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大约是六年前的事情了。www.yingzhicy.com

就是你去天宝山那年的冬天，下着雪，吕府办了个冬日宴，吕夫人给咱家发了请柬，但是邀请的是祖母，不是母亲。”

“老太太久不出门，想必是让母亲去了？”

“嗯，母亲挑了礼物赴宴，在门口就被下人羞辱了一番。”

洪忱说得有些伤感，她当年才十岁，也是跟着一起去了的。

“是不是下人说话难听了？”

“他们拦着母亲不让进门，说邀请的是洪府老夫人，不是一个姨娘，说奴婢上不了台面，这种宴会来不得。”

“太过分了！”

洪绣拿着筷子的手往桌上一拍，一根筷子居然被拍断了。

“后来好不容易进去了，结果给我们单独安排了一张小桌子，不让我们跟别人同席。

本也无事，想着吃完了也就罢了，结果那吕夫人拿着我们送的礼物气势汹汹地过来，扔在饭桌上，打到了盘子，盘子摔碎了，汤汁溅得我们全身都是。”

“姨娘有没有事？”

洪绣一下子站了起来，忘了改称呼。

洪忱看她反应有些激烈，忙扯着她坐下。

“没事，饭吃了一半才来的，汤也不烫了，盘子也没砸到。”

“那就好。”

洪绣这才坐下了。

也不怪她激动，杨子清当年才生了孩子，还在恢复时期。

“那吕夫人确实跋扈，骂了母亲低贱，去她的宴会丢了她的脸，还要找人把母亲拖出去。

母亲的身体还没恢复好，眼看着那些人要过来把我们拖走，母亲也不忍了，拿起盘子砸了那吕夫人的头，流了许多血，趁着混乱，母亲就带着我离开了。”

洪绣眼睛睁得老大，不太敢相信。

“母亲这么霸气？”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母亲这样。”

洪绣不由得佩服。

其实洪忱没有说完，当时吕夫人指着杨子清骂了半天，她都忍了。

但是吕夫人叫人来的时候，洪忱护着杨子清，吕夫人便让人先把洪忱拖走，嘴里还不消停，骂洪忱是婢子生的。

洪忱不哭不闹，只狠狠瞪着吕夫人，又怕伤着杨子清，于是她不敢抓着杨子清，转而抓着桌子。

杨子清起身辩论，奈何没人听她的，都在看热闹。

于是她只好先拉着洪忱以免她被拖走，但是她力气不足，洪忱还是被拖着不停移动，等经过吕夫人身边时，出手干脆利落，把吕夫人砸伤了。

场面顿时混乱，洪府的下人挣脱了束缚跑过来扶着自家主子，趁乱跑了。

后来吕府找皇帝要公道，于是刚被贬的洪源又被禁足府中，再罚半年俸禄。

洪忱怕洪绣要闹，没有说自己被拽得手都青了，也没有说杨子清拉着她差点摔倒这些细节，让洪绣知道这个仇报了就行。

“看来我低估了母亲的战斗力。”

“母亲哪有你强，你可是拿刀捅啊。”

洪忱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着东西，洪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洪忱不搭理洪绣，让她自己不好意思去。

“这吕夫人算是和我们家结下梁子了，怎么今天还来呢？”

“我也不知道，兴许想着来看笑话。”

“今天可是咱们的地盘，不会有人这么蠢吧？”

“当年她挑事没被圣上惩罚，也可能是觉得圣上偏宠，有恃无恐。”

“今时不同往日啊，那年圣上要立威，杀鸡儆猴，今年父亲官复原职了。”

“嗯，有道理，或许是我们多想了，人家就是为了维持表面和气，所以才来的。”

“这样最好。”

芋头给洪绣拿了双新的筷子，洪绣才得以继续吃。

“小姐小姐小姐——”

洪绣缓缓抬头，有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过来，跑得满头大汗。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前厅……前厅吵起来了。”

“怎么回事？边走边说。”

洪绣和洪忱放下手里的碗筷，跟着下人加快脚步赶去前厅。

“那吕夫人果然耐不住性子。”

“她无非是想逞口舌之快。”

“挑今天来逞口舌之快，这吕夫人还真是飞扬跋扈。”

“不知道母亲如何了。”

“她大概不会吃亏。”

“两位小姐误会了，不是和咱们夫人吵的。”

“不是？”

正说着，洪绣她们也走到了。

“啪——”

一声巨响！

这声音一听就没有手下留情，洪绣和洪忱都听得止住了脚步。

“你个没长脑子的东西，还敢撒野！”

洪绣和洪忱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但没过多久就想通了。

果然是一家人。

“姨母息怒。”

洪忱忙跑过去，洪绣在后面跟着。

“你！你打我？”

吕夫人不可置信，她家世显赫，从小娇生惯养，在外面也是十分威风，不曾怕过什么人，反而这京城的人有几分怕她。

可是她挨了两次打，皆是因为杨氏，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

“我打你是看得起你。”

杨子澈仰着头，高高在上的样子，论家世，她又不输给吕夫人，凭什么这没脑子的趾高气昂，自己要让她三分。

“你不要以为你父亲是宰辅便可以嚣张。”

“我就嚣张，打的就是你这种挑事之人。”

“你……”

“你在我妹妹的喜宴上出言不逊，就要承担这后果。”

“我说错了吗？她难道不是身份低贱？”

杨子澈一听，眉头一蹙，对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两个丫鬟二话不说，快步走到吕夫人身后，摁住了她的两个贴身丫鬟。

“杨氏，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家丫鬟。”

“自然是教训你。”

杨子澈话音刚落，吕夫人也被踹倒下了，那两个丫鬟看到自家主子被打，挣扎着，叫唤着，周围的夫人也尝试着上前劝架，被洪绣和洪忱安抚回去了。

“好疼……”

“疼？我看你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边说着边伸手狠狠地拧吕夫人的手臂，吕夫人吃痛。

“你殴打官眷。”

“是你大闹宴席在先，侮辱我妹妹在后，众人皆是见证。”

又拧了几下。

“我妹妹是当朝皇后。”

杨子澈一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不过下一瞬，吕夫人便被拽了起来。

“说得好啊，大家都听到了，我朝皇后的长姐赵氏，侮辱洪府主母，我妹妹不欲与她计较，但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不替她讨个公道，现在，我就要和赵氏进宫面见皇后，到时候望大家做个见证。

走！”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备好了马车，吕夫人被提溜着推上了马车，两位夫人便往宫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