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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初雪之前杨家大院完了工,前后三进的院落再加东西各两个跨院,虽无甚亭台楼阁流芳水榭,但胜在整肃宽敞又大方。m.yaxuanshuwu.com
考虑到将来家里往来的人会比较多,杨娉便专门在前院留了二十多间客房,正院是五间上房及左右耳房外加东西厢房,庭院极为阔朗,后院则分成了三个小院子,他们姐弟和程伯三人各占了一个;东西跨院都是前后的大二进,西院前院是一座两层的阁楼,楼上楼下各四间,楼上用作藏书,楼下是为大书房,孟老爷子住进了后院正房,东西厢房分别留给尚在程伯那小屋养伤的赵璟以及大梁和小辉;东院前院做了灶房和花厅,后院就住了冯先生一家。各处以有顶的回廊相连,铺了青石设了廊凳悬了风灯,便是下雨下雪都不怕。
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柴火,于是所有的地龙都被烧了起来,又因着盖的时候一直都是大晴天,就这样连续烘上七八天也就能住人了,留下几个平整地面的剩下几乎所有的人都转到了学堂的营建中。
这个时节无论是栽树还是种花种草都不现实,为了不让这大院子看起来太过光秃,金氏和王婶子一起找了不少菠薐菜的种子用水泡了一夜后撒在了平整好的土地上,菠薐菜耐寒,下雪时罩上一层油布,平时盖上秸草,说不好过段时间还能吃上新鲜的绿叶菜。
苑嫂子见了后又拎了一篮子大蒜来栽了一片,说过年炖肉时就能当葱花用了。
家具是一早就订好了的,大大小小的床榻椅凳、妆台箱笼拉了一车又一车,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将几个院子布置停当。
帘帷和被褥倒不用操心,几个绣娘早就动手做好,两辆马车拉了过来,怕金氏理不清头绪肖娘子还亲自跟来了。肖娘子是南地人,个子不高说话轻声细语但做起活来却相当利索,哪个帐子挂在哪个床上,哪个帘帷挂在哪面墙上她一看便知,一面领着大家干活一面还能趁空用手里的彩绳打几个漂亮的花结。
最费事的倒是藏书阁,一箱一箱的书从县城的宅子里拉过来,分类标注之后再置放到书架上,费时又费力不说还要仔细周详,杨娉、小斐、冯璜和王启几人一起动手,冯璜就不乐意干这活,便一边跟杨娉拌嘴一边被逼着干了三天才算将一墙一墙的书都摆放整齐。
“是‘陋室’还是‘草堂’?娉大小姐不给起个名字?”,从二楼上跳下冯璜又开始说话。
“雪庐如何?”
“哈,哈哈……”,冯璜干笑两声扔下一句“杨娉你行!”就跑了。
“冯二哥又受什么刺激了?”,小斐不解地看向他姐。
“冯叔曾经的书房叫做映雪斋,冯璜在里头烤肉,差点没把屋子给点了——”
小斐愣神片刻后也哈哈大笑,“所以冯叔现在的书房叫羡水堂是为了避免起火?”
“是!”,杨娉一本正经的点头,随即又道:“终于有正正经经的书房了,跟你们说都把书案离我远点。”
“为何?”
“我要用两张桌子!”
“嘁,幼稚!”,小斐瞟他姐一眼也跑。
一番布置,又挑了个好日子,一家人就搬进了新居,接着就是连续几日的大雾和阴冷,然后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落下来了,落在大王村学堂竣工的当夜。
云州苦寒蛮荒,读书人少,有功名有真学问的读书人更少。
明县令推荐来的这个夫子姓李,原籍冀州,四十五岁,跛脚,来时带着妻子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孙子。
老李夫子到后就住进了杨娉家原来的那个小院儿,王大叔更是将柴米油盐给他备了个齐整。
老李夫子曾任其原籍县学的教谕,几年前受一桩舞弊案裹挟连同妻儿一起被流放到了此地,期间伤了腿脚,后此案被翻但他本人却因为行动不便没再回去。因着学问不差便于明县令的帮扶下在县城开了间私塾教书,生计尚可,儿子也在这当地成了亲,谁道世事难料一场风寒要了他儿子的命,儿媳心中苦闷缠绵病榻一年后也跟着去了,撇下不满两岁的幼子,两口子为给儿子儿媳治病掏空了家底不算还欠下不少外债,这下受邀来大王村教书,李夫子是变卖了所有家当还清了借款来的,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味道。
老李夫子的学问不差,又有多年教书育人的经验,一来便接下了学堂的院长之职,冯先生给开的薪俸也高,除开每月的二十两银外还有米面棉布等若干。两口子欢喜不已,连同他家那个瘦瘦小小的孙子阿龟都在小院儿里欢快的蹦跶了半天。
只这一位夫子还不够,冯先生在物色,老李夫子也帮忙物色,来来回回考察了几个都不甚满意,不是觉得学问太浅就是觉得人品言论与学堂不契合。
“宁缺毋滥,这两日就辛苦李夫子先编纂招生及教学的章程,立冬那日村里办迎冬宴,到时你和嫂夫人都去,认认人,迎冬宴后学堂就开始招生,忙不过来我就从村里找两个年轻人给你搭手……”,又送走一个前来应聘之人后冯先生摆摆手跟老李夫子说话,“前期的孩子少,李夫子就先担着,等有了合适的再聘,夫子意下如何?”
