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m.ych009.com

此时已经距离皇上审案的十天之期结束只剩3天了。

随着关键人物郑尹舟和陆准二人生命垂危，怕是翻案的可能也不大了。

林轩差昕儿去大理寺给哥哥送了点午膳，看到送回来的空食盒还是叹了口气。

“他肯定是要放着没时间吃的。”

虽说林轩和这穿过来肉身的哥哥相识时间并不久，但性情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仿佛初入世事的少年，赵璟良做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严丝合缝。可有些事情在她看来并无效用，比如这次事件的处理。

他得学习学习阿q精神，放过自己。

“昕儿，我哥那边怎么说？”

“我去的时候，公子那边一直在忙碌，说郑尹舟和陆准从送去大牢刑部提审并行刑后，两人吐血不止，面犯惨白，心脉微弱。应该此时还在抢救。”

林轩听到这个消息时，直觉嗅出了一丝不对。为何刑部要突然严刑拷问，屈打成招？又为何两人突然齐齐生命体征微弱？

她再次想到朱轩宇在他和公主返回会宁前的叮嘱，或者说是猜测，要他们小心为上。虽说这人的深意自己现在还没搞透，可毕竟听人劝，吃饱饭。

何况还是在人家的地盘。

“昕儿，你陪我再过去一趟。”

林轩拿起外披，就向门外走去。

大理寺堂内。

林轩看到子青在走廊踱步。

“子青，我哥呢？”

“还在里面守着。”

林轩步入堂内，看到璟良背对门而立，整个人似是石化一般，岿然不动。应该还在思考。

“哥！情况现在如何？”

“两人在抢救，我还在查看两人平素走得近的关系脉络，以及牵扯这条链上是否还有遗漏。”

林轩听了直摇头，“哥，别查了，真相实际上已经很明晰了。罪魁祸首并不想我们得知最后原委，多方力量制衡下，我们未必斗得过他们。”

赵璟良捏紧拳头，手背上血管凸起，“我只是不甘心。”

“往上查是谁？你告诉我，知州知府再往上，你能查到谁？你敢保证这一番折腾下来，你就能扳倒这幕后主使？”

“……我自知我不能。”

“既然不能保证，你答应我现在就放手，让这桩案子结束吧！”

赵璟良没有应声。

“哥我问你，证据如今指向如何？”

“县志、府上开支流水和本人证词，均是贪腐案的决断无疑。”

林轩想起来以前看过的大明王朝1566，里面的地方官员贪腐案，最终贪的钱最后都是落到了皇上自己的口袋，这顶天的贪案谁敢查？谁查，谁就是那个冤大头，往前追溯，谁经手过，谁就是那个替罪羊。

虽说这案子拥有完美假证和完美犯罪动机，可正因如此，才不知道这个箭头最终指向何方。

替罪羊如今在病床奄奄一息，这冤大头断不能当啊！

“哥，为了我们赵家安危，放手吧。”林轩抱住哥哥的手臂，哀求道。

赵璟良沉默半晌。

“舒儿你可知，你来寻我前，父亲跟我说了一样的话。”

林轩怔住，不曾想赵乾竟有如此明确的指示，看来这事铁定不能如此简单。

“父亲如何跟你说的？”

“早晨我出门时，父亲在大堂候我多时，吩咐我此事不可做绝。”

“何为做绝？”林轩不解。

“父亲说知我个性，自不会逼我，可此事干系可能重大，郑尹舟等人只是幌子，让我不要再继续抽丝剥茧，再往上寻踪了。”

“父亲可有说干系何人？”

“未说。”

“我猜大概率是能决定我们生杀大权之人了……哥，你要如何决断……”

璟良嘴角微微抽动。

“我听进去了。放心，我会在十天之期结束前尽快面圣。”

“哥，我很抱歉……”

林轩是真的感到抱歉。

她想起来自己在工作的时候，一个从初始开始跟进的项目，不同部门间互相推诿，领导在中间和稀泥，最终无疾而终的心痛。当然这并不一样，这个案子跟坏了，是要掉脑袋的。

我知你一心为民，可身不由己，人生哪能没有妥协。

————

一夜疲惫，拖着瘫软的身躯，赵璟良回了府。

门口赵家管家管桓已恭候许久，见自家公子终于归来，赶紧迎上前去，给披上了披风。

“公子回来了，老爷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赵璟良步入堂内，心里已然知晓自己父亲要说什么了。

“爹。”

“听说舒儿今天也来劝你了。”

“是的。”

“你自认为我赵家家风如何？是否对上忠贞，对至亲忠诚，德行广大而守以恭，进退有度而行之谦？”

“儿子牢记家风不敢忘。”

“如果忠贞与保护至亲冲突，你会如何选择。”

赵璟良不知这问话会牵扯至这一层，但却也那么合理。

人臣当忠贞不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何还有选择。

“孩儿不孝，儿子想要问心无愧。”

赵乾一声喟叹。

“璟良，我的好孩儿，你想的没有错。可换做我，大抵第一反应是选择保护至亲。家国家国，家不服在，国焉何在？”

说罢，又是几声沁入脾肺的干咳。

“父亲！”赵璟良不忍。

这时他突然懂了妹妹的抱歉。这不是对她无法替他抉择的抱歉，而是他不得不再次面对内心，剖开来却无法改变任何的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果真是一脉相承的。

“父亲，儿子都懂，明日一早我会进宫面圣，一一陈明郑陆二人贪腐证据。”

赵乾深深地望着儿子，许久才轻点了头。

“这件事我虽现在不能告诉你孰是孰非，慢慢有机会我会告诉你全部。”

“父亲，等这件事毕，儿子想请求前去灵丘，亲督重建。一方面是为了灵丘人民更早能安居乐业，另一方面，儿子想找个清静之地想清楚。”

“你的去向岂是自己能决定的？等郑陆二人宣告死亡，再尽早去面圣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