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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绥上供大金的清单中,出席率最高的莫属象牙雕八角盏,杯盏壁最薄之处反而镶以各色宝石。m.yingyongshudian.com归绥人性格豪爽,广结善缘,也爱惜东西,通常这杯盏下一定配着一片精细裁剪描边的白狐皮,当做杯垫。
白狐的毛皮缝制的杯垫也价值不菲,白狐本就稀有,这白狐毛中细细看来中间间杂银丝,才是上品。
而元朗为朱轩宇寻的正是如此的上品。
朱轩宇将杯盏在掌间细细摩挲,脑中蹦出了以前家中那个他不慎碰出凹痕的银器。
归绥人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国家并无文化底蕴,尤其是当来自历史绵长国家之人当面指摘之时。
他们珍视文化,珍视物件,听不得当面的冲撞……
朱轩宇逐渐形成了一个完备的方案。
“元朗,你听听看。我手中的物件是上品,如果如此完美的上品被爱国心切的激进大金人眼看就要消灭,那作为惜物之人的归绥王子,会不站出来么?”
元朗随着少主的叙述,也迅速悟出了这是一个怎样的局。
“少主这招可行。”
“那这个激进大金人士只能让你委屈下了。”
“少主哪里的话,只是我分内之事。”
腊月二十五。
距离元旦只有五天之日,大金京城终于落了雪,连带着这京郊之地更是铺天盖地的银絮,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云岫客栈。
本就静谧的大堂内,如今更是寥寥几座,声音只剩下了煮酒和落雪的簌簌声。
这就不可能不掀起动静了。
“掌柜的,拿你上好的梅酒来。”
朱轩宇特地披了个狐裘坎肩,凹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口音。
“看这位爷的穿着和口音,似是从外地来?”
朱轩宇收起披风,抖了抖雪,在门口跺了跺沾湿靴底的积雪,走进了室内。
“通贸生意的,如今这世道不好做啊。”
“是是是,您说得真没错。小店今日倒是环境正惬意,二位爷有事就慢慢落座谈。”掌柜的就往里面引。
两人并没有直接跟着前去,旁边元朗开了口。
“掌柜的,多嘴我再问一句,近日你们做归绥生意的多么?”
屋内的几桌,隐约听见归绥,几人抬头往前台方向看了一眼,又继续埋头进食或者交谈。
“这位爷,您可别提了,这两国交战,根本不允许正常的清关,哪来的这些物件。”掌柜的直摆手。
两人也不作回答,纷纷落了座。
“朱老板,您今日约我到这云岫客栈,想必是有些稀奇的东西要出手,可否咱也别兜圈子了,直接亮明如何?”
刚坐定,元朗开门见山,直接点明主题。
“元老板,唐突了,如果真是好东西,那首先是不是要先细细听我讲来这故事和由来?”
“罢了,您是这物主,就听凭您安排。”
“刚您也问过掌柜的,我看您就是对归绥的工艺感兴趣,那今日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我这里是有一件归绥的物件没错。”
“乱世浮萍人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如今两国一触即发,对归绥我并非感兴趣,只是好奇,这物件我岂容你在大金继续流通?”
“元公子莫要如此激动,东西自是无罪,爱惜珍品之心想必你我皆有,这和国事并无冲突。”
“正是你们这些内外不一之人,才搅得我大金暂无宁日。”
元朗说到激动之处,站起身来,正欲要走。
“元老板慢,这并非我处心积虑带至大金的物件。”朱轩宇打开着银白狐毛皮包裹,亮出泛着哑光的象牙雕。
“您看看?”
远处射来一记凌厉的眼神。
这人一袭素袍,丹凤眼,眉眼深邃,是不是本地的长相。
朱轩宇显然也感觉到了,便更加不慌不忙的展开道。
“这是一位我祖上远嫁归绥的祖母,往昔她为爱奔走归绥,这心上人不是旁的,正是当日归绥的王储,她满心欢喜,满心期待的出走家乡,可不想心上人负了自己,这杯盏便是当年为爱奔走的信物,不论是这工艺还是意义,都值得被好好对待。我朱家因为被归绥伤透了心,也不便继续留着这盏了。东西本无罪,何况确实是个好物件。”
“说得一口好故事!可恕我直言,你祖母捎着这杯盏回来就本不应该。伤心之物、敌国之信何必继续带回。何况你这还在如此紧张的时局中散布这样的想法,是何居心呢?”
“元老板,只是一个故事罢了,听到的有心人才会赋予不同的意义。于我,只是一个可以沽出的物件罢了。”
“朱老板,你怕也是个有心人了。那么很遗憾,我就是那个生意人可能万般不解的变数,我的爱国之心不许这东西继续流通了,东西,我买,但怎么处置您就不要管了。”
豪掷一箱银锭后,元朗夺过杯盏,捻着边沿,就要往桌角重重撂去。
“元老板!你这是暴殄天物,给我住手!”
