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既是太子殿下钦定我一同前往，不知师父心里做何感想？”

卫玄为官十数年也只是个偏远下州的团练使，如今更是连这个实职都没了，圣旨美名其曰感念其多年兢兢业业迁为宁远将军，虽是上了官阶，但却是个无实职的散官，说是具体职务还在商榷，却也迟迟没有消息，直到今日。m.boshuoge.com

卫玄见温华庭陷入沉思，知道师父自是懂他所指，于是道了声天色已晚就先回去了。

夜深人静，徒留夏日蝉虫在枝头丛间放肆争鸣。

“母亲既然担心，何不亲自去问候？”

温扶棠知道卫玄的事后脸上又沾染上了愁绪。

“罢了，说再多也只是平添忧虑，再者他后日就要出发，明日还要去军营，眼下正忙，我还是明早早些去观里替他祈祷，后日送行再见吧。”

姜怀夕见状心中纠结再三还是决定跟母亲好好说道说道。

“阿娘，夕儿倒是觉得你去会让卫舅父安心不少。”

见温扶棠不解，解释道，“水灾其实最难的还不是将人救出来，而是灾后重建。”

“常言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若是此次尸体没有处理得当，百姓没有安顿好，难免会生瘟疫，另外重建房屋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更是不知多少。所以舅父此去不定要多少时日，而三个月后又是您的生日，舅父心中必然也会挂念，阿娘您不管是去提个醒也好，还是总之您要是心里担心就去吧。”

姜怀夕话没说完，其实她的“还是”后面想说“当成最后一面”。

不怪她悲观，实在是她从前见过太多救援行动里军人消防员丧命的了，而且古代科技远不如现代先进，设备防护更是不能指望，而且据她近日的观察，卫玄还是个喜欢凡事亲力亲为的，那到了灾区也必不可能作壁上观。

何况这次还是陪太子去，那来去路上的凶险可想而知。

此外，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还总觉得这卫玄对母亲的感情不一般，三月后就是母亲的生日，也算是想让他别留遗憾吧。

温扶棠本就犹豫，这会儿听了女儿的劝顿时就坐不住了，但是刚站起身就又坐下了。

“这天色都有些晚了，现在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娘，现在才酉时，不晚。”姜怀夕有些无奈地看向母亲，古代这点是真不好，凡事都要想着避嫌。

“不如女儿陪你去？”

“走！”

姜怀夕跟着温扶棠来到卫玄所在院落，说是院子，但院内却只一间主屋，一间充作杂物间的厢房，简陋的很。

卫玄听到叩门声开门一见是温扶棠来了，眼中的惊喜都快溢出来了，但一看到身后跟着的姜怀夕，那份喜悦就淡了下去。

得，她还成了电灯泡了。

“夕儿见过卫舅父。”

姜怀夕乖巧地欠身问了声安，就默默地跟着进屋了。

温扶棠起先还有些拘谨，不知说些什么，随着卫玄说起往事又谈及这些年所见所闻，二人变得热络不少。

“兄长后日就要出发，行李可都准备好了？”

“陛下和太子殿下仁厚，今日随着圣旨赐下不少东西，倒是不用我再准备些什么了。”

“兄长此番前行，还要多加保重，尽力便好。”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职责所在，不能马虎。”

卫玄见温扶棠神色担忧，欲言又止，轻声安慰道，“与战场相比，此去不足挂齿，棠儿也无须忧心，这次援助与以往不同，估计不会耽搁太久，想必渭州大体安排妥当就能回京，你今年的生辰，为兄必不会再缺席。”

此时姜怀夕只以为卫玄这番话是安慰母亲的托词，不过后来，卫玄还真的及时赶回了温扶棠的生辰，姜怀夕也感叹道是她天真了，确实不同，太子殿下怎会愿意在穷乡僻壤待太久。

姜怀夕陪着温扶棠问候完就离开了，而刚出院子没几步，就遇见了也要去关切卫玄的温佑平。

“棠妹？你也来看阿玄啊？”温佑平问完，眼神若有若无地扫了眼姜怀夕。

“见过大伯父。”

“大哥。”

“阿玄现在得空吗，我正打算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他这会儿应该还没睡。”

温佑平点点头，但脚下却没急着进去看卫玄，忽地有些感慨说道，“阿玄此番若是顺利回来，想必日后前途无忧了啊。”

温扶棠疑惑看向温佑平，“不知大哥何出此言？”

“棠妹你想啊，选他护驾的人是谁？是太子啊！太子，那可是未来的陛下，若是这次差事办好了，今后前程自是不可限量啊！”

夜色里，姜怀夕听见这幅言论忍不住拧了下眉，想怼回去又碍于身份。

“哎，原以为阿玄丢了永州的差事，虽官职升了一阶也不算什么好事，现如今再看啊，阿玄还真是命好，竟不知何时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

温佑平根本不知道面前的母女有多想怼他，还在自顾自地说。

不过怼回去虽然不行，却可以选择不听。

“大哥不是还要看望阿玄兄长吗，若是没旁的什么事的话，棠儿就回去了，这孩子明儿也还有课要上。”礼貌客气地说完，就将姜怀夕搂到怀里，姜怀夕也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温佑平见状没再说什么，望着母女二人的背影冷笑一声就去探望卫玄了。

回去的路上，姜怀夕和温扶棠谁也没提温佑平，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只是姜怀夕在泡脚的时候却感叹君心难测。

卫玄在永州这些年辅佐刺史将永州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条，如今永州正面临着士兵失踪一案需要官员调查，皇帝却明升暗贬，而这次渭州之行也不知是皇帝有意还是无意，莫不是还想将温家卷入储位之争？

算了，眼下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十二岁的姑娘该操心的，她自己的事也不少。

一个月后，姜怀夕拉着青梅女扮男装准备去茶馆喝茶。

“小姐我们这身打扮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被二少夫人罚啊？”

“不会被发现的！你要是不敢去，我去找红柚啦？”

姜怀夕对着镜子又仔细顺了顺头顶碎发。

“走，老地方出去！”

说完二人就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温府一处偏僻角落，顺着墙面向下看，是一个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