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不能见面, 却还是一次次替彼此隐瞒，替彼此考虑吗？

明明处在无奈的对立下，却仍会尽可能想要把对方推远些, 努力不去给对方添麻烦吗？

是啊, 会的。

没等再问下去，他已经先一步给了自己答案。

如果我当年没有走上今天这条路, 那我们会不会也如他们这样撕扯着, 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呢, hir？

“这就是……幼驯染啊……”

“安室先生？”柯南小心翼翼地唤着安室透，看着对方刚刚从慎重恍然到震惊, 直到现在变成了隐隐的痛苦。

“我没事。”安室透摆了摆手，“我只是想到，小林可能是受桑格利亚要求来确认早见的状态。”

柯南轻易就跟上了安室透的思路，不需说些什么，他便推理出了这背后的内容。

显然他也被这个猜测震惊到了，但柯南似乎比安室透更加接受良好，从他无意识张开的嘴巴和虽然睁大但依旧亮闪闪的眼睛中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紧接着安室透便反应了过来，桑格利亚既然如此重视早见川, 甚至那次揭穿自己的身份，都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靠近早见川的行为，那么他知道自己对早见川的调查，对他的调查吗？

“恐怕会吧。”

电话另一端略有些失真的声音传来, 打断了他的思考。

安室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方才你思考的时候, 柯南已经把你们收集到的情报和推理出的内容大致和我说了一下。”

他几乎能想象出对面皮笑肉不笑的讨厌样子，“感谢柯南还记得这里有一个人。”

“呵，毕竟某人的存在感确实很高呢。”

高到有时候碍人的眼。

“啊哈哈哈, 那个赤井先生为什么说恐怕会呢？”柯南急急忙忙插了进来。

好在另外两个人也清楚什么更重要，都没有再继续，另一边似乎有鼠标点击的声音：“因为准确来讲，是视情况而定。”

“虽然我还并不能完全认同你们的结论——但如果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一个和早见川是朋友的公安，他反而不会动你，因为你能够在他无法提供力量的地方帮助、保护早见川，因为杀掉你可能会造成他们之间门的裂隙。”

“从你们的逻辑来推断，只这一点，你的安全就是有保障的。”

“前提是你真的当早见川是朋友。”

“如果在他眼中你是一个知道他们关系的公安，看情况你只是有可能会被做掉。理由同上，并且，毕竟即便你知道他们有什么牵连，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也对早见川造不成较大的威胁。”

“可如果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在他眼中你是一个接近早见川的组织成员的话，无论你清不清楚他们之间门的关系，你迟早都会被他做掉。”

“……”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们之前推理的正确之上。”赤井秀一点到即止，不再开口。

安室透却像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一样冷静回答：“你查不到的，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桑格利亚抹得干干净净，无论是追查曾经的桑格利亚或者是早见川的学生时代，都找不到任何痕迹。”

“我和柯南，要不是早见川自己说出来，估计也不会知道。”

“是啊。”柯南也佐证道，“也就是因为担心出现这种情况，早见警官才会明明是为了找人成为警察，却很少提到这一点吧。”

他们最初开始加深联系，从点头之交转变到可以交谈几句的朋友时，早见川对这件事几乎是一笔带过，仔细想想，早见警官在松田警官面前犹豫着提到桑格利亚的样子被自己听到那次，已经是自己被早见警官知道真实身份之后了。

而这份不提起，并不代表不焦急，而是太害怕吧。

“早见警官身处其中，肯定是最早发现自己的幼驯染信息被抹除的人了，而做到这个地步……”

也就代表着那个自己正在寻找的人陷入了非比寻常的境况之中，如果将他的事情讲给自己的同僚，一定会给他们彼此都带来麻烦，况且，能从警察口中听到的名字，会有什么呢？

要么那个人恐怕不是已经彻底站到了对立面无可挽回，要么就是……他已经彻底与他再无相见之时。

赤井秀一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的流动的情报，一时陷入了沉默。

“我能理解你一时间门不能接受这个信息，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探查，当然，我建议你小心些，不然之后桑格利亚的针对可没那么容易摆脱。”

然而他叹了一口气，“不，针对早就已经开始了。”

“什么意思，那些人是故意栽到你们头上的？”安室透突然想起来，琴酒放出的那一批叛徒名单中，好像的确有一部分人指向的是FBI。

赤井秀一揉了揉额角，没有否认。

可FBI即便安插人手，也做不到这种地步。他们当初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成功打入并获得了代号，后面他身份暴露，也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成功让曼哈顿获得了代号。他们现在的确有办法接触组织的信息，但那些也仅仅是外围成员而已，怎么可能有琴酒揪出来的这么多？