朱轩宇一个闪身,绕过一侧桌子就用手护住磕向的桌角。
周围人也纷纷来劝,无非是对着元公子说,这东西无罪,公子不要过心,暂且就不要理会就好了,收好,当做自家留存的东西即可,干嘛置气。
角落里的那位素袍公子并未起身来劝,反而是起身回到了楼上的包厢。
朱轩宇看在眼里,更是有了十番把握。
众人劝慰过一番,元朗表现的平静了许多,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这劲儿使了个七分,大概齐已经引起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元老板,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各退一步,钱我就收下,进一步去我房间说话?”朱轩宇做了个请的身姿,两人决定退场。
二楼包厢内。
“少主,这招可行?”
元朗有些不确定,在屋内打着圈圈。
“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了角落中一人独饮的那个公子,我从始至终一直观察,从本就在楼下,和听了动静出了房的人群中,这个人独独过于沉静,但余光和我一样,也是不经意的撇向对方,这人的身份我不能完全确定,因为他穿着低调,可并不贵气,虽留有持续的观察,可并不恋战。不过我俩并未隐瞒自己的姓氏,这么下来我觉得对方应该也有个八分会意了。”
“那,我们就等着?”
“等。”
半柱香的功夫,外面有敲门声。
迎面而来正是那个素袍公子,素袍公子一个拱手。
“朱公子,我家少爷说请公子前来一谈。”
原来这是归绥王子的贴身随从。
朱轩宇和元朗对了个眼色。
“如我一炷香时间不回,你便来寻我。”
轩宇起身,跟着前来报信的小厮。
珠帘掀开,面前坐着一位身躯凛凛,深目高鼻的来自北方的年轻男子,墙上挂着一套飒爽的骑装。
“这个故事编的也是有些落俗了,朱公子。”年轻男子眉目微笑,嘴角却不动声色。
人,没找错。
正是归绥王子姬仁钦。
这说明对方也是给自己留了口子,这才并不费力的找到了。
“王子说笑了,我只不过是套用了王子会关注的几个要素,想要快速的引起王子注意,哪还来得及把这故事继续润色?”
“今日只有朱轩宇公子一人前来么?”
“家父不便前来,我弟弟朱星临也公务缠身未能前来,今日只我一人前来,但待客之道之礼,本人无一点敢怠慢。”
“好个朱轩宇,你父亲朱益夸你的确实没错,说话缜密不透风,我连个攻破的地方都难寻。”
“王子言重。今日前来,其实也不便久留,家父派我前来与公子提前接洽,还嘱咐我带上朱家令牌,以便王子不放心可以核查我的身份。”
“哈哈哈哈,自是不必了。在你打探之际,本王业已做好了功课,不消多言,不几日便是元旦宴席,我此行前来是想和大金圣上商议合议,但若不能达到我归绥的条件,我大可转身打道回府。”
“为促成合议,自是我朱家致力的目标,可不知,归绥的条件为何?”
“大金需割让毗邻之地给我归绥,并且打通口岸,让双方进出贸易无碍。”
“割地……怕是需要进一步交涉,大金圣上对于领土齐整有着自己的执念。”
“那就是你父亲跟我所说之意,可这也仅代表大金如今叶皇一个人之意,至于其子孙,至于其肱股之臣的想法,未必如此,是否?朱公子?正如今日我仅代表我父王和归绥王室上下之意,我个人并不能改变何。”
原来父亲提前跟王子沟通的,是试探联手,或者是投诚之意?
“自然如此。如今大金圣上身体并非康健,这朝夕之议皆可变,皆在瞬息。王子也不必将这件事说死,万事皆有可能。”
“此番本王正是要看看大金圣上何意。传言道,这一仗你们吃不消了?还拉下来一位司金的赵乾赵大人给朝廷做财政的背书?”
“是。”
看来这王子是做足了功课前来的。
“看来何事都是瞒不过王子之眼。我朱家和赵家交好,赵乾确实最近正在为此事发愁,他膝下还有一子,年中才选为大金少将,正在我父亲麾下。另还有一女,如今也是皇上眼前红人……正值当嫁年级……”
朱轩宇张了张口,并未继续说下去。
来前打好的满腹草稿,却在此时卡了壳。
“朱轩宇,你可婚配否?”归绥王子英眉一挑,斜撇着朱轩宇。
“不曾。”
姬仁钦未接话,倒是兀自的陷入沉思。
“赵乾这个人我是听过的,是个实干派。”
“的确是。”
“那看来朱益所说并不假。这大金的叶皇如今是难了。想必朱将军作为昔日扛旗大将,也不愿看到国破山河破碎的场景。本王也感觉到朱将军也许对“国”的概念有自己独到的认知,所以也更感兴趣,必须亲自前来。”
“或者这么说,如若关键时刻,是要我朱家和归绥联手,可这与王子一样,我朱家也是有条件的。毗邻之地可后续再做继续商榷,可这必须是归绥大军底线。王子睿智,想必无需我深入再做阐述了。”
“哈哈哈这无可指摘。本就是一马换一马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
“那就恭候王子,欢迎仁钦王子来我大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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