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扬州旅帅

“当家的，老当家的最爱来这里点一壶老龙王，呵呵，老四每次都跟喝白开水一样喝，没少挨老当家的揍。”

吴攻一边招呼几人坐下，一边回忆往昔，刘明镜闻言轻笑，淡淡道：“那就照旧。”

“是!掌柜的，来壶老龙王！”

“好叻！”

还真别说，这老树茶庄名字不咋地，可风景还不错，推了窗便是一片翠林，林中百鸟其鸣，时不时的还能瞅见几只兔子小鹿什么的，像这种原生态的自然环境，后世可不多见。

“当家的，这几天我跟弟兄们琢磨了一下，要是按您的法子扩张咱马帮，恐怕要不了三年就能遍布关内，您是不知道，我差弟兄们先去邪州、泾州地界探风，没想到等着进咱马帮的小伙子都能排到陇州来。”

这时候老三又说话了：“大哥这话不假，属下有几个弟兄也说了，宁州、庆州地界也有不少人候着，就等咱过去。”

刘明镜闻言扭头，见戚昊山满脸绯红，倒不先关心马帮的事情，而是开口笑道：“昊山你是属什么的？”

“当家的，俺是属猴儿的。”

“我就说么，这脸红得跟蛋儿一样。”

几人一听顿时大笑，唯有二堂主范诗，毕竟是个女人，所以稍作矜持，好歹掩了下嘴。

“能尽快扩张那是好事儿，弟兄们辛苦一下，咱马帮的人越多找到凶手的机会就越大。”

众人沉默。

“对了，老爷子的事情太守府是怎么说的？”

“属下亲自去问了，知府大人李嘉也正为这事儿急得焦头烂额，只不过李大人查了许久却还是没有一点进展，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后来属下又带人回了一趟马尧山，竟然发现了这个。”

说着吴攻掏出一块明显被烧过的箭头，说道：“这种镂空花雕打磨精细，而且带有回刺，乃是军中常用，江湖中人也有用到，不过却粗糙许多，一来是没有专门的浇筑模具，二来打磨也相当费时费力，如果不是专门的军械库产出，根本没工夫弄得如此精致。”

刘明镜眉头紧锁，轻轻抓起那枚箭头：“你的意思是，这伙人来自行伍？”

吴攻闻言道：“恐怕还不止，当日您在车内或许不知，属下在车外却看得清清楚楚，三百多人，个个都是神射手，大哥带着弟兄们还没冲进敌营便被射了十之七八，属下以为，这帮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军中行伍。”

刘明镜心头一震，沉思许久道：“你们暂且以马帮事务为主，老爷子的事情交给我来办，等有了消息，我自会通知你们。”

“是！”

喝过茶，刘明镜又跟几人聊了些闲话方才离去，主要还是询问了一下马帮仓库有些什么东西，说到底也就是固定资产这些玩意。

刘明镜百无聊奈的回到府上，刚进院子便发现小芸带着刘霜在地上玩耍，两人撅着往下一趴，刘明镜鬼使神差的盯着小芸不放。

凑上去一看，原来是一群蚂蚁忙着搬家，刘霜手头还拿着一块吃剩的馒头，时不时的掐一点砸下去，顿时惊得蚁群慌忙逃窜，不久后又聚到一起，重新搬起食物前行，于是刘霜又砸下一块，如此反复，竟也玩的入神。

小芸虽然年长但也童心未泯，一时入了神，也全然没发有发现背后有人。

“这块太大了，应该弄块小的。”

“哈！哥哥！”刘霜闻声抬头，见是刘明镜后立马开怀大笑。

而小芸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呆了，急忙站起身来喊道：“家主。”

“上午去哪儿了？四处找不见你？”

“奴婢……奴婢去忙了。”

“你不是我的贴身丫头么？不伺候我而去忙其他的事情，你说是不是该打？”

“是……”

“把霜儿送去刘管家那里，赶紧回房，我有事情跟你讲。”

小芸一听又紧张起来，急忙点了点头抱着刘霜就去了。

没多久果然见小芸轻手轻脚的回到书房，正巧刘明镜也刚刚坐下，正翻看一本烂熟于心的《大兴朝志》。

“家主，您喝茶么？”

“茶壶都给你摔了，还喝个屁。”刘明镜头也不抬，却偷偷斜眼观察，见她一脸羞愧说不出话来。

“那茶壶值多少银子，账房那边说了没有？”

小芸看着就要哭了出来，惶恐道：“四两银子。”

“你一个月月银多少？”

“回家主，每月二钱。”

刘明镜一声冷笑，依旧埋头翻书，不过他自己很清楚，现在紧张的心情并不亚于面前的小丫头。

“赔得起么？”

小芸噗通一声跪地，哭声道：“家主，奴婢知道错了。”

“你先起来，往后别跪了。”

“奴婢不敢，求您别赶奴婢走，奴婢一定会赔的。”

