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淞芸脸色已缓和了些。m.jingyueshu.com

两个人坐下，淞芸想了想，先从怀里拿出一把梳子交给了青莎。

青莎笑着接过梳子，才要说她怎么知道自己缺了个梳子的，就听淞芸道。

“以后，你少了东西，不要麻烦籍仙师帮你买。”

青莎一愣，原来是籍月白帮她买回来的，便笑着说道:“是她问我，我才说要买梳子的。”

“籍仙师是客气。”

“客气？！”青莎发愁了，这个客气是她到河这边，至今也没弄懂的，“她，那是在客气么？”

淞芸耐心道:“不管籍仙师是否是客气，她好意问你，你也不要麻烦她。”

“那是为何？”

“要是大家都像你一般，请她帮着买东西，她岂不很累？”

青莎依然一脸懵懂，淞芸只得接着解释。

“你不是也知道的，静水的人都，都你懂的。籍仙师也是静水的，她驾船过一次湖就要养息一天，你还要她跑来跑去帮忙买东西？！你可明白这道理？懂了吗？”

青莎想了想，抓着梳子愧疚道:“懂了。”她不知籍仙师的身子也不好。

见她受教，淞芸脸色便温和了下来:“这次就算了，不要有下次。”

青莎点点头，转身便要走。

淞芸捂着头，忽觉头很沉，这穆青莎的礼数没有一点长进。

“等等的，我话还没讲完的。”

青莎忙回身。

“听说你中午，领着其他人从石阶上滑下来了？”

青莎支支吾吾，点了点头。

淞芸看着她，很是同情道:“你哥哥也知道了，明天小心吧。”

青莎说了一声‘糟糕’，皱眉苦脸点了点头，转身又要走，不料淞芸又叫住了她。

“你后天要去舞社了，第一次去，我给你稍微讲一下，如何与师姐讲话”

随后淞芸的稍微讲一下却是事无巨细，只差告诉青莎进门应当先迈哪只脚了，青莎听得脑袋昏沉。

青莎垂着头从淞芸房中出来，一进屋便直接倒在了床上，眼睛直勾勾望着屋顶发呆。

如绣还在抄书，银花在擦她的石头，若真收拾准备要睡觉，三人互相看了看，不敢问。

半天不见青莎动，若真也不管了，跑过去在青莎床边坐下，伸手挠她痒。

“你发什么呆呢？”

青莎笑着推开她手，坐起来道:“在想淞芸师姐说的话呢。”

若真笑着问道:“她讲什么了，讲了这半天？”

“她讲了好多话，我在认真想呢。对了，如绣，她说明天要来教咱们学花花草草。”

如绣闻言也愁起来:“我知道了，她要讲那本《绿林山野志》，又要抄书了。”她用双手比划着，“那本书有这样厚，听说要讲三年，三年！”

青莎瞪大了眼睛:“这，这书，有没有地方买？”

“有呀，不过很贵的，且仙师不会让你用外面的书的。”

若真不免抱怨道:“山院好小气，也不肯多印些书给大家用，一定要人手抄。我们也是，有好几本书要抄的，我说若诚抄了，我与他共用一本，仙师也说不行。”

如绣翻了个白眼道:“哈！你以为他们是小气？才不是呢，是叫你抄的时候背下来！”

若真吐了吐舌头:“怪不得到最后肯跟禛仙师学药草医术的人这样少。”

如绣说道:“是呀！我也不会学的。”

“那你学这些花花草草的做什么？”

如绣笑了笑:“学了做胭脂水粉呀，我将来开家妆品铺子。”

若真皱眉道:“这些，别处也可以学的，跟禛仙师学木元物法做这个也太大材小用了。”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若知道我是出自禛仙师门下，高看我一眼不说，连我做的东西也让人更信服些。替人看病开药我做不了，我怕治坏人，时时要担惊受怕的。我只喜欢鼓捣这些香泽粉膏，再说，我也没什么大抱负，就想开家店。”说到最后，她有意无意看了青莎一眼。

