕色衣衫的少女招手道。
“大姑母好。”少女微微行礼道。
“听说温玉近日跟了白鹿洞书院的先生习文?这将来可要做个女儒生了。”太后微微笑道。
“姑母就知道打趣我,若真能为女儒生便好了,省得整天被母亲关在房里学女工。”少女微微嘟嘴瞥向那位妇人道。
那妇人只微微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便摇头笑道:“我这两个女儿一个静一个动,倒一点也不似亲姐妹。”
温玉听罢插腰无奈低语道:“那我和姐姐谁不是您亲生的啊?”
妇人听罢轻剜了她一眼笑道:“手心手背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语罢眼底又忽然闪过一抹忧伤叹道:“只可惜你姐姐福薄…”
“好好的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来温玉,吾带你和儿时的朋友叙旧叙旧。”太后笑着牵了温玉的手于花园赏花饮茶。
“宁哥儿呢?”太后见内堂无人便蹙眉问道门外的侍女。
“世子殿下说他去更衣了,片刻后就回来。”侍女道。
“唉,这会儿他偏偏不在,温玉先和姑母一同入座罢。”太后叹道。
温玉颔首,刚入座便有人笑道:“这是孟二姑娘罢,时隔多年不见倒是生的愈发水灵了,听说孟家大姑娘擅点茶,想必二姑娘也是如此罢?”
“长公主可是为难温玉了,温玉这孩子舞文弄墨是要比一些男子强的,可这点茶这样精细的东西却是…”那妇人忽然进来打断道。
“点茶有何难?”温玉起身肩在茶席正中坐下,因茶饼是去些年的,她便先用微火炙干,随后放入石臼打碎,再用石碾碎成粉末后用细筛过滤,这步名为罗茶,再是烫盏,调膏,注汤,添注最后再调膏作画。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雪花乳沫浮午盏,甚是美观。
那妇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就请长公主尝尝罢。”温玉端起茶,微风轻轻撩着她的发丝,目光澄澈的望着眼前这个有些错愕的女子。
侍女将茶端至公主面前,举案过眉,请她品尝。公主一看,但见茶汤绿如幽潭,少许漂于茶汤上,被她以银匙勾画成一枝兰花,栩栩如生,似是在绢纸上作画。
长公主只得怔怔笑道:“二姑娘真是手巧。”
温玉亦是笑,起身作揖道:“姑母,这许久才回来一次,我想找从前的小姊妹一起起叙叙旧。”
太后时不时的看向远处,左盼右盼这人儿还是未来,她也只好叹道:“别去太久,早些回来。”
温玉大喜草草拜别,便提着裙摆消失不见了。
那妇人只好勉强笑了笑叹道:“这丫头活泼好动,望嬢嬢、公主莫怪。”
太后闻言却冷哼道:“活泼些才好,未来才能讨自己郎婿开心,不似你一手教出来的大姑娘!”
那妇人没想到太后会当着众人的面儿把话说的这样直接,她不知如何接话,最后也只得把这颗苦涩的黄连生生吞下去。
见刘氏一时尴尬,华阳长公主勾唇笑道:“母后说的这是哪里话,大姑娘虽然静了些但以我所见却是极其聪颖贤淑的”。语罢又叹道:“这要怪只得怪两人之间差了些缘分…”
“什么缘不缘分,当初吾与先帝之间哪讲这么多,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日子相处久了不也一样生了你们哥儿姐儿几个么,怎么到她那儿就不行了?”太后蹙眉无奈道。
孟温玉本是回来拿件披衣,没想到回来便听见姑母又在拿阿姊的事儿说母亲,她一时气结,转身就走,连身边的侍女也全部禀退。
闷头走着忽然肩头一疼,像是踩空了一样,她没站稳一个踉跄竟摔到矮坡下面去了。
“…这位女公子,在下沉溺于书卷没有看见看见您向我跑来…是在下失礼了…”观宁扶起那女子作揖道。
本是坐在溪边的石块拿着书卷聚精会神的看着,被这突然蹦出来的姑娘吓了一跳。
“怎的是你失礼?明明是我打扰了你,这抱歉也应是我说才对。”温玉连忙起身拍了拍衣摆微微屈膝道。
“女公子可是今日来参加宴席的?”观宁道。
“正是。”孟温玉看着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少年便猜想他定是哪家贵夫人的儿子了,便又道:“你可也是因玉津园太闷来这里散散心么?”
“只是觉得那里人多聒噪,便来此处静静了。”观宁叹道。好不容易甩脱了那些一直跟着他的小黄门,他可不愿回去被太后喊回去和那些不认识的贵戚假意寒暄…
话语刚落,一黄门就高声喊道:“世子殿下在这里!”
孟温玉闻声回首见一小黄门就这样小跑过来,那少年怒极索性扔下书本,同他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游戏。温玉看着那白净俊俏的少年不消片刻脸色便微微涨红,煞是可爱,她便在一旁捂着嘴笑了起来。
“哎呀!”温玉忽然惊呼了起来,黄门看着眼前这个娇贵的小娘子,便也觉得这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那小黄门只得停下步伐朝她这里奔来。
温玉见那少年似乎也要跟过来的意思,便用袖子遮住半边脸暗暗冲他使眼色。两人相视,观宁也意识到她的腿并非真正受伤,而是为他解围,他便止步在那黄门看不见处,走时,微笑向那女子行礼。
等那内侍把温玉扶到凉亭处后,再回到原点,可冯观宁哪里还在,温玉看着那内侍焦头烂额的样子竟憋不住笑出声。
“温玉!”刘氏见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笑得如此肆意,惹得身后那些宫人都忍俊不禁了。
“阿娘…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回去。”温玉见母亲脸色不好,意识到若她不好好听话,待会儿挨骂的可是她可怜的母亲,此时心中愧疚难当。
刘氏虽然生气却又不忍心责怪,只得默默站在凉亭后叹气。
她已人老珠黄,容颜薄暮,又没有儿子,加上府里姬妾众多,丈夫对她的感情早已不复当初那般热烈了,丧女之痛让她前些年一直卧榻在床,而身子也不如从前健朗,如今偌大的府中也只有温玉这个女儿可以相依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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