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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安静了半晌,卫氏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了句我知你一心为我,又安抚的轻拍刘妈妈的手,喃喃道:“我的孩儿们……两个已跟随在将军身边东征西战,戎马奔波,只一个清儿在身边,我又如何舍得她受半点苦累!哪怕只破层油皮,我都是舍不得的……唉如今……”
刘妈妈跪在卫氏身边,满眼泪痕,哽咽着开口道:“奴婢如何不知姑娘的苦心,大爷和二爷小小年纪就跟随将军南征北战,尚且可说是男儿建功立业,没道理老子征战沙场,儿子坐享其成。www.pantays.com可是……可是咱们三姑娘到底是姑娘家,如何去的了那满是粗汉子的军营”。
“可是……现在,连阅书万卷的卫老太爷都回话说不知道那劳什子解百毒的典籍……怕是……怕是如今只有三姑娘能解得了毒,救得了老爷……”
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
入秋这许多日,爽朗的日头逐渐被秋雨打湿了似的,总也不放晴。这几日深夜凌晨更是冷的冻骨头。现在虽是青天白日,卫氏却只感到到寒彻肺腑。
刘妈妈的话她如何不晓,只是自己一颗怜子之心,无法做得了这个决定罢了。
还记得沈见岭第一次出征前夜,她满腹愁怅的为他整理行装,男人浑厚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不必忧心,生在乱世,人如枯叶随风,是去是留都由不得你我。待我凯旋吧”!
如今……仍然是由不得她。
她缓缓坐直身体,面上泪痕未干,目光却逐渐清澈,沉声道:“少时曾遇游僧,观我面时,直言儿女缘薄。命道如此,区区凡人如何逆天而行”。
当夜,卫氏宿在清乐轩,母女二人秉烛夜谈。
为了安抚卫氏的一片怜子心肠,沈慕清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一定顺利完成任务,早日归家。
虽说大户女儿家出行总要置办妥帖些,可此行最要紧的就是时间,晚一天沈见岭父子和众神威军都有危险。
且此事不可过于宣扬,任何人知晓都会怀疑真正目的——若是没事,哪家的高门贵女独自出这么远的门!
遂决定一日后出发,期间沈慕清将以身体不适为由,任何场合都不去。
卫氏便着手准备沈慕清的辞宴贴。
古人有“宴前发帖辞,勿言礼不识”的讲究,贵户高门之间的宴请,若哪家中有事近期都不能外出赴宴,要提前发辞宴贴给到常来往的几家。
对方知晓后,再下的请帖上就不会出现来不了人的名字。既圆了礼数,又免去了容易误会的麻烦。
刚把辞宴贴发出去,赵氏就匆匆找上门来。
还没进内门,远远的见到迎出来的卫氏,她就火急火燎的叫道:“咱们家清丫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发了辞宴贴”!
上次一见,赵氏对沈慕清喜爱的不得了,明里暗里的埋怨卫氏“公共关系”处理非常不到位:这么爽利可爱的清丫居然名声那么差!
于是她把“积极重塑沈慕清小姐社会声望”的重任一把揽去,就这几天已经应承下好几家有头脸的高门宴请,就准备带着她心爱的小清丫隆重出场呢!
“轻声些!轻声些!都是做王妃的人了,脾气还这般急躁,谁还能把她怎么样”!卫氏挽着赵氏的胳膊,在耳边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赵氏半晌没出声,眼珠骨碌骨碌的转了几圈后,面色凝重压低声音神秘道:“那冷面阎王怕是看上咱清丫了吧”?
“啊”?卫氏一脸惊愕,实是惊讶于闺蜜的脑回路竟如此清奇,“你……你不忧心我全府中毒和将士安危,却……实在匪夷所思!再说这怎么可能,言大人出身河西言家,最是重礼仪家教的,清儿如何……”
“我就看不得你这幅灭自己威风的样子!我可告诉你,清丫是我赵微鸢亲看相中的姑娘,别说配个河西言家,就是配个皇子都绰绰有余”!
卫氏摇头苦笑,吩咐人叫三小姐见客。
待沈慕清步伐轻快面带笑容的出现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赵氏拉着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一番,正莫名其妙间就听卫氏调侃道:“你的清丫没事,没掉一块肉,也没破一层皮”!
闻言,赵氏莞尔,又挽着沈慕清的手一起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对她说:“姨母听说你要西行”?
沈慕清见卫氏颔首,心知赵氏已然了解实情,于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
“此去西行,一路山高水长,虽有护卫相送,你娘和我还是担心有意外发生。你从未出过盛京,不知江湖凶险,切记万不可横生枝节”!
沈慕清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其实类似这种教诲卫氏已耳提面命多次了。
见她乖觉,赵氏宠溺的拍拍她,道了句乖丫,“姨母这里有块玉佩,是你姨父昔日远游时佩戴,江湖上有头脸的人物该还是记得的,你且带着傍身”。
一见此物,卫氏忍不住出言道:“这可是宁王爷与你的信物”?
赵氏微微颔首,道了句你的眼色一如既往地好。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如何要的起。我已安排了信得过的亲卫随行,你快收起来”。
“既送出去的物件儿,如何再拿回来,羞死我!你以为我喜欢清丫是随便说说的?我赵微鸢看上的小丫头什么稀罕东西都配得上”!边说边把一块栓着藕色穗子的玉坠子放到沈慕清手里,玉坠子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剔透无暇,翠色温碧,上面雕着一个繁体的“宁”字,显是极贵重的。
她感动的看着赵氏,心里极是熨帖。后者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儿上:“可别给我弄丢了”!
……
隔日天刚亮,薄雾还未散去,沈慕清就已在卫氏和赵氏殷殷目光下启程了。
领队为将军府一等护卫长,名为沈军,最是熟悉东齐往返西疆的路线。由他亲点了将军府亲卫二十人随行,都是跟着沈见岭上过战场身手尚佳的。
赵氏想着全是糙汉子不方便,又着意为她增加了五名武婢。
为了赶脚程,计划全程快马官道赶路,考虑到沈慕清不常出远门,卫氏又准备了宽敞又稳当的双驾马车随行,看马车内部的豪华程度便知卫氏有多偏疼这个小女儿,清一水的柔光锦缎,坐在上面如在云端般柔软舒适,车上还置办了一个书台,放了几本轻松欢快的话本子。
兰夏比芝夏更加胆大活分,沈慕清便安排了她随侍。
就这样,沈三小姐古代西部豪华游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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