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无愧于心

没想到这老汉一脸神伤，此时正盯着严寒手上那柄金刀落泪，刘明镜远远瞧着，心道要不是情深意重，怎会睹物思人？

刘明镜揣摩半晌，估计这老汉应是刘满乡曾在扬州折冲府的故友，只是不知这老汉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又是否同为折冲府兵。

对于刘明镜来说，眼下一丝机会都不容错过，只见他快步走上前去，拱手喊道：“晚辈刘明镜，见过前辈。”

那老汉闻言微愣，这才微微笑道：“明镜？都长这么大了？”

“您认得我？”

老汉点了点头，很自然的又将双手收进袖口，沉声说道：“你出生那会儿老夫刚巧就在陇州，去开阳看望过一次。”

刘明镜闻言大喜，急忙回道：“既然如此，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夫名叫郝国香，算是满乡的义兄，当年老夫与你爹同升的旅帅，同属一团之下。”老汉说罢看了看严寒，又开口说道：“老夫昨日瞧这小后生带着满乡的金刀，估计你二人即便不是满乡的晚辈，也该跟他有些关系，我记得满乡说过，此刀非比寻常，除了弟子，谁也不传，于是老夫便跟来此地。”

刘明镜颔首，却斜眼瞧了一眼严寒，不巧严寒也刚好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转瞬即逝。

“先父去世不久，乃是被奸人所害，晚辈这趟来扬州，也是此事。”

郝国香闻言一愣，满脸惊诧道：“奸人所害？此话怎讲？”

刘明镜这才将马尧山一事简单说了，接着又说到扬州折冲府的事情，最后方才说道：“刚刚收到一位朋友的消息，说是先父曾随三番前去京师宿卫，接着便没回过折冲府，郝老前辈，您既是先父义兄，可曾知道这事？”

“你是说未回军府一事？”郝国香闻言摇头，皱眉说道：“此事当真不是很清楚，老夫与满乡虽属一团之下，但宿卫京师却是不同编番，老夫记得满乡出发之前还曾邀我喝酒，谁知道这一去便再没见他回来。”

“后来您二人在陇州相遇，可曾提起此事？”

郝国香闻言沉思，少许后方才摇头说道：“提过，但满乡闭口不言，我也不好多问。”

刘明镜闻言苦恼，越发笃定刘满乡撒了个弥天大谎。

“不过有些事情，你也该有个心理准备。”

“不知郝老前辈所指，还请细说一二。”

郝国香闻言叹气，支支吾吾了半晌后，方才开口说道：“行军打仗本是生死一线，个中苦楚哪是寻常百姓所知，我当年跟满乡提起此事，也是见他有难言之隐才不追问，想必……想必是遭了劫难，求生自保去了。”

此话一说，刘明镜当即肃然，只见他憋红着脸，直言不讳道：“先父虽脾性不佳，但也算忠义两全，定然不做那等不忠不义之事，况且先父擅使金刀武艺高强，根本不会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

郝国香闻言苦笑，一脸尴尬道：“你说得也确实很有道理，老夫这话，反倒有些气短。”

刘明镜暗自摇头，想了想又道：“本以为这趟来扬州能查出点蛛丝马迹，可没想到……”

郝国香见刘明镜突然变得有些消沉，当即皱了皱眉，摆手道：“小侄先不着急，老夫知道些事情，说不定能有用处。”

刘明镜闻言大喜，急忙喊道：“烦请前辈指点一二！”

“当年宿卫京师未能回府的，除了你爹，还有几人。”

“还有几人？”

郝国香闻言点头，轻声说道：“一个叫鲍寅，乃是扬州人士，同样耍得一手好刀，那时候在大营经常与你爹切磋刀法武艺，我也见过多次，不过跟你爹比起来却差得太远。还有一个叫叶双玉的，听说原本是个读书人，后来弃文从武成了府兵，没想到此子天生骨骼极佳，训练一年半载的时间便成以一当十的猛汉。至于另外两人据说乃是表兄弟，一个叫蔚江，一个叫司空白，苏州人。”

刘明镜将这些人一一记在心里，等到郝国香说完，饭菜急忙开口：“这些前辈可都在世？眼下都在何处？”

郝国香闻言苦笑，无奈道：“几十年过去谁也没见过谁，就算是同火拼杀上阵的难兄难弟都不曾有过联系，更何况其他人了。”

刘明镜闻言沉思，心道这事儿莫不是又要断了？

“明镜，老夫与满乡情同手足，如今知他被奸人所害，自当助你查出元凶，倘若你有什么需要的，务必过来支会一声。”

刘明镜闻言拱手，一脸感激道：“郝老前辈大恩大德，晚辈一定铭记于心！”

“都是自家兄弟，无须见外。”只见郝国香说着又一拱手：“我住子城青羊客栈，你这边要是有了消息，尽管过来找我。”

“一定！”

郝国香闻言点头，这才告辞离去。

刘满乡的事情越发成了谜，月色渐浓，只见刘明镜斜靠在王府一处别院凉亭，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浆糊。

短短五年，刘满乡便是旅帅一职，照这个趋势，凭他一身虎胆武艺，做到将军也不是难事，可为何宿卫之后不回折冲府？不回折冲府的这段时间又去了哪里？遭了大难？还是另有前途？

刘明镜抓了抓脑子，却见严寒缓步而来。

“当家的。”

刘明镜闻言应声，却不多话。

严寒本就少言寡语，见当家的无意交谈，便也只好作罢。

等到刘明镜沉思许久，方才见他缓缓起身，叹声说道：“你不想说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多问，只是我很好奇，为何你明明是老爷子的弟子，却从不与人提起？即便是老爷子，也未曾与我说过。”

严寒双目微红，轻轻跪倒在地。

“你不欠我，跪我何用？”

“属下欠师父一条命，师父了，这条命便留给当家的，师父说过，我跟师父学刀，我与师父便是江湖，师父若死了，这江湖便没了，可若我还想身在江湖，就要无愧于心。”严寒说罢嗓音沙哑，沉声又道：“我知道师父的意思，也当遵从师父的意思，这一生一世，也会护在少爷左右。”

刘明镜闻言轻笑，一听少爷二字，顿时觉得鼻梁微酸，喉咙一苦。

“老爷子什么时候说的？”

“中宗二十一年，冬天。”

“中宗二十一年……怎知十八年后的事？”刘明镜说罢又暗自沉思，喃喃自语道：“你到底在瞒什么……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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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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