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监十二年，冬。m.zhhrzx.com

十五日。

叶繁殊年满二十，未行及冠礼，叶父已提前为其取好字，悦知。

意在随心，怎么开心怎么活，不必为他人的言语所累。

清晨，溪山书院小院，叶繁殊只一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马佛念在厨房忙着做面，叶朝阳是烧火工。

今天是叶繁殊的生辰，马佛念和叶朝阳一大早便起床开始准备长寿面。

马佛念会做一点菜，只是不太好，就主动做比较简单的面。

拟定好菜单，由叶白操刀，马佛念和叶朝阳打下手，忙碌了一早上。

等东西都做的差不多了，马佛念便洗手准备去叫寿星起床了。

在叶繁殊额头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

“殊哥，生辰快乐。”

“谢谢阿念。”

马佛念拿来特意为生辰准备的衣裳，暗红色中衣，玄色外袍和大氅，加大红色绣仙鹤祥云纱制外罩，很是喜庆。

正好叶繁殊也睡饱了，快速穿好衣服，拿上檀木梳正准备束发。

手中的梳子便被人抽走了。

“殊哥，今天我为你束发戴冠。”

马佛念将叶繁殊推到椅子上坐下。

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一顶小巧精致的玉冠。

将玉冠取出放在桌子上，马佛念先用梳子理顺了发丝，又将发丝都束起来结成发髻，才仔细的戴上他准备的玉冠，插上玉簪。

将人拉起来仔细看了一圈。

“好看吗？”

叶繁殊戴了冠，有些不自在的转动脖子，忐忑的问马佛念。

应该不会很丑吧，怎么还看愣了。

“好，好看。”

马佛念磕磕巴巴的回道，太好看了。殊哥平时也好看，只是今天格外好看。

马佛念也换了身跟叶繁殊差不多的衣服。只是还未及冠，便没有戴冠。

两人相携出了门。

堂屋已经摆上了丰富的饭菜，叶朝阳拉着叶繁殊将他推到主位坐下。

在下首跪下躬身行礼。

“祝贺小叔生辰快乐，及冠之喜，心想事成，福寿安康。”

捧着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叶繁殊。

“小叔，这是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谢谢朝阳，起来吧。”

叶繁殊接过礼物，颔首致谢，随手放在桌边。

叶朝阳起身连连摆手，“不谢不谢。”

小叔戴上发冠，换了身衣服，感觉人都不一样了，格外的清冷摄人。

马佛念刚刚便去了厨房，现下了长寿面，这会儿正端着前来，热气腾腾的面刚出锅，配着翠绿的蔬菜，看着十分不错。

“殊哥，吃长寿面了。”

叶繁殊接过托盘，放在桌上，对叶朝阳和马佛念道。

“你们都坐吧。”

接着便拿起筷子，挑起面条，三两下一条长长的面条便入了口，顺便喝口汤润润喉。

马佛念和叶朝阳看得有点呆。

小叔依旧如此豪放不羁。

殊哥依旧如此雷厉风行。

好吧，那点面就是开胃小菜，还差的远呢。

叶朝阳忙给寿星打了碗饭。

“小叔，吃饭。”

马佛念夹了菜到叶繁殊碗里。

“殊哥，吃菜。”

天气虽冷，但桌下放了火炉，菜还温着。

叶繁殊起的晚，的确饿了，毫不客气的先吃了三大碗，才放慢速度。

“文课这边随时可以结业，阿念到时候准备做什么？”

“殊哥，我准备先回一趟信州，看望一下外祖父，陪他老人家过个年。然后去杭城，见一见我父亲，看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马佛念停下夹菜的动作，想了一下回道。

他从母亲去世后便一直跟着外祖父长大。算算也有十多年没见过父亲了。

一来距离太远，二来他怕去了就回不来了，也是他不想回去。

外祖父将母亲之死怪在父亲头上，收回了母亲的陪嫁，一个子也没留。

父亲怕是也不喜他，他也不想凑上去。

只是，他快及冠了，总要回去一趟。

叶繁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叶朝阳咬着筷子，呐呐问道:“要先回信州吗？”

马佛念笑笑，“当然要先回信州了。”

“也好，到时我跟你一起去。”

叶繁殊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

“你父亲现在任杭城太守，官升的挺快。”