如绣一席话，把若真她们听愣了。

银花说道:“你的抱负很好，我没有抱负。”她躺到床上，把玩着手中石头，想自己将来要做什么才好。

若真嘿嘿一笑:“我也没抱负，”

“抱负是什么？”青莎悄悄问若真。

“学成了驭元仙法，你将来要做什么？”

“回家呀！你们不回家么？”

若真愣住，如绣却笑了。

“回了山里，你还如何研究医术？你家村子人多吗？”

“只有三十来个人。”

“我猜他们应当没有静水的。”如绣看了眼若真，又说道，“你真要研究药草医术，先不说这辈子你回不去山里了，我算来你听。你与我一样是改本元，这就要多花上一两年，本元改成了还好，如果不成，我照样可以琢磨我的脂粉，你就不同。”

青莎一脸倔强说道:“我一定能改成的！”

如绣接着帮她盘算:“好！算你改成了，比人家多用一两年，就算你一年，这便是六年了。正统做法，你还要跟着禛仙师再学两年，他才会认你是出自他门下，然后你要回峡谷，再经一年的药草医术考核，你才算是正经，有了官府执照的医师，此后你才能去静水治病，否则会被人说是骗子，这样加一下”

青莎抢答道:“九年，十年。”

如绣问她:“十年之内你不回家吗？！”

青莎不答，若真也沉默了。

俩人陷入沉思，她们从没想那么远，也没考虑过那么周详。

如绣嘴还没停。

“你要是真想解开静水的难题，只怕你要跟禛仙师学许多年才行，他老人家已钻研了几十年，你去外面自己乱想，还不如跟着他学。天哦！闹不好，你这辈子都要呆在云炼山了。”

听到这儿，青莎愣了半晌，她忽然说道:“后天初十，咱们要去舞社了。”

“我不去了，你们也不用帮我问了，就这手头的功课，我已忙不过来了。”如绣的话听着是在抱怨，脸上却笑得满足。

青莎看看若真，还没开口，若真便央求道:“后天陪我去一下，你不喜欢以后就不用去了。”她又对如绣做了个鬼脸，“你的话可真多！”

如绣笑了:“都像银花，没人陪你聊天，你乐意吗？”

她们看银花，而银花又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躺在床上，胸前的手里还攥着块石头。

三个人扑哧一笑，纷纷起身，过去帮她脱鞋盖被。

把银花安置好，大家也脱衣服睡了。

黑暗中，若真抱怨如绣道:“你想事情这样细，听得人好累！”

如绣微微一笑:“生来不用操心的人，自然不用想这些。”

若真无言以对，又吞吞吐吐劝青莎道:“青莎，不如，你还是不要改本元了，听着好辛苦呢。”

青莎答道:“我也在想呢，要是十年不能回去，要跟我爹娘说一声才行。”

若真在床上用力翻了个身:“好烦！我明天要去楼上找师姐借梯子了。”

“不许！”如绣说道，“我们水性都不好，出了麻烦，谁下去救你？”

若真不乐意了，在床上扑腾了几下:“那我明天中午去船坞！”

“那随你！”

青莎却突然说道:“哈！想到了！我想法子让我爹娘搬出来住！”她在黑暗中露出了灿烂笑容。

若真拍手笑:“好呀！好呀！他们可以住到我家来！我们家房间很多的。”

“真的么？”

“那是自然！我说话，我爹娘一定肯的！”

如绣没有多嘴，任由两个人编织着美梦。

“那明天，咱们去砍竹子吧？”

“等等吧，我明天不知什么时候要挨梓星哥骂呢！万一被他发觉我包里的刀子，不得了，又要我去抄石碑了！”

“不给他看书包不就好了吗！”

“你不知道，他很厉害的，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还是过两天再去吧。”

“那就后天，去完舞社，再去砍竹子！”

“好！后天！”

过了会儿，若真又叹了口气道:“哥哥都是大麻烦！”

“梓星哥一点也不烦人，我喜欢。”青莎笑道。

黑暗中，如绣也笑了，她也不觉得梓星师兄惹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