“就该如此,兴学之本惟有师范,而为人师表者理应德行为首,请冯先生放心,某虽不才但却是将清正在德、诚实做人放在首位,必不负明大人和先生所托!”
冯先生肃然点头,两人也就将此事搁下。
容后再定。
此时,距离大王村四五里的山道上,王大叔正用独轮车推着老太太缓缓地行,遇到沟沟坎坎的还要背着老太太走上几步,山路崎岖,马车无法通行,这独轮车便是山里人家走亲访友的必备车架。
“娘,您就听儿子的,这趟回来咱就不去了,大成年下就成亲……再下年重孙子都有了……” ,王富贵一边推车一边跟老太太聊天,夕阳在山头和树梢间一晃一晃的给娘俩都镀成了桔色。
老太太拍着车架笑的爽朗,“可不,眨眼的空,娘都要应老奶奶了!”
“老大啊,娘知道你们两口子都是好的,孝顺,孙子孙女也懂事,娘放心,娘去老二那里不为别的,娘就是看着他,盯着他!”,老太太又叹气。
“娘——”,王富贵听的不忍,拉长了声调叫人,“咱村现在,要不让老二一家——”
“别提!这话提也别提!”,老太太抬手就止住了王富贵尚未说出口的话,强硬的很, “老二媳妇那啥人你还不知道,还没吃够亏?别提,提了我也不应!他们能守好青连集上那个小铺子就成,不愁吃也不愁喝的,娘要想你们了就常回来看看!”
看着老娘因操劳而过早染霜的头发王富贵心下不忍,但到底也只能低头数着步子继续走路, “那娘这回要住到开春!”
“行,娘听你的,就住到开春!”
王家奶奶的归来让晚饭更显热闹了几分,老太太身体硬朗性格爽朗又很是明理跟孟老先生都能说得上话。
等一切都收拾利索,老太太和王婶子婆媳两人合衣坐到一张炕上,面对面的依着身后的被垛话起了家常,“给莲丫写信了?”
“写了,写了,玉莲也回了信,说在那里上学呢!”,王婶子笑着从柜子里摸了封信出来递给老太太,“说除了读书识字绣花还学会骑马了,徐家老娘姥爷和舅舅舅娘待她都好,还有几个年龄差不多的闺女一起,只徐家老夫人说要留莲丫在那里上完两年学才回……”
王老太不识字但摩挲着手里的信纸依旧看的仔细,眼见的就笑开了怀,“那敢情好,咱莲丫可不就是要多留两年,李家那小子是老小,不急!”
王婶子也笑,“可不,娘说的是,我和她爹也不舍得她早成亲……金子银子都不是自己的,学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这是正经话!路上咋听富贵说张家那头又想让加彩礼?”
“唉——”,说到这个王婶子就叹气,“是,前儿找人捎信儿来了,八月十五去送节礼的时候说要加十两,加就加吧,只要那闺女是个好的咱认了,可这又要比着镇上大户人家的来,这还不算上头前说好的十两还有头面首饰衣裳糖酒啥的,娘,说起来这银钱咱不是拿不出,可这张家办事也太那啥了!这还说出了不加就退亲的话,娘,我咋觉得这话一出来就伤了情分再难往上续了呢!”
“这话在路上娘也跟老大说了,怕是那头知道咱家这点事了,我寻思明儿让你大姐打问打问那头,看是她爹娘的意思还是那对哥嫂的意思,最好能亲口问问那闺女,能续就续,不能续就谁也别捆上谁!”,老太太说了几句也上了火气,“退就退,大成年纪不算大,只要踏实肯干还怕说不上媳妇!”
“听娘的,大姐那头就辛苦娘问问,别专门捎信儿让大姐跑一趟,快冬至了。”
“这个不用你说,啥辛苦不辛苦,大成是我大孙子,是咱老王家的长子长孙,这长孙媳妇要是找不了个好的,别说你两口子不乐意我自己都膈应,你大姐那头你不用多想,有我呢,再说哪头近哪头远她又不是不知道!”
“哎,头前富贵赶集时还碰上大姐夫了,说大姐心里也不痛快,原想着不管那爹娘哥嫂啥样只要那闺女是个好的也行,现在看……怕也是个心思大的,这一回又一回的就怕成亲后也不素净。”
“你这话在理……”
“娘,我和富贵还说,这是张家那头还不知道大成在平丫头铺子里当掌柜的事,这要是知道了怕是更不得了!”
老太太深以为然,“那可不,不能让他们知道!”
“墙西边,和学堂隔着的这块地咱家置下来了……娘,说起这块地我就想说平平那妮子早想了一步,先头划学堂那块地的时候我还寻思咋空出来了这块,合着那孩子是早就想好了的……”
“要不我说那孩子比咱家这仨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哪!”,老太太感叹,“杨家两口子多好的人物……哎,不能想,想就睡不着,你说这徐家的老夫人得心疼成啥样!”
“不想了,娘,不想,想想我也难受……”,王婶子锤了自己一把又回到原来的话上,“那块地,头前我和富贵还商量了想现在动工盖起来,现在想想还是先不盖了吧,等明年春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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