马佛念眼神暗了暗，嗤笑一声。

“是啊，挺快的。”

母亲逝世未满三个月，便抬了好几房妾室入府。

若他留在那里，现在坟头的草只怕都有丈许高了。

“不要怕，就当去走个不熟的远房亲戚。”

叶繁殊拍了拍马佛念的肩，安慰他。

叶朝阳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敢随意插话。

“嗯，恶人自有天收。”天不收他收。

马佛念也不想吃了，拉了叶繁殊的手。

“殊哥，我们去镇上玩吧。”

“不去，外面太冷了。”

叶繁殊看了看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拒绝出门。

雪从初十一直下到昨日，积了厚厚的一层，到了哪儿都是白的，有甚好玩的。

马佛念听到叶繁殊拒绝的话，有些失落，但看看外面雪白的大地。

理解的点点头，的确很冷。

“那我们做什么？”

不能出门玩，在家待着能干什么。

叶朝阳默默的举手，弱弱道。

“我们的课业还没做完。”

叶繁殊和马佛念一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想要用眼神杀死这个煞风景的大侄子。

叶繁殊:‘今天是我的生辰，提什么课业。’

马佛念:‘今天是殊哥生辰，说什么课业。’

叶朝阳怕怕的低下头，当自己不存在。

叶繁殊看着破坏气氛的大侄子，有些糟心，拿起礼物准备先回了房间。

还不忘在大侄子心上插刀。

“我们出门了，你记得写课业，我明天检查。”

叶繁殊牵着马佛念的手，回房放下礼物后又拿了两件玄色的虎毛披风。

给马佛念披上一件，系上带子。自己也披上一件，正要系带子。

马佛念便伸手过来，抢过带子。

“我来吧。”

两人都弄好了，便手牵手一起出门去了。

刚出院门，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叶繁殊和马佛念同时一抖。

‘好冷。’

默契的放开交握的手，放进温暖的袖子中。

冬天的风，冰冷又刺骨，感觉吹到骨头缝里了。

叶繁殊抬眸淡淡的看着天地一片雪白，只有高大的树木露出点点绿色。

马佛念看着路上厚厚的积雪，突然明白殊哥刚刚为什么拒绝他。

天气一冷大家都不愿意出门。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想要出门玩。

伸脚踩了踩洁白无瑕的雪地，马佛念觉得他又可以了。

提议道:“我们散步去藏书楼吧。这一路上可以看看风景，赏赏雪。”

“好啊！”叶繁殊欣然应允。

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在学院中逛了一圈，才踏进藏书楼的地盘

雪中的藏书楼依然高高挺立在蓝色的天空之下，威严又肃穆。

楼中有人常年驻守，不分日夜。

因此，藏书楼的雪都被扫的不剩多少了。

两人都没穿院服，便递交了书院的牌子，这才进了藏书楼。

藏书楼分主楼和副楼，主楼多是藏书，副楼只有少量的藏书，更多的是看书的小隔间。

两人在主楼借了几本书，便进了旁边的副楼，找了个小隔间。

打算在这里看书看到天黑再回去，让叶朝阳自己写课业去吧。

叶繁殊打开小隔间的窗户，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窗外种了几棵梅树，此刻正含苞待放，风中有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叶繁殊掀袍坐在窗下的蒲团上，拿过一旁的小被子盖在腿上。藏书楼禁止烛火，小被子是给学子们御寒准备的。

冬日天冷，生病了就不好了。

马佛念挨着叶繁殊坐在窗下的蒲团上，也盖了小被子。

各自拿了一本书，静静的靠墙翻看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直到天色已晚，两人才起身离开，回到小院。

叶朝阳抱着一把剑站在叶繁殊两人房间的门口，见他们归来，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小叔，你们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说着又把怀中的剑递到马佛念手里。

“阿念哥，这是咱们一起获得的奖品，这把剑归你，还有这把匕首。厨房里那把杀猪刀归小叔，我要那柄长刀，还有长枪我打算送给二叔，这样分你们没意见吧。”

叶朝阳偷偷的瞥了一眼小叔，眼神期待的看着马佛念。

“这样分挺好的。”马佛念点头赞同。

叶朝阳高兴的看向叶繁殊，只要阿念哥同意了，小叔就不会有意见。

“那我们洗手吃饭吧。”

拉着阿念哥和小叔奔向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