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一巴掌换来的枣，真甜。www.junyiwenxue.com

带她出去散散心，是什么意思？

方才的羞辱，出宫就能哄好？

自然能，她想要出宫。

她的姐妹，她的事业，都需要她出宫才能看到。

带着他，好碍事。

弄妆梳洗迟，女子对镜子簪花，一脸愁容。

“娘娘，这对耳环多好看啊，您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碧青想劝解她，外面的人等的有些不耐烦。

她也不能装作刚才的羞辱不存在，假装高兴。

这是什么意思，欺负完后，再给一颗糖吃，就可以当方才的欺凌不存在吗？

她又不能拒绝难得的出宫，只能忍着痛起来上妆。

“换一副耳环，梳个简单点的发髻，再去找一套素色的衣服。和他出去，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他万千期待的女人，从珠帘后走出。

“这是什么打扮？”

“丫鬟啊，同您一起出宫不得低调一点吗？若让人知道您的身份，可是很危险的。”

“你想的倒是很周到。”

哪里是她想的周到，电视剧看多了而已。

马车从皇城到出宫，畅通无阻。

出了城门，换了马匹接着上路。

出宫来接的是李起带队的人马。

她见到自己的得力干将，自然喜不自胜。热情的同她打招呼。

“李大人辛苦了。”

笑靥如花，俊眉修眼，顾盼神飞。

“娘娘万安。”

李起许是注意到皇上深眸里的不悦，除了本分的问礼之外，别无二话。

上了马车，尽责的做起了车夫。

“我们去哪？”

马车似有目的般得疾走。

沿街商贩的叫卖，形形色色的人，琳琅满目的店铺都让她兴奋不已。

马车不停，她也没办法下车。只能忍受与它们的错过。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街不能逛，算是一种酷刑。

“自然是有好去处，你且盼着就行了。”

‘好去处’这三个字是她的提脑神器，让她恢复了对此次出行的信念。

多好的去处，让一个皇帝直奔目的地？

又有那些好处，让他流连忘返，心怀挂念。

光是靠想的，她就脑补了一处神仙场景。

马车不能过桥，他们在一处河边停下。

“走吧。”

对面有一栋楼阁，百尺高，六开对扇大门。门窗上雕梁画栋，很是雅致。

隐约有一股子清幽榄菊的味道。

越是走近，味道越是怡人。

门外有一着海棠红阔袖窄袍，头戴粉色桃花簪的女子。

一见来人，便殷勤招呼。

“贵客，几位，东厢湘竹馆已备好，几位请移步。”

她庆幸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丫鬟，没人注意她的落后，也没人注意她鄙夷和吐槽。

“什么玩意，男人就是不能免俗，居然带媳妇来享乐。真是奇葩第一人。”

“娘子，请。”

她落后了太多了，以至于那位桃花娘子，又重新招呼她了一遍。

招呼不要紧，要紧的是前头开路的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他，萧鸾，皇上，现在被人称为肖公子。一身深夜天空般的黛蓝色长袍，在和风下彷如翩翩公子。

“娘子，快点啊。”

她很后悔，自己穿得这般朴素。为了低调，她可穿上了胡嬷嬷的衣服。

和眼前迎客的桃花娘子一比，至少老了十岁。

这声娘子喊得，颇有嘲笑的意味。

“哼。”

这仇可是记在心上了。

她气他为何不说此次前行的目的，也好让她不乱想，不多想。

哪怕是寻常装扮，也比现在这老气横秋的模样好。

他故意让她走到众人之首，在往来宾客间受到瞩目。

仇恨在累加，她的笑越是开心。

湘竹馆，名字起的清幽。装饰也颇具一格。

七星竹的茶桌上有一套紫竹狼毫笔，湘妃竹的榻边摆着瓶插刚竹做装饰，楠竹做的各种箩筐盛置各种水果，房间到处充斥着竹香味。

夏风吹进，也丧失了霸道的热。

她感叹，这就是古人的智慧，古有曹操望梅止渴，今有萧鸾闻竹消夏。

一行人刚坐下，桃花娘子便带了七八名着粉色纱裙的姑娘进屋问安。

“肖大人，这些都是能歌善舞，懂音律的女子，按您的吩咐，全部都带来了。”

“好，让她们且演奏着。”

姑娘们配合默契，拿起吃饭的家伙，便尽心的开始表演。

她看萧鸾一脸享受的模样，十分气愤。

这和现代的那些男人，没事刷某音看小姐姐表演的短视频有什么区别。

何止是他，那些跟着他的守卫，大家的表情都一样。

包括她另眼相看的李起。

她要走了，离开这些迂腐的男人。

“你去哪？”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问道。

“出去转转，免得打扰你们。”

这醋意满满的回答，不让人遐想也不行。

“我陪你。”

