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郑陆二人昨夜被提审，现已交了认罪书！”

赵璟良从府上送别朱家两位公子，刚踏入大理寺门，负责看守的狱卒便来报告。m.cqsmsem.com璟良一阵惊诧，于是吩咐将两人带上前来。

才一夜未见，两人脸上身上早已挂了彩，双眼淤青，浮肿的眼泡下眼睛突出，身上露出的皮肤上一道道都是嵌入肉里的血痕，头发乱如茅草，被狱卒拖着前行，早已没了半点血色和精气神。

“大人，这是两人的认罪书，请您过目。”狱卒递上盖有手印的纸张，拿给赵璟良。

赵璟良拨过认罪书，朝着人群吼道，“这谁下令行的刑！”

无人答。

“你们可知重刑下出冤案！案子还未查清，没我的命令，如何就行刑？”

璟良实在是矛盾，自己何尝不想痛痛快快把公主身上夹板棍棒的痛苦加倍奉还给这个黑心知州，如今看到这两个人满身挂彩，内心首先涌来的是善恶终有报的快感，甚至觉得这两人承受的还是轻的，可大局上自己不能枉顾正常的审理程序。

这窒息的束缚感。

“回大人……是刑部那边下的令，昨晚半夜两人支支吾吾，刑部那边严刑拷问后才写明上缴了认罪陈述。”狱卒头子看无人回答，只得开了口。

听是刑部从中干预，赵璟良不好说什么，便拿起手中的认罪书浏览了起来。

时间脉络大抵是从前年上报户部需建项目开始，陆准勾结郑尹舟，拟定重修灵丘河道及堤坝，预计实际预算为南北两岸十五至二十万两不等，可最终上报户部为十倍实际开销。即上报因地势复杂，南岸需银一百二十万。南岸既成，北岸不可缺，两岸重修则共需银二百余万两。

后郑尹舟以修筑坍塌堤坝为名，秋汛过后又请求借拨库银万两，凡此种种所贪赃款，除打理承建的匠师一行及链条上的相关方，剩下均悉数收归私有。

当年匠师等人许是当年已经打点好，均模糊记录，故当年并未查出端倪。

签字画押，供认不讳。

赵璟良看罢，一声哀叹。

“子青，跟我走一趟刑部。”

“是。”

刑部大堂。

刑部的人似是早就等候赵璟良，见大清早就前来问责，刑部李员外面上并不惊讶。

“赵大人来了。”

“李大人，想必你也清楚我为何今日赶来。”

李员外略一点头。

“那请告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我正查看白天首次庭审记录，里面有一些细节并不明晰，记录含糊，所以连夜需二次提审犯人，事出紧急，但还是按照大人的大纲，故并未再请赵大人前来。”

“所以你们就直接上刑了？我看这二人的惨相，绝不是简单的行刑而已，这是逼供！”

“我刑部经手都城地区的大案，既然这案子交到京中审了，我们这点行审权还是有的吧。”李员外略一停顿。“何况这两人已供认不讳。”

“所以二人的认罪书，大人也都是早已过目了的。”赵璟良举起手中捏着的卷宗。

“不错，且我已差人核对账簿，确为二人所述，并无二致。”

“李大人不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么？我可否再看一遍昨晚的提审记录。”

“请自便。”李员外使了个眼色，让旁边的人递过来昨晚的记录。

赵璟良条条过目，昨晚的记录为白天基础上朱字补充，和认罪书所述，只是一个详细一个泛泛罢了。

可为何两人白天咬死什么都不知？

璟良一遍一遍的翻，生怕自己漏了什么关键陈述，可翻来覆去，除了这两人为何突然开了口仍未可知，他目前并不能找出什么纰漏。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种案情过于顺利明晰的错觉。

“也许赵大人初次作为主审官并不知，可刑部审案从来高效。我听部下说赵大人今日心疼自己的人证受罪，怕刑讯逼供，这我都可以理解。可这并不像是情急下无路可投的供述。”李员外手敲了敲这罪状陈述。

“还有何问题么？赵大人。此时可一并提出，我定当知无不言。”李员外一副你随意的表情。

“督查院也无意见？”赵璟良似是抓住了一根稻草。

“督查院自是无意见，只要你我点头。只是看赵大人有何需要配合查办的，圣上给的时间紧张，望赵大人也放宽心啊。”

“罢了，李大人，我先告辞，恕我还需再思考思考其他待查内容。”赵璟良此时并无思路，想着等回到大理寺再做细细思忖。

可此时想起朱轩宇所说，可以查证郑府和陆府近年的用度变化，以及上缴国库的税负，也可窥探一二。

如叫了人账房，一一查证，这也对得上，也许这件案子真的是自己所想过多？

许是第一次接案，加之为嬛嬛报仇心切，叨扰了心绪？

可自己实在是觉得整件事的脉络如此顺滑，更为可疑。

回到大理寺，只见面前一群人齐齐跪下。

“赵大人，属下该死！”

赵璟良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