刘明镜叹了口气，这才放下手头的书。

“好吧，那往后你的月银都充到咱府上账房那边，充够二十个月再说，我且不跟你计较这个。”

小芸急忙扣头，颤声道：“多谢家主，家主，奴婢这就去换个新的，给您烧茶去。”

说着小芸就要出门，没想到刘明镜一声呵斥：“站住！”

小芸吓得一愣，果真不敢再走。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变得压抑起来，刘明镜挣扎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勇气说话，心道自己好歹也是府上的当家，怎么连这点气魄都没有了？

“那个……小芸，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小芸闻言转身，躬身一礼：“家主您吩咐就是了。”

“那个……”刘明镜抓了抓脑袋，犹豫半晌后，却开口说道：“你去帮我找一下老路叔，就说我请他过来喝茶。”

小芸一颗心都玄到了嗓子眼，一听这话顿时落下心头，可想着想着，却又忍不住有点失落。

“奴婢这就去。”说罢小芸转身出门，朝着老路家赶去。

老路本就是刘满乡的好友，两人早年在押镖的路上认识，也算共患难的生死弟兄，此时听刘明镜邀请，自然二话不说立马就赶了过去。

等进了刘府才见刘明镜早早候在门口，一时间感动不已，急忙上前问礼：“侄儿也太客气了，叔叔来府上也不是一趟两趟，早就熟门熟路了，哪用你亲自来接。”

刘明镜闻言打了个哈哈道：“侄儿接叔叔那是天经地义，您这边请，今天请叔叔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跟您聊聊。”

见刘明镜心急如焚，老路便赶紧追了进去。

两人坐下，小芸掌茶，刘明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路叔，您跟老爷子相识有多少年了？”

老路想了想道：“我跟满乡相识应该是在中宗十六年，不过也好想是十五年，我记得当时跟他正好走在崇信往灵台山的商道上，想着大家刚刚出来走镖势单力薄，便干脆合到了一起，后来回了开阳县才互相来往，时间一长才发现你爹是个极其重情重义之人，于是大家互相帮衬便走到了今天。”说着老路摇了摇头，一脸惋惜道：“谁曾想……”

刘明镜闻言也有些黯然，两人喝口茶水，刘明镜又问道：“路叔，您跟老爷子相识二十多年，可曾见过他与官家有过过节？”

老路闻言急忙摆手，肯定道：“这事儿不大可能。”

“怎么说？”

“其一，陇州地界但凡六品以上官员多多少少都收过满乡的银子，吃人手段拿人手软，况且满乡这人重情重义也不斤斤计较，很难跟他过节。其二，刘帮在陇州大小商道走了几十年，三千伙计可不是纸老虎，哪怕就是陇州折冲府的正规府兵也才千人不到，说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折冲府哪一任都尉大人都怕你爹怕的要命，生怕闹出点动荡影响升官发财，可要让他们请旨拿人又不敢动手，怕丢了小命，好在你爹不闹他们也都不闻不问，几十年来相安无事。”

刘明镜闻言叹气，既然如此，究竟是谁呢？

“路叔，那老爷子跟您相识之前的事情您可曾听说过？”

老路想了想道：“要说这个还真的少有，不过有次喝酒，正好满乡帮里有事，我们便随他去了，那也是第一次见你们刘家马帮的仓库，啧啧，不得了，满乡这人你也知道，时不时的说些大话，于是提到他当年从军入伍的事情，说得不多，但我依稀记得一个地方。”

刘明镜闻言惊喜，急忙道：“哪儿？”

“扬州。”

“扬州？”

老路点了点头，道：“你爹还说扬州的女人每每呵气如兰水嫩得很，还说有生之年一定要带弟兄们过去瞧瞧。”

说道这里老路又忍不住摇头。

“他有没有说在扬州做什么？”

“好像是在折冲府当过旅帅，这旅帅也不是什么大官，领两队人马，每队五火，上上下下还不够百人，跟他马帮三千伙计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刘明镜闻言点头，当年刘满乡所任官职应该就是类似百夫长那一类的武夫。

“路叔叔，实不相瞒，老爷子惨死，我曾发誓要替他报仇，赖和这么些日子毫无头绪，这才跟您打探一下。”刘明镜说罢抱拳一礼。

老路也起身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要小心才是，叔叔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用得着的地方随时开口。”

刘明镜颔首道谢，亲自把老路送到了门口。

送走了老路，刘明镜方才叹了口气，没想到老爷子也是去过扬州那种地方的人，难怪品行不端喜好美色，不过这都是因人而异，像刘满乡这种大老粗，恐怕也只能有这点喜好了。

刘明镜苦涩一笑，自言自语道：“爹，儿要去扬州折冲府了，此去路途遥远恐怕一年半载不能回来看您，我会嘱咐刘管家陪您说话，时不时的给您烧些好酒好茶，您要是想姑娘了就给儿子托梦，我也一并烧给你。”

站在灵堂前，刘明镜神色怅然，扬州远在千里又如何，即便是天南地北，他也在所不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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