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醉月眼中诡谲的光霎时四散无踪，再抬眸时，墨色的瞳孔只余下疑惑。m.lanyuezdh.com

“怎么了？”

西陵醉月看向一脸喜气的寻桃，温声询问道。

“大小姐，老夫人知道您近日操劳，专程吩咐了厨房给您送来了红枣银耳炖燕窝呢！您快些来尝尝！”

“燕窝？”

“是呀！老夫人可重视咱们沁月轩了！这可是好东西，平日里咱们看都未必能看到的！”

看着寻桃眉梢的喜悦，西陵醉月的眸子闪过一丝轻嘲:是啊，上一世的自己虽贵为嫡女，却连燕窝这样所谓的好东西都吃不到，真可笑！

“端上来吧。”

寻桃拿眼示意身后的婆子把燕窝端了过去。

西陵醉月的目光无声地在粗衣婆子身上逡巡了个来回，状若不解道:“这是哪个院里的嬷嬷，我怎么瞧着眼生的很？”

那婆子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闪过异色，她将要说话，却被寻桃抢先开口。

“这是延鹤斋的嬷嬷！”

“既然是祖母身边的嬷嬷，我居然没认出来，是醉月的不是。”

西陵醉月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里面闪烁着歉意的光。

“大小姐抬举老奴了，老奴只是在院外做些粗活罢了。”

“粗活？”

西陵醉月低声地重复着，那白玉般的柔荑摸了摸翡翠白玉描金丝小碗的碗沿。

她低敛着眸，是以，旁人并不知晓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婆子的手上。

那双手如寻常般苍老褶皱，却并没有多少老茧。

这怎么可能是做粗活的手？当我是三岁孩子随意糊弄？

西陵醉月心下了然，甚至想冷笑出声。

可她面上却满是诚恳道:

“是醉月没留心，对了，嬷嬷，祖母派您一趟，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的？”

那婆子恭敬地福身道:“老夫人只是叮嘱大小姐好生养着身体。”

西陵醉月不动声色收回了目光，看向那婆子，意味深长道:“嗯，知道了，嬷嬷请代我向祖母问安。”

“早雪，替我送嬷嬷出去。”

“是。”

早雪应声称是，领了那婆子出去。

“寻桃，你是在哪遇上这嬷嬷的？”

寻桃脸上扬着欢喜，咧嘴道:“就在咱们院儿门口呀！”

“你似乎欢喜得很？”

西陵醉月含笑看着寻桃。

虽是在笑，可那笑容里却没有几分温度。

寻桃捉摸不透西陵醉月的心思，只谨慎地回道:“我是为大小姐开心，这燕窝往日可只有秋姨娘院子里才见得到！”

“哦？秋姨娘常吃燕窝？”

“是啊，自年前开始，日日都吃呢。”

“日日都吃？你如何知道的？”

“先时，奴婢去厨房，日日都能撞见采梨呢。主母院子里的夏儿也说，她去为小少爷取药，十次有八次都看见何嬷嬷守在厨房呢！”

日日、十次有八次

西陵醉月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越是深思，越觉得恐怖；越是细想，越觉得遍体生寒。

她突然有些不敢看寻桃，她怕从寻桃的眼中捕捉到没有遮掩完全的恶意。

她只拿着白玉勺子上下翻拌着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