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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仇人相见

作者: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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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休沐结束,梁帝临朝,各部大臣齐聚武英殿,丞相南宫铎和太子站在最前列。www.moxiangshu.com

各部尚书轮流奏报,兵部尚书王卞病体未愈,勉强上朝递交了最新军报,军报上说左路军大胜叛军,时刻准备收复江陵。左路军骁骑营主将付宗贤、副将聂行远、百人队长林燮对敌作战英勇,请兵部嘉奖。林燮在与叛军的四场大战中担任破敌先锋,屡建奇功,请求晋升为参将。

梁帝大喜,自入夏以来,举国呈现风调雨顺的迹象,如今又大破叛军,收复江陵指日可待,他立即传令嘉奖左路军、晋升有功将士。

礼部尚书陈伯俅认识林燮,他原本想把自己的侄女许配林燮,没想到林燮自做主张与别人定了亲。他在朝堂上听到林燮被晋升嘉奖之后,首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言素,言府上下皆大欢喜,乐瑶高兴得流下眼泪。

夏庚去了一趟武陵王府,与武陵王秘密商议如何追查麒麟军的内奸,回到悬镜司之后他叫来了夏江和师兄夏乙的徒弟夏良,吩咐他们马上赶往永州,一定要揪出麒麟军的内奸,把夏乙遇害一案调查清楚。

夏良在师父遇害之后遭到来路不明的人的追杀,当潜入京城时身上已然带伤,他归心似箭,因为他的家眷都在永州,妻子怀有身孕。

永州距离金陵路途遥远,临行前夏江与夏云告别,二人已经开始筹备婚礼,可是师父交代的任务紧急,婚期只能拖后了,这趟远行恐怕至少要个月。

从金陵城向北有一条官道通往永州,这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雨,道路泥泞,行人稀少。官道上缓缓走来两个人,一个白衣白面少年和一个黑衣黑脸大汉,他们骑在马上,信步由缰。这两个人就是大俞的小王爷任奇列和玄臣,他们一早离开了金陵城,一路向北,边走边说话。

任奇列追问玄臣道:“玄将军,我二叔到底交给了你什么任务?这么神秘。”

玄臣笑着回答道:“小王爷你就别问了,侯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让外人知道。”

任奇列生气地说道:“难道我是外人吗?我早就知道二叔一直在筹划让我那个可怜的表哥重返大梁,他想把大梁搞乱,替他父母报仇,我完全赞成,你怎么能说我是外人呢?”

玄臣依然笑着说道:“小王爷当然不是外人,可是你与侯爷所做的事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如果我对你说了,万一让侯爷知道了,到皇上那里告我一状,我可吃不消。”

任奇列说道:“真奇怪,你是一品将军,不在术日侯之下,你怎么会如此听从二叔的差遣呢?”

玄臣说道:“小王爷说错了,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金陵协助侯爷,皇上指示我要一切服从侯爷的安排。”

任奇列看追问不出结果,冲着玄臣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说是吧?那我再也不问了,你把秘密烂在肚子里好了。”

正说话间,从后面疾驰过来一匹骏马,马背上匍匐着一个人,从二人身边闪过,马蹄带起泥浆飞溅,任奇列朝着跑过去的人挥舞马鞭大声叫骂。

玄臣望着那个人的背影,疑惑地说道:“你注意到了吗?那是武陵王府的人,马鞍上绣着团龙符。”

任奇列瞪着眼睛说道:“我管他是谁呢,如果惹恼了老子,就追上去打他一顿。” 随后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武陵王府的马鞍上绣团龙符?”

玄臣说道:“我到了金陵之后一直盯着武陵王府,还曾经多次在夜里潜入过王府。”

任奇列听了兴奋地说道:“在滑城的时候我姐姐就说你到金陵是为了对付大梁的武陵王,看来果真如此,是要刺杀他吗?”

