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肚仙秘术

太仓城外有座逍遥楼，传闻楼中藏了不少好酒，楼下又是太仓大河，每到这个时节必是大浪淘沙，传闻此处本是望江观景的极佳之地，可自从光祖武晋建国，便再也没人能上得去，只因此地曾是前朝皇帝册封苏州的将台，如今早便被苏州刺史府上了封条，成了禁地。

既是禁地，本不该有人，可今日却有位白衣老头。

老头左手抚背，右手握着一对殷红狮子头，光润亮泽通体晶透，一如朱玉玛瑙光鲜亮丽，细看之下，更有清晰纹路似繁星闪烁不停。

单从这不俗品相来看，少少也有十年光景，而老汉更是一副指骨柔韧，来回把玩间，自比常人开阔许多。

老汉在此站定许久，始终盯着河上几许泛舟，等了久了，便又换了左手来玩，如此反复，竟有好几个时辰。

直到将近辰时，天边已见初晓，才见楼底晃过一道黑影，那黑影四肢贴墙，三两下功夫便攀至楼顶，瞧他一副轻松得意，竟是如履平地。

等到黑影上了逍遥楼单膝着地，才见他四肢肘部皆有一道乌黑铁钩，难怪爬墙时那般轻松随意，只见这黑影朝着老头背影叩首，沉声喊道：“属下来迟。让大人久等了。”

老汉闻言摆手，沉声道：“无妨。”

黑影闻言应声，这才站了起来，瞧他一脸冷凝之色，竟穿着一身八卦道袍，再看那张黝黑脸庞，正是白天归来客栈门前的小道士。

“人已经到了太仓城，住归来客栈。”

老汉闻言抬头，轻声问道：“人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只要人一现身，立马就能拿住。”

老汉闻言吸气，和声说道：“切记留下活口，要是死了，老夫就提你们的脑袋回京师去谢罪。”

此话一出，小道士当即惶恐，急忙答道：“大人放心，这一次绝不让东厂的人抢了先手。”

“啪！”

老汉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只把那道士打得晕头转向，急忙改口道：“大人恕罪！小的一时口误……”

“滚！”

白衣老者话刚说完，却见楼前凭空悬挂一道人影，见他微微驼背，双手收入袖口，正自盯着楼里冷笑。

二楼之高少少拔地丈余，能从一楼腾空而起，这般深厚内力，放眼大兴朝也只有一人。

白衣老汉凌然一笑，不惊不怒，不过等那人想要跃入楼中，却被他顺手一掀挡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楼外那人沉声一呵，猛的胸间一沉，三尺手臂愣是多出两寸，接着见他反手一扣，两指间紧紧锁住对方手腕。

这一来二去几番交手，不过都是转瞬即逝，却把身后的小道士瞧得目瞪口呆。

话说那人上了楼，便与白衣老汉双肩并列，背后的小道士自是没瞧见正脸。

此时楼下一片灯火通明，两人却都暗自出神，等了许久过后，才见那白衣老汉沉声一笑，轻声说道：“许久不见，你倒还是这般阴险。”

“岂敢岂敢，在你面前，都是三脚猫的功夫。”

“你这话说得，十大金甲被你东厂收了个七七八八，还都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老汉刚好就在扬州，鲍寅也怕要死得不明不白。”

“你我二人虽无半官半职，可吃的都是皇粮，拿得也是俸禄，说话也还是要小心些。”

白衣老汉闻言轻笑，冷哼道：“难不成我冤枉了你？”

“何来冤枉一说？你又哪只眼睛瞧见是我干的？我到觉得，是你干的。”

白衣老汉闻言微怒，当即不再言语。

“白老头啊白老头，你说你好好的呆着京城不好，非得玩这种助纣为虐的要命把戏。”

“仁义道德谁不会讲，这太仓城一战，我可不会让你。”白衣老汉说罢双手微动，一对狮子头又换了一手。

“也好，老夫正想让让宫里那帮大老爷们都好生瞧瞧，究竟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

“老夫也正有此意，只不过眼下便有一事，也不知道你查得如何。”

