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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农忙季节过去了。www.xinyishuwu.com
田野里,社员们锄地中途歇波儿时,有去远处解手的,有回家喂孩子奶的,有找地方喝水的,大部分都坐在地头上。
这时候,正是那几个性格开朗的小媳妇、汉子们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圆眼”张有青拿身子撞下小媳妇吴秀莲的腰,吴秀莲用右手掌,从张有青后脖子处,由上往下反复捊着,张有青抱着头跑掉。
李家三媳妇摸一把“活宝”孙秀清的头,孙秀清爬起来就要搂她,李家三媳妇忙用扁担挡。
那边,几个妇女们将嘴贱的“雄气头”阮长喜裤子扒下一截,往裤裆里胡乱塞稻草,往嘴里喂“蜜蜜”。
直待疯够了,气喘了,闹足了,众人便才一哄儿地散开。那“雄头气”爬起来,浑身尘土地追。
大伙儿笑呛了嗓。
男女社员,包括下乡和回乡知青,以及队里的姑娘小伙儿,都在一边笑着,乐着。
知青们没有单独干活的机会,也就无法漫无边际地讨论什么苦呀,甜呀,或者放开歌喉,唱这唱那的。
这种场面,他们这些知青们插不上嘴,动不得手,只能当观众,跟着享受欢快时光。
转眼又到了冬天。
农业学大寨运动,在这个徊河岸边的人民公社同样开展得轰轰烈烈。
与往年一样,冬闲季节,公社就指派干部专人负责,从各大队抽调劳动力,集中整治农田和水利。
这一年,油子寨生产大队的劳动力兵分两路。
一部分社员到本公社富阳大队修建贺湾水库;
另一路劳动力到二朗庙大队整农田。松树沟生产小队的十七个男社员分到这个大队的姚湾生产队。
艾华也被抽了去,成为农业学大寨队伍的一员。
上午,艾华收拾好行李,肩背手提,与队里的人一起,沿着土路一直往东北而行。
到姚湾村已是中午了。
当地社员像接待客人一样,热情地欢迎他们,同时动手腾房子。
看到房东忙碌地搬挪家具,饭也顾不上吃,弄得灰头土脑的,艾华说:
“大伯,你累了,让我们自己搬吧”
房东说:“哪能呢,你们从那老远来这里,帮我们修水田,我累点算什么?”
这时,徐庙生产小队的队员也赶到了,两个队的社员们住在一个村子里。
突然,艾华发现徐庙知青点的汪大春也来了。
见到熟悉的伙伴,艾华很高兴,他们决定住在一起。
于是,两人一同来到队里的稻谷场上,从高如小山般的稻草垛里,扯出两捆黄白鲜亮的稻草。
他们一人一捆背回来,厚厚地铺在屋角地上。
他俩打开各自被卷,铺在稻草上,形成了软软的地铺,将一个睡觉地方轻松搞定了。
第二天清晨,学大寨队员们早早吃过饭,到村外集合,听一位左手叉腰的公社干部作动员。
尽管旁边一支树杆子上挂着大喇叭,但人群迟迟安静不下来,只听“叉腰干部”拖长的声音嗡嗡传过来,弄不清说些什么。
最后,随着那干部的右手一挥,终于听清楚一句话:“古渡岸人民公社冬季学大寨工程现在开始!”
队员们以大队为单位,在各自负责区域里,用铁锹铲起高处的土,装进人力板车或竹箢子里。
一车车、一筐筐的土倒进水塘或低洼水坑里。一时间,塘里洼里溅起白白的水花。
今年的农田基本建设,是将几个水源不多、常年盛水少的坑塘填起来,用来种庄稼。
红彤彤的太阳照在人们的脸上,温暖暖的。
一杆杆迎风飘扬的红旗,插满工地四周。
高音喇叭里传出革命样板戏和《社会主义好》、《学习大寨赶大寨》等歌曲。
到处是穿着各种布衣服的男人和妇女,个个士气高昂,奔跑着,往来穿梭。
不久,他们不少人的棉衣早已被甩到地角里。
只剩下单衣,身体仍散发着热气。当别人走到近前时,一股股汗味扑鼻而来。
这不像冬天,更像是在夏日——好一幅热火朝天、战天斗地的宏伟景象。
艾华想起来,松树沟队那个晚上,前大队副支书高贤发所说的“盘子装水——平涌”、“磨盘里插小孩——人稠”的俏皮话,放在此时,再恰当不过了。
大家有说有笑,但手不停。
活重,艾华未觉得怎么苦。
特别是放工之后,能吃上大盆的莲藕。
一周或者十来天,还能吃上一顿猪肉粉条,解解口馋。
比起留在生产里的知青们,自然要强些,所以大伙都希望出来学大寨。
不几天,这边的平坑填塘工程完成了,就去加固陈河水库大堤。生产队分派四个男人夯堤基,其他人运土石。
夯堤基的他们,先将数百斤重的石碾滚子捆牢,每个人抓住一根绳子头。
“圆眼”仍推荐“秃头”张定国领着喊号子,“秃子”没推辞。
因他知道,推辞没用,每次都是他这个“夯歌手”喊。
再则,若不让他喊,他真是“筛子装芝麻——存(沉)不住”呢。
只见他轻声说了一句:“准备——”,然后提高嗓音道:
“咱们四个人啦”!