玄臣说道:“不是,只是去查看王府的布置,摸清王府的底细。”

任奇列说道:“夜探王府一定很刺激吧?你要是带上我就好了,一定很好玩。”

玄臣没接任奇列的话茬,他看见前面路边有一个茶坊,说道:“小王爷,走了半天了,太阳晒得很,前面有个歇脚的地方,我们喝口茶休息一下吧。”

长途骑马,任奇列已经感到累了,他二话不说,驱动坐骑来到茶坊,熟练地下马栓桩,进店后让店小二上茶。

玄臣和任奇列选了一张靠窗的茶桌坐下喝茶,闲谈起在金陵的所见所闻。这时又有两匹马直奔茶馆而来,两个黑衣青年下马走进茶坊,也向店家要了茶,坐下歇脚,这两个人就是夏江和夏良。

当夏江和夏良走进茶坊时,玄臣看到二人腰间挎着兵刃,就知道他们是身怀武功之人,不是寻常百姓,不免提高了警惕。

夏良打量了一下坐在窗边的玄臣和任奇列,心中一惊,这两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仔细回忆,顿时怒火中烧,他清楚地记得,那日师父夏乙带着他巡城,发现有滑国的商人大摇大摆走进了麒麟军的大营,其中就有这两个人。

悬镜司在全国各地都有暗桩,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替皇上时时刻刻监督当地的军务,麒麟军镇守北境,责任重大,是监督的重点。麒麟军与滑国商人有来往不算奇怪,可是如果商人进入军营就不寻常了。夏乙见滑国商人进了军营,心生疑虑,便趁夜深人静时进去探查。他和徒弟夏良身穿夜行衣趁夜色潜入麒麟军大营, 夏良负责在营门口附近放哨接应。不多时,营里传出吵闹声,夏乙捂着胸口闯出军营,夏良看到几个人在追赶师父,因为麒麟军的士兵举着火把,所以能看清楚那几个人的长相,当中的两个人像极了现在坐在窗边喝茶的这两个人。

夏良走到二人身边大声问道:“你们两个是从哪里来的?”

玄臣扭头看了看夏良,没有答话,夏江看着夏良,心里纳闷,不知道夏良要干什么。任奇列眼睛一翻,瞪着夏良说道:“你是谁呀?我们是哪里的人关你屁事。”

夏良久居永州,对北方口音十分了解,一听任奇列说话,就知道他们不是大梁的人,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于是说道:“我们是京兆尹府的巡捕,怀疑你们与盗窃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未落,他伸手去抓任奇列。

任奇列一闪身,手握折扇戳向夏良,夏良大喝一声:“北国奸细,束手就擒吧!” 他挥手挡开了折扇,随即抽出腰刀斩向任奇列的臂膀。

夏江这时也抽出腰刀冲了过来,玄臣掀翻了桌子,舞动双手,与夏江战在一起。

几招过后,任奇列挡不住夏良的攻势,连连后退,他侧身抽出飞锥射向夏良,夏良冷笑一声,挥刀挡开飞锥,一脚将任奇列踢倒,然后纵身上前,将刀架在了任奇列的脖子上。 玄臣见了,急忙抽出飞锥射向夏良,夏良见有暗器射来,想闪身躲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伸手去接暗器,可是射来的暗器十分沉重,从他的手指间穿过,射入了他的胸膛。夏良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他挣扎着站稳脚跟,他把刀横在胸前,怒目圆睁,盯着玄臣。

夏江与玄臣过了几招,发现对手武艺高强,虽然自己持刀,但是只能勉强支撑。他见夏良受伤,情急之下奋力挥刀逼退玄臣,大声喊道:“店家快来帮忙,捉拿敌国奸细。”

当任奇列进入茶坊要茶时,店掌柜和小二就听出来他们是北方人,当夏良与任奇列动手的时候,店掌柜已然抄起了刀,小二也是棍棒在手。路边开店不会武功是不行的,听到夏江的呼喊,二人从柜台后面冲出来,直奔玄臣。

玄臣用飞锥打伤夏良,然后被夏江逼退几步,他心里纳闷,怎么会在这里与官府的捕快遭遇呢?他想赶快把这两个人打发了,免得暴露行踪。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手敏捷,武功不弱,不像是一般的捕快,那个店掌柜也是出手狠辣,不是三两招就能解决的。他寻思着,自己的大刀在马鞍上挂着,没有大刀在手,有劲儿就使不上,如果拖延下去,把官兵招来,可就不容易脱身了。再者,小王爷是个银样蜡枪头,帮不上忙,一旦受伤被擒,那可就更糟糕了。于是他抄起凳子横扫,逼退众人,冲着任奇列大喊了一声,二人不约而同地飞身从窗户跳了出去。他们跑向自己的坐骑,解开缰绳,打马而去。为了不被追赶,玄臣上马后抽出自己的大刀,将夏江和夏良的马砍伤。

