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苦笑了下。m.ych009.com“便是我不怕，总得为夫君多考虑些。没得为了这些无聊的事儿给他树敌。”

“哼，我倒是看着月大人比你有棱角多了，有脾气有口才的。站着说了这么久累死人了，你是跟着我去前边坐还是改明儿我给你下帖子？”荣安长公主可不愿站在这里让人当热闹看。

“丽姐姐先过去吧，我等着你的帖子。对了，可别忘了带着我家女儿的帖子一起。”

荣安长公主这才侧眼看了月澄莹，“这丫头倒是更像月大人一些。我记着是叫莹儿的？”

“是啊，比雅和郡主小了一岁。”张氏答道。

“看着是个好孩子，你与雅和年纪相仿，该多走动走动。”

“姐姐先过去吧，驸马爷可是往这边看过好几次了。”

荣安长公主难得的红了脸，瞪了张氏一眼领着雅和郡主走了。

外面的内侍高声喊道:“皇上驾到，太子殿下到。”

张氏忙带着月澄莹跪下行礼。

等听到内侍官喊:“起。”

张氏才带着她从地上起来坐好，此时父亲也坐到了母亲身边。想来是刚刚跟着皇上和太子殿下一起进来的。

之后倒是没什么新意了，她虽然是两辈子第一次参加宫宴，可之前听父亲说了不少次，大概流程都是知道的。

于是在大家都在聆听皇上慷慨陈词的时候，她很自然的走神儿了。

好在她父亲只有三品，离皇上那儿尚有距离。况且皇上也不会特意注意她这么个小小的臣女。

只是她并不知道，皇上是不在意，但是太子殿下可是看出来了。

冉泽辰也不知为什么，只是往下随意的一扫，就看到了那个正在发呆的小丫头。

有些好笑，又觉着对于八九岁的女孩子来说，她也太放松了吧？底下的人哪一个不是兢兢业业的半点不放松，尤其是小孩子。

你看看那个御史台郑大人家的小儿子脸色煞白，眼角都发红了。

这两厢一对比，冉泽辰觉着还是小丫头顺眼些。

之后就是歌舞了，可能是皇上突然想起来这宴会的另一层含义了。他看了一眼舒贵妃，舒贵妃会意的欠了下身子。

等舞蹈结束后，舒贵妃开了口:“皇上，臣妾觉着这些歌舞每次宫宴都有没什么新意。倒是那天我听到了李大人家的女儿弹了琴，那琴音真真的让人绕梁三日呢。”

“哦？竟能得爱妃如此的夸奖么？看来各位爱卿都是教女有方啊。”皇上配合着夸了夸。

“臣妾想着不如让在场的贵女都各自献艺如何？”

“这”皇上看向下面坐着的各位大人。

上面的人一开口，底下坐着的各位大人心里就都明白了，这是要开始给二位皇子选妃了。

自然没有不应的，皆齐声答应。

于是一时间君臣和乐，满屋里就是欢声笑语。

只有月筠安低下头对着女儿笑了笑。“乖莹儿，你只乖乖吃东西看热闹就是。”

张氏本有些担心，虽自己女儿年纪还小，可总是不放心的。如今听了自家老爷的话才放下心来。

接着便是众位贵女献艺了，有弹琴的，跳舞的，还有画画的。真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了。

其中最惹眼的便是那位李夫人身边的女孩了，容貌倒不说多么出挑，只是一手的琴技确实不错。

只是张氏的关注点倒是与别人不同，她并未说此女的琴技如何，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原来是李大人家的庶女。”

月筠安点点头，“李大人家庶女不少，难得夫人能记着。”