那拱手老头闻言微笑，颔首道：“说来听听，你白老头都查不出来的事情，我还真感兴趣。”

“你先别说我，十大金甲在你手里死了六个，就没发现一丁点蛛丝马迹？我且问你，为何这些老东西非得要刘明镜那小子现身才肯出面？个中缘由，你可曾知晓？”

拱手老汉闻言沉默，白衣老汉却微微一笑，手上一对狮子头转得极快。

此时的归来客栈客人不多，刘明镜几人也落得个清净，随便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小菜。

刘向这几日有要事在身，没吃过一顿安稳饭，此时好不容易得了空，方才有了食欲，竟跟黄冈一样狼吞虎咽起来。

几人正自吃着，却见一位身着锦绣华府头戴高帽的员外老爷进了客栈，刚巧不巧就在刘明镜对面坐了，只等那店小二上了一盘烧鸭一壶水酒，才见他稀里哗啦的吃个不停。

本是萍水相逢的食客，刘明镜也没多在意，可正当他想要起身回房，却突然听到一声叫唤：“明镜？”

刘明镜闻言一惊，当即左顾右盼，却不想那声音再度响起：“坐下！吃饭！”

刘明镜闻言应声，果真坐了下去，可这声响却着实没头没脑，离他最近的也就是那位员外老爷，可那老爷也像个几天没吃饭的饿货，除了吃饭就是喝酒，哪里有功夫说话？

“老子这是肚仙秘术，想学？给银子老子就教你。”

刘明镜闻言恍然，这才猛得发觉那员外老爷看似正常吃饭，实则小腹微动。哪知还没看得明白，却又听到一句：“不想老子命丧当场，就都赶紧吃饭，那个小女娃？老子一把年纪了，你莫不是喜欢？”

葛孟闻言羞愧，直道这老头太不正经，只是眼下情况不同寻常，也不好跟他赌气。

“前辈……”

“你别说话，听着就好。”那员外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传出话来，只是声音极小，除了刘明镜一桌，旁人自是听不到半点声响。

刘明镜暗自惊奇，这等靠小腹力道击打声带传音的绝活儿，不就是后世所谓的腹语么？放眼整个大兴朝，也怕是极为少见。

“小二！再来一壶酒！”员外放声大喊，这话确是清爽明朗，开口直言。

小二哥闻言应声，没多久便送来一壶好酒，老汉接过后道了谢，顺手丢出去几两碎银，等那小二哥走了，才见他面无表情传声说道：“被人盯了梢也不晓得？忒他娘的丢脸，刘满乡要是泉下有知，也怕是老脸都要丢尽。”

刘明镜不敢应声，满脸羞愧。

“我且说几件事，你一一记好。”员外说着又喝了口酒，传声道：“其一，身上的香囊切莫让旁人拿了去，事关我们几个老头子的身家性命，即便是死了，也要将其毁掉。其二，刘满乡的死早已注定，即便不死也不得苟活，满乡如此，老子也是如此，只不过早死晚死还不知道。”

员外说着吞下一块肥肉，咕噜道：“最后一件事情，你若真相替满乡报仇，便去京城找一个名叫司空断月的狗东西，杀了他仇也算报了，至于其他，切莫轻举妄动。”

员外说罢起身，高声赶到：“小二，打包！”

刘明镜闻言吃惊，只道是这员外要走，当即喊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谁知那员外闻言一愣，满脸疑惑道：“这位公子，你是问老夫么？”

“前辈……”

“我与你素不相识，莫不是想要哐我？”员外说罢一挥手，扬长而去。

刘明镜本还想上前留人，却被葛孟一把拉住道：“别去……”

谁知葛孟话刚说完，便见客栈门口一阵箭雨急射，严寒见状吃惊，当即拔腿飞出，可两人相隔十步之远，等到严寒上前，那员外已被钉死在廊柱之上，鲜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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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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