众人一齐提绳子,将石碾滚子举过头顶,同时一齐喊:
“哎嘿哟喂!”石碾滚子重重落下。
“今天来打夯啊!”
众人移动半步:“哎嘿哟喂!”
“提起打夯人呐!”“哎嘿哟喂!”
“我们不简单啦!”“哎嘿哟喂!”
“要把堤夯实呀?”“哎嘿哟喂!”
“全靠四根绳啦!”“哎嘿哟喂!”
“咱们一条心呐!”“哎嘿哟喂!”
“力才使均匀嘞!”“哎嘿哟喂!”
“这夯打到边嘞!”“哎嘿哟喂!”
“落夯不要偏啦!”“哎嘿哟喂!”
“一夯压半夯啦1”“哎嘿哟喂!”
“夯夯有力量嘞。”“哎嘿哟喂!”
夯歌手“秃头”现场发挥,出口成章,简短有力,一会儿他指挥转向,一会儿提醒打夯质量。
不但协调了三个夯手的动作,而且使打夯这一繁重的体力劳动变成了一种有歌有舞的文艺活动。
看另三人打夯累了,秃头喊的号子变了味:
“那边的小媳妇们啊!”“哎嘿哟喂!”
“腰身多苗条啊!”“哎嘿哟喂!”
“脸蛋也漂亮啊!”“哎嘿哟喂!”
“往咱们这边瞧啊!”“哎嘿哟喂!”
“谁要不使劲哪!”“哎嘿哟喂!”
“娘儿们不喜欢啦!”“哎嘿哟喂!”
他想提振大家的精神。
但看到大家实在没力气,他自己也累了,便停了喊号,大伙儿顺势坐在地下,有的干脆躺倒下来。
“圆眼”趁“秃头”不备,突然揭下他的帽子,那结了疤痕的秃脑袋顿时暴露无遗。
他忘了疲惫,急忙上前抢帽。
“圆眼”跑开了,秃头在后面追,眼看要追上,“圆眼”猛地将帽子往天上一扔,帽子在空中飘。
秃头仰面看着帽子飞去的方向,急急地跑着,将落在远处地上的帽子捡起,也不拍土,立即盖住头,并且用手压住帽子,怕被别人又甩出去。
见众人笑翻了,他咧开嘴,也同样灿烂地笑着走回来,众人更是开怀大笑。
其他生产大队干活的队员,被这里的欢乐吸引了,纷纷朝他们几个人看。
情绪会相互影响的。这边在乐,旁边一堆堆干活的人也乐,工地被轻松和愉快笼罩着。
艾华晚上回去,被大家的劳动热情所感动,把队里的几个社员表现,有名有姓的用消息,或诗歌形式,写成稿子,送到工程指挥部。
指挥部的人看了后,一边把稿子交给播音室,通过喇送传送到各个工地,又抄写在大白纸上,贴在指挥部的宣传栏里。
受到指挥部的表扬,油子寨的队员名气大了,十几个社员干劲更足。
同时,大家对艾华另眼相看了。
人与人之间的纠纷、争吵,各种烦恼和苦闷,此时,完全忘掉了,包括疲劳!
除播送上级精神、领导要求和工地上的好人好事外,高音喇叭里,还传出《龙江颂》江水英《百花盛开春满园》唱段:
“几年前这堤外荒滩一片,
是咱们用双手开成良田。
冒风雪迎严寒变成米粮川”
天地之间,是沸腾的人群,是喇叭里动听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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