“这便是那位贵妾的女儿了吧，如何能不记得？”张氏难得说话阴阳怪气，惹得月筠安多看了她好几眼。

月澄莹倒是想起了张氏说的这位贵妾，属实是在安京的官夫人圈子里极为有名。

这名贵妾姓范，原是李夫人的陪嫁丫鬟。可这李大人看上了她，便去跟李夫人讨要。这李夫人是个面糊的性子，太软，便应了。

可谁知这丫鬟并不是家生子，也不是定的死契。本是打算过段日子家里人便赎她出去嫁人的，她一听要她给李大人做妾自然不愿意了。

可这李大人却不知是怎么了，偏偏是闹的要纳了她。这李夫人又没别的办法，只能是威逼利诱。

结果这丫鬟寻死觅活的闹了一阵，看着没别的办法了，就提了要把卖身契赎回去，再放她回去看看跟家人说说话。

李大人为了人能到手，自然是都应了，这李夫人虽是不愿可也不敢说什么。

结果这丫鬟拿走了卖身契，回了家却翻脸不认了。

只说得让媒人来上门提亲，聘礼和花轿一个不能少。李夫人登时气得一个仰倒，只恨不能咬她几口。

可这李大人却是嫌弃李夫人心胸狭小，故意为难才让这事儿这么多日子还没成。

也不知这李夫人是怎么忍下的，最后这丫鬟竟然真以贵妾的礼迎回了府里。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可谁知没半个月就传出了这位贵妾身怀有孕，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李夫人当时就让人把这位贵妾捆起来，又打发人去报官，说是家里的妾室与旁人有了孕。

结果还不等这贵妾被押着出府门，李大人急慌慌的赶回来了，让人给贵妾松了绑，把李夫人一顿骂，说是丢人都丢到大街上了。

弄了半天，那肚子里的孩子正是这位李大人的。

这下李夫人才知道她被自己相公和身边的丫鬟算计了个透。现下全安京城怕是都知道她们家这点事儿了。

这李夫人当日就病了，半年以后才又重新在各种宴会上露面。

月澄莹上辈子知道的时候，她母亲正缠绵病榻。这些都是张茹告诉她的，又说了些所嫁非人日子难过的话。

可笑的是当时她满心以为这位姨母是心疼她才与她说这些的。

摇了摇头，把注意力再次放在表演献艺上。

现在正在台上跳舞的是宰相的嫡女舒雅，她身着长而委地的束腰舞衣，舞姿委婉飘逸，娴静婀娜。在场不少人的眼神都随她而走。

张氏看了看月筠安，轻笑了一下。

月筠安的眼神也正专注的看着，只是却不是看舒雅，而是看宰相舒鸿俊。

他本以为看到的是满脸得色的舒鸿俊，可却看到对方面色僵硬，满眼惊诧。

听到张氏的轻笑，月筠安收回了目光。有些茫然的看向张氏，怎么又生气了？虽然是还在笑，可他就是知道张氏绝对是生气了。

月澄莹偷偷笑了笑，自己父亲又得好好反省了。

等舒雅跳完，舒贵妃笑着开了口:“可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的长袖舞了，上次看到还是梓姐姐。。”

舒贵妃状似伤感，却偷偷看了眼皇上。看着皇上看舒雅在没有那种惊艳之色后，才拿着帕子沾了沾眼睛。

“皇上，这丫头跳的这样好，不若赏她些什么？”

“嗯，便把前阵子玉海国进贡的茜香纱赏她吧。那料子正适合做舞衣。”

舒贵妃顿了顿应下了。

一直到宴会结束都再没有让月澄莹觉着有意思的了。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直身子乖乖的听张氏给她介绍各位夫人。

第二天，月澄莹又重新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只是上午加了一项女红，下午也不去找师傅学医了改成了学琴或者学棋。

上辈子这些倒是都会，只是“会”，并不是精。她唯一学的好的便是舞了，因为严云喜欢。

她几乎是投入了全部的心血去学，去练习。却是她这辈子最想丢弃，最无用的东西。

两位嬷嬷倒是体谅她，并未马上让她开始学习礼仪。只是日常行动时，两位在旁边不时的提点，让月澄莹十分感激。

前几天的早上，赵嬷嬷便又把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叫到了院子中央。并把这几日不妥帖的人和事说了说，重新立了规矩，狠狠的发作了几个。