哼，他陪，他舍得这些跳舞唱歌弹琴的小姐姐吗？

他转身，打开了身后的窗户，挑起架好的竹竿，拉着她翻窗而越。

窗外只有一个约莫一人可站立的通道，她跳出时，只能勉强的与他脸贴脸站着。

不多时，河边划过来一只小船。

船夫戴着大大的斗笠。看不见容貌。

他把船桨毕恭毕敬的递给萧鸾，一个箭步跳上栏杆，翻窗进入湘竹馆。

“你先上。”

萧鸾说。

看着摇摇晃晃的船，她心生恐惧。

有过被淹死的经历，本能告诉她得离水远一些。

“没事，有我呢。”

他催促道。

她在犹豫:

这可是皇令，不跳不行，既然带着她翻窗，那要去的地方一定非常有意思，不去的话会很可惜，她决不能错过。

一咬牙，一跺脚，说跳就跳，反正屋子里都是高手，落水了，也能救活。

这一跳，半条船身没入水中。跳船的人为保持平衡，开启了左右摇摆，金鸡独立等高难度体操动作。

那个说有他没事的人，丝毫没有扶她的意思。

就在她失去重心一只脚踏入河中时，一支桨将她压回船上。

湿了鞋袜和半身衣裙的人脸挂愁容。

三次了，一日之间欺负她三次。若是还能容忍，枉做天蝎座的冷酷美女。

河中她不能行动，这月牙船细长狭窄也没有报复的空间。

等上了暗，要他好看。

“我们去哪里？”

她怒火可以忍，好奇忍不了。

“去你想去的地方？”

她想去的地方？不过是造纸厂和魏莲姐姐新开的酒楼。

她们在信中的点点描绘，在她的脑中编织成她期待的模样。

她是老板和股东，去有去的理由。

他为何而去？莫不是找茬吧。

船在一片杂草丛中停靠。

中间有一条很狭小、很隐蔽的路。

他们上了岸，向西走一段时间，到达了都城的西城门口。

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为生计，为前途，跋来报往。

路越走，她越熟悉。

这不是去芊颂楼的路吗？

她认识这一排排的指路明灯，和两排白色的彼岸花。

“这不是芊颂楼吗？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里当然是看若伊伊啦。”

“可我不想来这里。”

“不想来，我可是听说，你上次是让李起专门带你来的。”

“那是为了生意。”

“哦，不过既然来了，听一听曲子也无妨。”

二楼水月居是个看表演的好位置。

她作为丫鬟，自然只能站在他的身旁小心伺候。

配着琵琶、笛音。若伊伊载歌载舞，婀娜多姿、婉若游龙。

他丢下了手中所有的茶花。

茶花是掌柜给的，一朵茶花代表50两白花花的银子。

12朵便是600两。

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花全部丢下。

“你疯了，600两，就这么花了。”

“这歌舞不值吗？”

“值，你开心最重要。”

她想起房中首饰盒里的木头簪子有些碍眼。

若伊伊上楼谢客，行的是常礼。

“肖公子，多谢抬爱。”

“许久不见，歌舞又精湛不少。”

“自然是为了给公子表演，勤加练习的原因。”

他中指指节，敲了敲桌子。若伊伊便走到他身边坐下，给其倒酒。

完全忽视了，她这个身着朴素的大妈。

“肖公子许久没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忧心吗？”

“都解决了。”

“那公子想我吗？”

“想，所以一有空就来看你了不是？”

“公子惯会取笑妾身，像妾身这样的艺伎，怎么有资格让人挂心呢？”

“做人可不能妄自菲薄。”

“那您能为妾身脱籍吗？”

若伊伊向来很懂本分，和人只谈风月不谈感情，今日怎么突然失了分寸。

“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作为若伊伊的常客，萧鸾怎么会看不出她今日的变化。

“妾身知道公子家世不凡，求公子成全吧。”

若伊伊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一个重重的头。

魏乔儿都快被他们的打情骂俏之语恶心吐了，见人如此卑微的跪下又心生怜悯。

她扶起若伊伊，四目相对。

“我认识你，你曾经和李大人一起来看过我的表演。”

说完便又给萧鸾磕了一个响头。

“连贵气的官家女子，在您面前都需这般伺候，公子定是能解我困境之人。”

“你的记性真不错，我几个月前来了一次你就记得。”

她钦佩的说。

“做咱们这行营生的，靠的就是识人辨人，夫人您的贵气是无法用衣衫遮掩的。”

这马屁拍的刚刚好，她很是受用。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求我们，想必欣赏你的公子也不止他一个吧。”

“夫人不知，妾身的弟弟和掌柜，以2000两将我卖给了陈商贩做小妾。”

“陈商贩不会七老八十吧。想让你给他生个儿子吧。”