看到玄臣和任奇列逃走,夏江没有追赶,他气喘吁吁,心里砰砰直跳,他是悬镜司的掌镜使,有过多次实战经历,但是这次是最凶险的。那个黑大汉的武功不在师父之下,夏良受了伤,如果不是店掌柜帮忙吓退对手,真不知会有怎样的结局。

夏良这时已经倒下,口吐鲜血,夏江把夏良抱在怀里察看伤势,只见一柄粗大的飞锥从侧面插入了夏良的胸膛,伤及心肺,这种创伤万难医治,他悲痛万分。夏良突然挣扎着拔出了飞锥交到夏江手里,说道:“就是他们杀死了我师父,同样的暗器,一定要抓住他们。” 说完,吐出一口鲜血。

夏江大急,他赶忙捂住夏良喷血的伤口,喊店家要伤药。店掌柜急得团团转,茶坊里的伤药止不住夏良伤口的血,一盏茶的功夫,夏良闭上了眼睛,气绝身亡。

夏江抱着夏良的尸体放声痛哭,夏良也算是他的师兄,他这一生中还从未亲眼见过悬镜司的人被害死,现在夏良就死在他的怀里,让他战栗、颤抖。

过了好一阵,店掌柜从后面拍了拍夏江的肩膀小声说道:“大人,你们真是巡捕吗?原谅小的没见过大人,凶手已经跑了,大人赶快去报官抓捕吧,不然他们就跑远了。”

夏江回过神来,他擦了一把眼泪,把夏良的遗体暂且交给店掌柜安置,从店家要了一匹马奔回金陵报信。

玄臣带着任奇列不敢走大路,专门走无人的乡间小径,他们一刻也不敢停留,直到太阳西下,才在一个山脚下的树林里停下来休息。

任奇列问道:“玄将军,咱们这是到了哪里呀?”

玄臣一边从马上取下水袋喝水,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只要离州府县城远一些就好。”

任奇列说道:“那我们不是要在这荒山野岭露宿了吗?”

玄臣说道:“不,我们不能停留,今晚要连夜赶路。先歇一会儿,喝点儿水,吃点儿干粮,天黑后就走大路。”

任奇列问道:“为什么要连夜赶路?”

玄臣说道:“如果不出所料,大梁官府的通缉文书已经发往各个州府,两天以后会传达到附近县城和村镇,我们跑得越远就越安全。他们会在通往永州的道路上张贴告示,所以我们不能去永州了,我们要向东北走,去北燕,从北燕回大俞,然后再到滑国。”

任奇列失望地说道:“那要绕多少路呀,还要东躲西藏,累也累死了。”

玄臣说道:“你不是想四处游玩吗?正好可以到北燕逛一圈。”

任奇列撇嘴说道:“你拉倒吧,北燕我已经去过了,没什么好玩的,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欺负外乡人,我在那边也打了一架,吃了亏,还伤了人。”

玄臣呵呵笑起来,说道:“我看出来了,小王爷就爱打抱不平。要想打架不吃亏,就要勤练武,从今天起咱们不能再抛头露面了,一路上不免无聊,我教你些功夫吧,以后打架用得上,你看怎么样?”

任奇列拱拱手勉强说道:“也好,那就多谢玄将军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更想游山玩水,光练武不打架,练得也没劲。”

玄臣说道:“练武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儿,需要毅力和恒心,只要坚持,我相信小王爷一定能成为一等一的高手。说到游山玩水,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保准你喜欢。”

任奇列问道:“什么地方?”

玄臣回答道:“你听说过琅琊阁吗? 那里景色秀丽,是个世外桃源,琅琊阁武功排行榜在江湖上很有名,我们顺路去见识见识。”

任奇列兴奋起来,说道:“好呀,好呀,琅琊阁离这里远吗?”

玄臣说道:“不算很远,骑马赶路只要几天时间。小王爷吃些东西吧,在草地上躺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天黑好赶路。”

任奇列这时来了精神,他从来没听说过琅琊阁,既然是好地方,就不能错过,有玄臣这样的高手陪伴,一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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