还留在院里的大都是平时老实本分的，赵嬷嬷虽还是不怎么满意，但也不好全部换了新的来，只能日后慢慢来了。

倒是丝雨又重新回到她身边伺候了，整个人变了不少，倒是比之前听话了不少。

看到她，倒是让月澄莹想起了含巧。

含巧被张氏留在自己院子里了，打算过几日给她找户人家嫁了。只是按规矩月澄莹身边该有两个大丫鬟的，那个木香肯定是不行的。

张氏原本是预备着的，可是都是年龄小的，现在开始教也得好几个月。只能先调教了丝雨用着。等那几个小丫头都教的差不多了，丝雨也该回去相看亲事了。

只是这个木香着实是个难题，张氏是万分不愿意让她在自己女儿身边的。可若是当庶女认下，又怕她不安分，到时候更难处理。

本来这事儿杜嬷嬷她们就是知道的，月澄莹倒是想的很开，直接就拉着两位嬷嬷问怎么做更妥当。

这倒是让两位嬷嬷心里更舒服了些，月小姐倒是没把她们当成外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子爷。

“原本这事儿是主子的事儿，老奴们不敢妄议。今日姑娘既然开了口，那就是极信任我们二人。姑娘先别急，这样的事儿本也不该是姑娘管的，这就让杜姐姐去夫人那走一趟就是了。虽然姑娘心是好的，可让人知道女儿管父亲房里的事儿终归是不好。”

看着赵嬷嬷这么苦口婆心的劝解，月澄莹也不好执意的去打听。可这心里就难免的惦记，既怕父亲认下她，又怕她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主意害了父母亲。

虽然赵嬷嬷只来了几天，倒是对这个月小姐的脾气了解不少。

见她虽不再问，可眉目间依然皱起，就知道还是惦念着。

倒也可以用这事儿教导姑娘一下，虽说是有些早了，但她这几天看着。姑娘倒是比同年纪的小姑娘更聪慧稳妥些，若是太子殿下那边有意让这姑娘…早些接触也好。

“姑娘安心稳一稳，您不妨想想若是您来决定着女孩的身份。您想给她什么样的身份呢？”

“我？”月澄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若是我能决定，那她根本不用活在世上。

只不过那些也只是想想，她还用的着她。到时候正好把她推给严云，蛇鼠之辈一锅端了吧。

“她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女儿是谁也不知道的，我问过师傅，滴血认亲的事并不全对。若是认下了，要到时候发现不是。那父亲的名声只怕是”

赵嬷嬷笑笑，“姑娘这样的年纪能想到这些已经很好了，老奴只是想问问:若她已经嫁人了呢？嫁的人身份地位还不低呢？到时若让人以为月家随意找了孤女认作亲女还嫁了高门大户，那时？”

那时，必定人人都会说父亲贪图权势，恶意欺骗。到时别说父亲的名声，便是月家的名声也要被拿来说嘴了。

若是再被嫁到皇家，那不是罪同欺君了？

月澄莹吓得一激灵，才明白赵嬷嬷的意思。

“那就只能不认了？虽也会毁了名声，可到底不会有太大的罪名了。”只是想想父母要为这个女人背负着不慈的恶名，甚至安平侯府和月府也会被牵连。她就恨的牙痒痒的。

赵嬷嬷点点头，姑娘果然聪慧，一点就明白了。只是到底是经见的少了，看看日头，夫人那边怕是已经决定了吧。

“那姑娘觉着第三条路如何？”

“第三条路？”月澄莹愣住了。哪来的第三条路？

正说着话，杜嬷嬷挑起帘子回来了。

赵嬷嬷笑吟吟的说:“这第三条路便让这老姐姐来说吧。”

月澄莹赶忙上前拉住杜嬷嬷的手，半是撒娇半是耍赖的。“好嬷嬷，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啊？您给我说说吧，这要是不知道，我可要惦记的吃不香睡不着了。”

杜嬷嬷看看赵嬷嬷，又看看月澄莹，摇摇头，“小姐着性子须得好好磨上一磨了。急些什么？这几日您就知道了。”

月澄莹又磨蹭了好一会儿子，看两位嬷嬷都是闭着嘴不说，只能悻悻的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