若伊伊含着泪点点头。

这不是电视剧里的桥段吗？此刻必须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帮她吧公子。”

“好啊，先让掌柜上来吧。”

除去刚才支付的600银元宝以外，掌柜的狮子大开口又要了3000两。

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面带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了银库的票号，填上了金额。

换了若伊伊的籍契。

“这就自由了？”

她问。

“还不行，还需要去户籍衙门，改档案。”

她恍然大悟。

怪不得从前说什么诛九族时，那些九族不跑呢？

生活条件如此差的古代，户籍管理就接近现代。可见时想跑也跑不掉。

“拿着这个，有人会帮你解决。”

萧鸾写了一个笺子给她。

“可我今日住哪里？您为我赎了身，从此后，我们便是公子的人了。”

“不不不。”

魏乔儿急忙喊停。

“若姑娘，他给你赎身，你就自由了。从今往后，天高海阔任由你飞。”

“可我一介女儿身，如何飞出去。夫人，您就收了我吧，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他在笑，而且是得意的笑。

她狠狠的瞪他一眼，怨他没有同情心。都这个时候还在笑。

不对，她意识到不对劲。

就算是脑子不灵光，看到他这般的笑也知道有问题。

钱是他给的，户籍也是他安排的。

求人也应该求他。

怎么若伊伊就抱着她的大腿不松手了呢。

她收了她，自然不会当牛做马。

改了户籍就是良民，也不能为奴为婢。

求她收留的意思，就是让他纳她为妾。

他，这般地位。

纳妾向来都是皇后考量多方因素后安排。

奴籍肯定不在选拔范围。

想走的路子，只有她了。

“原来是这样啊。”

她不屑的冷笑一声。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好吧，我收了你，不用你当牛做马，只要用心伺候好这位公子便罢。”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传闻若伊伊一向很有风骨傲气，今日她半分也没见到。

傲气风骨都是在不值得付出的人面前展现的，在想巴结的人面前，一切付出都值得。

魏乔儿实在留不住了。既然他身边有人照顾，她存不存在都无所谓。

“你去哪？”

他问。

“尿急。怎么，不给去啊。”

她借尿遁离开，灯火阑珊处的双影，一副岁月静好，琴瑟和鸣的模样。

单凭悦和楼招牌问了数不清的人，终于来到了酒楼门口。

老远就看到了正在跑堂的张婌洁。

“姐姐…”

她大喊。

“呀，是妹妹，你怎么出来的，你怎么这身打扮，怎么就你一人，快进来。姐姐，魏妹妹来了。”

这一声招呼，喊下来所有来感谢她的人。

众姐妹将她围困在雅间，不给她有喘息的机会，一个接着一个道谢。

管账的魏莲，干脆将账本丢到她面前，让她核对。

“多亏你，咱们才能活的像个人样，这酒楼是你的钱开的，你便是老板，这是账本，核对下吧。”

“魏姐姐，你真是羞煞我也，我只是帮了一个小忙，这酒楼生意这般好，是你们经营有方。”

“魏姐姐让你看，你就看看吧，不然她不安心。这些日子，她总叨唠，说什么这账目管得不伦不类，每次想给您多写点内容，但李起交代，信有被劫的可能。这下可好，您来了，亲眼见见，也好安心。”

“酒楼开不开门了，还能不能点菜。”

刚入门的食客，见没人招呼大声喊道。

“来了，客官。”

戚诗诗跑到雅间外的栏杆处，扶着栏杆笑着对食客说。

她的御女音加甜美的笑对这些食客来说很受用。

那些火气旺盛的食客，顷刻间换了面容。

谁说女人善变？这男人的善变可比女人快多了。

“戚姑娘，不急，您要有事先忙。”

“再忙，也得伺候二位点菜不是，妾身这就来。”

她总算明白，为何和悦楼的生意好。

这些女子，虽长期居住冷宫，也熟知人心，深谙如何哄得人开心。

从冷宫出来后，这些女子仿佛脱胎换骨。将疯魔化成嬉笑随性。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她问刘芳和，其余的人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喜欢啊，虽然有些生不由己，可比起皇宫的里的生活，自在快乐的多了。”

“是啊，宫外多自在啊，这偏偏有人还要削尖脑袋往里闯。”

“怎么？皇上纳了新的妃嫔吗？”

刘芳和怎么看不出她的心思。

“皇帝不会在一个女人身上太过用心，不代表他对你没感情，而恰恰是这份感情，让他不能专宠，这是一个明君该做的。这些天后宫发生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既然妃嫔凋零就一定要纳新，为了平衡大家的实力，你千万别太过伤心。”

“我没有。”

“你私自出宫还不算伤心吗？切记，皇上做事一定是全分利弊的，你千万别做傻事，忍有时候不是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