“之前詹姆——也就是曼哈顿——说当时桑格利亚是指明要他参与计划，我怀疑桑格利亚一早就知道詹姆的真实身份，才选择他做那颗可以抛弃的棋子，而这次他又将不少手脚做成FBI搞鬼的样子……”

他为什么偏偏这么针对他们呢？

许是察觉了赤井秀一语气里的疑惑，安室透也有些奇怪，“为什么针对你？你自己还不是朝他开了一枪？”

“我什么时候朝桑格利亚开枪的？”

“莲花之心失窃那天晚上，桑格利亚任务失败，腹部中枪，我后续在疑似桑格利亚离开路线中一处停留点1500米的地方找到了狙击的痕迹。”

“后续琴酒又开始疯狂追查，不是你还有谁？”

“可惜，那天我的确出现在了展览馆附近，但我原本的目的优先是探查桑格利亚，其次才是保住莲花之心，并且我很快就失去了桑格利亚的踪迹。”

“我倒宁愿真的和他交过手，总比现在只能通过情报揣测要强得多。”

这下两个人都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那么，那天到底是还有其他人黄雀在后，还是……”

桑格利亚在故意嫁祸赤井秀一呢？

*

安静了片刻后，还是柯南先开口了：“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就要重新开始调查那段时间门出现的可疑人物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

“咳咳，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有没有什么记得的？”

两人都没有什么结论，和很久之前他们便思考过的问题答案一样，他们并不记得与桑格利亚有什么交集。

“或者是，赤井先生在某个任务中，无意中坏了他的事？”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这样的话，范围就广了很多，这么多年来他执行了多少任务，谁也说不清。

“不过……我觉得不太像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室透顿了片刻，缓慢地摇了摇头。

比起其他人，与桑格利亚有过交流甚至合作的安室透，话里有着更强的说服力，“你之前说无法相信我们推断，但单从这件事上看，无论是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还是桑格利亚故意扭曲了任务失败的真相，都说明桑格利亚对于组织并不那样忠诚，若是说你破坏了当初组织交付他的任务而报复你，我是不相信的。

可若是你损害到的是与其他无关的桑格利亚个人利益，一早他就应该报复回去了，时隔多年，你都已经离开了组织，桑格利亚不像是这么追着不放的人。”

“除非，”顿了顿，安室透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得罪的，是另一个人。”

*

“早见警官！”

柯南眼睛一亮，抽出之前的资料快速翻了起来，“我知道了！恐怕是因为这个吧。”

他举起了一份资料，是某次早见川任务的结束报告。

“这上面的措辞十分隐蔽模糊，只说过程中有其他方面也参与到了任务之中。但从字里行间门可以看出，这个所谓的‘其他方面’极有可能是警方组织，那么为什么同样是警察却没有写明，这也不是什么保密级别过高的任务，不是吗。”

熟悉这其中规则的二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有些报告写出来只是为了给人看，需要的是漂亮的说法，而不是蕴藏的内容，所以不是不能写，而是不方便写。

“按照报告中的说法，早见警官在最后负伤入院了一段时间门，但这因何受伤，与何人发生摩擦却没有写明。”

“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天晚上根据赤井先生的动作武器，早见先生第一时间门就联想到了FBI吧。”

“哦，我猜之前你也有调查过早见川对吧？”安室透脸颊微微抽动，努力抑制着自己，现在不是笑的时候，现在不是时候，他努力和自己说着。

可惜有点失败，那哪里是有点不一样，是太不一样了。

当初FBI曾经与早见穿发生过摩擦，虽然从现在看过去，早见川本人没有追究，事情十有**是意外，但早见受伤是事实，而且好不容易时过境迁了，FBI的成员又再次出现在了早见身边，调查他的身份背景，还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桑格利亚不搞他搞谁啊。

“嗤，你真应该庆幸桑格利亚还在小小的报复你，而没有直接进入到必定搞你的阶段。”

否则以那个男人的心智手段，你收到的可就不止这点了。

言外之意，不过如此。

此时此刻，柯南看着一个带着扭曲笑容，一个隔着电话都散发着寒气的两个人，不高的情商都感觉出了尴尬。

但有些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虽然桑格利亚一直在针对FBI，但他的确放过了曼哈顿，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