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些苦要自己吃，有些路要自己走

龙应台在《目送》一书中，写到“不是渐行渐远，而是有一天终要重逢。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这条路上的艰辛，只有自己懂；这条路上的风景，也只有自己欣赏，才能会心一笑，这条路上的果实，只有自己采摘，才更觉得甘美，这条路的尽头，也只有在别人最后的目送中，自己走。”

是的，有些路要自己走，有些苦要自己吃，有些责任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背负。目送者，可以是年轻的一辈，默默目送老一辈人的远去；也可以是年长的父母目送着自己的孩子，去闯荡外面未知的世界，去体验他自己的人生。唯有如此经历，才能成熟。

翻阅各，主角的成长之路莫不如此。他们中，有的有父母目送，有的双亲早已亡故，无论身世如何，他们都走在了自己选择的路径上。

中规中矩之路。中规中矩地按着上一代人意愿地走着的，包括郭靖、胡斐、陈家洛等。

郭靖长大成人虽然武艺平平，但仍随师傅江南七怪前去中原赴嘉兴烟雨楼之约。于是，开始了他一系列的奇遇。遇黄蓉，遇洪七公，遇周伯通，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全与他交手了个遍，终成一代大侠。

胡斐由平四抚养长大。平四曾受胡一刀夫妇救助，感恩戴德，将胡斐抚养成人，并将胡家刀法的秘本交于胡斐，并告知他父亲与苗人凤的决斗经历。让胡斐自小懂得上一代人的恩怨，立志成为像他父亲一样的光明磊落的人物。

陈家洛则是由于他特殊的身世，被他师父于万亭授命担任红花会总舵主一职。其实他自己并不意愿担任，但即是师父遗命，又是红花会各当家的众望所归，陈家洛也勉为其难地当上了。接任总舵主后，他也是恪尽职守，始终站在使命的最前列。

自我探索之路。更多的，则是不愿意按部就班的，或是反抗上一代人的管制，或是不得已的随波逐流，或是完全的纯属巧合，走上了自己成材的道路。

1.反抗上一代人管制的，譬如段誉。从小就反对武功，反对杀戮，不愿意跟随父亲段正淳及伯父段正明学段氏绝学，独自一人溜了出来，于危急关头学会了凌波微步和北冥大法。

再譬如黄蓉。黄蓉出场时，顶着的只是东邪黄药师女儿的帽子，但其实武功并不突出。因此遇上个梁子翁都对付不了。但她又非常反感她父亲强逼学武的方式，终于自己偷逃了出来。遇上了洪七公，倒是真结了缘份。

另一个在反抗中度过人生的，是杨过。杨过幼年殇母，幼时过得很苦，遇上郭靖后，终于有了个安定的住所。郭靖与黄蓉将他带到了桃花岛。也从那时起，他开始了他反抗者的生涯。黄蓉不教他武功，被大小武欺负，被柯镇恶谩骂，他反抗，反抗的结果是郭靖带他去了全真教。到了全真教后，又遭赵志敬及其他众教徒的欺凌，他没法再反抗只好进行潜逃，终于被孙婆婆救下，入了古墓。为师伯李莫愁所逼，与小龙女离开古墓，于是又为世俗所不能容的师徒情，进行了惨烈的反抗。之前的反抗只是针对大小武，针对赵志敬等个人，但这次反抗的是整个社会的伦理规则。苦情坚志，终于等到花开结果。

2.不得已的随波逐流的，譬如韦小宝。原本流连于扬州街头，三教九流的小混混，估摸着自己一生也就在扬州做个下三流的人物，有个双儿作老婆就差不多了。却碰上个茅十八，被带进了皇宫，假扮成了个小太监，于是开始了飞黄腾达的际遇。为了活命，他不得已做了小桂子；为了帮助康熙，他不得已杀了敖拜；为了不让师傅失望，他又不得已做了天地会青木堂香主；为了追到阿珂等美女，他甚至不得已地使出些不文明的伎俩。总之，为了谋求生存和取得胜利，对于韦小宝是没有什么不可做的，偷抢拐骗，吹牛溜须，总之一切都是他随波逐流的生存办法。

3.完全的纯属巧合，譬如虚竹。他原本只是少林寺一文不名的小僧。下山发放英雄贴时，误打误撞破了苏星河的珍珑棋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先被传以无涯子70余年的内力和逍遥派掌门，一跃成为武林高手序列，而后遇巫行云和李秋水，又得以兼任天山童姥，期间又邂逅梦姑，无意中又高中了西夏驸马。世间的一切奇遇都让这个小和尚纯属巧合了。

另一个纯属巧合的，还有半个张无忌。张无忌自幼中了玄冥掌毒又遭双亲不幸离世，若不是太师父张三丰，也许这孩子也早已随了父母去。因此，他的内心是消极的。连张三丰对他的病都无能为力，他早已灰心丧志，几乎是得过一天，且过一天。而后，被常遇春带至胡青牛处，开始了医学毒学之习，也是先前未有预知。离开蝴蝶谷后，送杨不悔至昆仑山，于断崖处习得九阳真经，及至义救明教众长老，大战光明顶，练得乾坤大挪移，担当明教教主，率众反元起义。这些不仅仅掺杂了巧合的因素，也有那么点随波逐流。因此，说他是半个纯属巧合。至少他消失的那些年，或以曾阿牛为名，武当的众人乃至张三丰都以为他都已不在人世。

这些不按部就班的少年，在成长的道路上，可谓是苦难重重。然而，苦难给予他们的，不仅是受伤，更多的是成长。因为成长了，所以有些责任必须由他们去担当，无论是出于自愿，还是形势所迫。

段誉成长了，他继承了他们段氏的绝学——六脉神剑，并成为了大理国的国君。前期的苦难，成为了铺就他治国理政的基石。

虚竹成长了，不再是那个蠢蠢的小和尚，灭了丁春秋，肩负起灵鹫宫与逍遥派的安危，在萧峰死后，成为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的传承人；

杨过是成长过程中，最为艰辛的一个，也许他本身的性格就已经成熟，他的存在就是要向传统的礼教相抵抗，找寻人性的自我和灵魂的自由。在这过程中，他经受过无数次的伤害，甚至失去了右臂。最终，他回归到了正途，在郭靖的影响下，走上救国护民的道路。但杨过始终是杨过，他仍是那个三分邪七分正的少年。

张无忌不能用成长两个字来概括他，相信即使再过个二十年，他的心性还是这样，不愿去违背别人的意愿，自己仍会选择自己难过，而看到别人欢乐，都是好事。总之，他的那颗心，始终是冰火岛的那颗心，不理外界的纷扰战争，固然是好。但一旦他的心纠缠于世俗中，他也只愿天下所有人都好。他孤身一人，为明教战六派，为的不是明教好，也不是为六派好，他只想两边的势力都和解，都睦邻友好；他让位于朱元璋，也是不想明教内斗，只要赵敏好，只要明教的众兄弟好，他自己损失点，无所谓。他是真的奉行“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大好人。

无论怎么说，这些走出自己路径的少年，要远比当年与他们一道修行未亲自经历风雨的，要更出色，更有成就。张无忌虽未成就王者霸业，但比武当的宋青书要更有担当；杨过经历了诸多劫难，远比郭靖黄蓉账下的大小武更有见地；段誉则经历了义兄萧峰的死，变得更为沉稳，远教姑苏的富家公子慕容复更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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