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答应指控了皇后和胡贵人，胡贵人也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与其说善妒，不如说是为自己着想，没有抓个现行实在不好辨别何为善妒，更何况胡贵人在禁足，难以扯上关系。www.wenqishuku.com

但是皇后苛待，是可以通过日常份例查一查的。

这么多人在，皇上也不好置之不理，便派了人去查探。

等待的过程中皇上让洪绣起来了，裴常在的事情已了，她不必再跪着。

这期间太医来禀报，裴常在已无大碍，腹中的皇子也已经保住了，皇上这才放心。

去搜查的人回来，说何答应屋里生活用品全部齐全，无一缺漏，连冬日烧的炭火也是和皇后的一样的。

何答应不敢相信，仍旧摇着头，伸出手，卷起衣袖。

红肿的手，上面布满了一个个冻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妃嫔，手竟然如此粗糙，洪绣看了都动了恻隐之心。

“皇上您看，我的冻疮，难道我手上的冻疮是假的吗？什么炭火，平日里连洗衣裳的下人都没有，臣妾身为嫔妃，还要自己动手，皇后说自己并未苛待我，这就是善待吗？”

皇上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蓝云烟，自己冷落了她几年时间，她是不是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信口雌黄，故意泡水弄出冻疮来陷害本宫，本宫何曾亏待过你，反倒是你，忘恩负义，辜负皇恩，竟还敢设计残害皇嗣，简直罪不可恕。”

皇嗣！

皇上子嗣单薄，所以孩子是重中之重！皇上那一点心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答应转头看着胡静，本想求救，却看到她冷漠的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何答应心一横，再次把矛头指向她大姐胡贵人。

“不是，是胡贵人，她让我做的，不是臣妾自己愿意。”

胡静在一旁看热闹，此时也得过来替她姐姐说句话了。

“皇上，大姐姐还在禁足，这几日未曾见过何答应，如何指使她？”

“你胡说，明明是她派人来告诉我，让我对裴常在下手，说这宫里要是多一个孩子，皇上想起她的次数就会越来越少，她出不来，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明明是她！”

“何答应疯魔了吧？大姐姐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千禧殿，你倒是说说，她派了谁？”

“自然是她身边的若纷。”

“皇上，您可派人去千禧殿问问，那里有侍卫看守，连大姐姐都出不来，若纷一个下人，如何出得来？”

侍卫……

可她明明就是出来了，明明就是她过来自己说了这一番话，怎么会出不来？

此时，何答应懂了，她不过是一把刀，替人卖命的刀，做得好没什么好处，做得不好，就被舍弃。

刀钝了，确实是要扔的。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好一座宫城，把我锁进来，又把我丢出去，哈哈哈哈哈，好啊。”

何答应好像真的疯了，她站起身来，大笑着，眼光略过在坐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到皇后的身上。

“做坏事，是要遭报应的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你，你，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答应手指指过胡静，其嫔，最后本来要指向皇上，可能是仅存的理智让她把手指偏向了旁边的蓝云烟。

笑声戛然而止，她一头撞上了旁边的柱子，倒地身亡了。

附近的人都吓坏了，惊惧地捂着嘴巴，瞪大眼睛，退后几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倒下的何答应。

何答应死不瞑目，眼睛睁得老大，不甘心一般，又像是充满仇恨，看着周围的人。

蓝云烟也吓得缩了缩，皇上拉过她的手，温热的体温传来，蓝云烟倒是没有那么怕了。

皇上仿佛见惯了这种场景，眼睛也不眨一下，命人把何答应的尸体拖走。

何答应没有葬礼，她已经是庶民，兴许是生气，皇上命人把尸体发还回浦县，没有棺椁，只用稻草裹着，何答应的父亲浦县县令接了尸体，还得朝着京城的方向拜了三拜。

接着，御史台进言，说嫔妃自戕是大罪，浦县何氏一家都要株连，皇上本要同意，却想起她一手的冻疮，反而犹豫了。

吏部尚书胡大人见状，借机说何文年底考核不过，要求罢免浦县县令何文的官职，皇上点点头，同意了。

后宫死了个人，这一下子守夜的人，尤其是宫女，都不敢独自一人，拉着好姐妹一起。

皇后让内务府把何答应的东西都扔了、烧了，还请求皇上做了场法事。

她让法师在她屋里挂了许多辟邪符，她一想到何答应生前指着她，说她会遭报应，就瘆得慌。

裴常在虽然没有看到那个场面，但是事后也听说了一二，即使她没有做错什么，可事情到底是由她而起，她也惴惴不安。

所以她常去临泉宫找洪绣和蓝云烟，这皇宫里也就这两个人能安慰她一点，实在害怕的时候还曾睡在蓝云烟的沁水阁里。

而蓝云烟，那天她一缩，让皇上以为蓝云烟害怕，又天天去陪着她，不管忙得多晚，都会去一趟，如果她睡了，就在门口看一眼就走。

当然，有时候也顺带看看洪绣，但是洪绣并不害怕，她只觉得何答应可怜，在这宫中如履薄冰，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死，但是布下这个局，她也并不后悔。

愿意入局的是何答应自己，洪绣也没有办法，若是不能把人揪出来，那些放石头的伎俩会一直有，防不胜防。

洪绣呆呆地望着烛火，如果不是和安王约好，那么她也会和其他妃嫔一样，每日为了恩宠而活。

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她会经历一辈子，她不怕斗，只是怕无休止地斗下去，很累人。

也许有一天，她放松了警惕，不小心就掉入了人别人设的陷阱，可能也会像何答应一样，丧命于这宫墙内。

洪绣不知道何答应多少岁，想来也就二十五左右吧，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便殒命了，人命在这宫里不过尔尔。

洪绣叹了一口气，过了今年，她就十九了。

正感慨着，眼前的蜡烛突然晃动了一下，洪绣警惕起来。

窗是合上的，门也关着，没有风，烛光晃动，是周围有内力的人出现了。

洪绣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漏出一条缝，想暗中观察一番，谁知窗外一股力量把窗户打开了，跳进来一个人，洪绣吓一跳，下一秒窗户被关上，洪绣也稳住了心态，看着来人。

这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