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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只看见那星空短短几秒, 就被里面的什么东西给遮挡住,像是一块逐渐扩散的黑幕,让人再也窥不见其中一毫。www.yingyongshudian.com
黑幕在渐渐扩大, 里面,那个东西要落下来了,落到这个世界里。
身体上的痛楚似乎被这奇异宏伟的景象吸走,季南几乎被那大洞吸引了全部注意。
这就是特异点的构建过程吗?
而那佛像却在地底下莫名地兴奋起来:
“这个气息是……母神!您来看我了吗!母神!”
母神??
是‘它’?
空洞中的东西缓缓下落,季南终于看到了巨物的全貌——一个手掌。
巨大的手掌从虚空中现出身影,遮天蔽日的阴影几乎将整个世界笼罩,仿佛它轻而易举地就能将这个世界压成二维的薄片,难以描绘的压迫感顿时翻涌上来。
它有七根手指, 与人类手指的排布顺序差不多,一根拇指, 剩下的全排在上面。又长又尖的指尖像是影视剧中的恶魔,实际上季南认为这就是一只恶魔的手。
而不是‘它’。
因为她并没有因为直视这只手而陷入疯狂。
不光如此,依据不止有这个, 但季南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 玄妙地宛若在看着一个双胞胎姐妹,无论她们怎么交换位置,季南都能分得清谁是谁。
这只手上确实有很浓重的, 属于‘它’的气息, 但并不完全是, 若非要区分, 这只巨手可以说是‘它’的孩子, 而不完全是他‘它’。
“我就知道, 您会来看我的。”
可佛像连这点辨识力都没有, 满心欢喜地以为母神终于把目光投向自己。
若把整个族群比作公司, 当初说‘白核’是高层干部还是抬举了,它顶天算个自以为是的小主管,高级干部其实是这位啊。
“不知道您是否记得我,您肯定不记得了,当时的我不配被您所记住。在此介绍自己,我是您的一滴眼泪。”
巨手并没有回应,而是将七指张开,以极快的速度落下,但由于天地间的距离太大,在季南眼中,它下落的速度不算快。
但季南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回事。
那玩意要是真落在地面,所产生的气流绝对会把他们几个全都吹飞出去。
自愈能力发挥了作用,季南已经有力气撑着重伤的身体爬起来,把廉宗拖到柳陌白与柒怀淼旁边,所幸他们之间离得不远。随即迅速检查两人的状况——
柒怀淼被保护的不错,没受啥伤,柳陌白看起来比较惨烈,有几根肋骨都破胸而出了,鲜血不停地往出流,但是还没死。
对于她与柳陌白这种拥有极强自愈能力的人来说,只要没死,就不算大问题。
她拍拍柳陌白的脸,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昏的非常彻底,半点意识都没留下。
时间紧迫,季南只好木着脸将他身上那几根凸出来的肋骨摁回去,一声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传到季南耳朵里,但柳陌白依旧没动静。
这就不太对了。
季南将他翻了个身,找到了他昏迷不醒的原因,好家伙,后脑勺被按裂了,里面还渗血呢。
看来脑袋的伤势恢复之前他是不可能恢复意识了。
耳边风声呼啸,手掌已经行进了一半距离,而那佛像还在絮絮叨叨,冲那只手掌歌颂着自己的赞美之情:
“我伟大的母神,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您。我记得您总是在流泪,由此诞生了我。”
佛像在地下高兴的很,而季南看着这三个昏迷不醒的人默默叹了口气。
明明是四个人的电影,为什么操劳的只有她一个。
她先将廉宗放到他们两
个中间,毫不犹豫地把柳陌白与柒怀淼当成廉宗的取暖机器人。之后马不停蹄地就地挖雪。
他们需要一个可以抵挡狂风的低地。
身体很痛,呼吸很痛,手臂也很痛,视野像是笼上一层薄雾,每次动作都会给残破的身体带来二次伤害。
与之相比,因为挖雪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反而微不足道了。
手臂机械地运转,雪块逐渐在身后堆积。
当巨手与地面的距离仅剩一线,风声渐起,季南也终于挖好了能容纳四个人的大坑。
一声巨响过后,狂风裹挟着雪呼啸而上,形成比摩天大楼还高的白色巨浪,咆哮着向四周奔去。
不过抬手落手,它就在这个空间里制造了足以摧毁一座城市的自然灾害。
季南一脚将他们踹进坑里,自己几乎是掐着风暴来临的点跳进去的,刺骨寒风擦过头皮,狰狞的白色将他们完全吞噬。
一分钟后,风声不停,依旧刺耳,但其中还掺杂着地面碎裂的声响,还有……佛像惊慌的哀叫。
那只手在干什么?
狂风最猛烈的势头已经过去,季南扒开头顶上的雪,探出半颗头向那边看。
风雪阻拦了季南的视线,她看的不甚清晰,却依旧被惊到失去言语
——那只巨手像挖泥巴一样挖开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大地,轻而易举地抠出佛像,将它握在手里。在人类眼中与天同齐的佛像在它那就是个玩具。
“不,不……母神,请您宽恕我。”
当它被那巨手捏在手里把玩,迟来的恐惧终于涌上心头。
季南看见那只巨手猛然握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的石像上出现斑驳的裂痕。
“我做错了什么……不,不,母神……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它还在叫着巨手母神。
季南看它的眼神带上一丝装模作样的怜悯,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就在此时,仿佛为了回应佛像的话,如星球般浩瀚的空洞中传来冥冥低语:
“■■■■■■■■■■■■■。”
或许是地球上不存在的语言,或许只是无意义的低吟,总之季南完全听不懂其中含义。
她听到后唯一的感觉就是脑子很痛。
即便只是单纯地听个声,没理解其中意思,季南也得承受相应的代价——太超规格了。
若换普通人类在这,他们会在听到低语的一瞬间五官流血而亡。
还好剩下三个人都没醒。
人类听不懂,但佛像听得懂,它开始忏悔自己的罪孽:
“您说的没错,我不该窥伺您的位置,我不该……我不该……只有您才配得上神这个字眼。请宽恕我……母神……请宽恕我。”
在巨手来临之前,它说了一句:“我将成神。”
就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给佛像带来了杀身之祸。
“嘶……”
后脑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柳陌白是被疼醒的——因为他上面趴着一个季南,惨无人道地压着他脆弱的伤口,把他当成肉垫。
然后他看见季南身上厚厚的积雪。
外面的风实在太大,不出几秒就将他们埋了起来,而最上面的季南则成了阻拦风雪的唯一间隔。
季南:别误会,我只是来不及下去。
柳陌白探出头,盯了季南半晌,刚想说话,就见:
“你醒的还真是时候。”季南冲他翻了个白眼。
干活的时候昏迷不醒,呵。
柳陌白还是顶着那张冰山脸面无表情,但他眼神中透着傻子一样的迷茫和无辜。
他没反应过来季南为什么要瞪自己
,不过很快,柳陌白就没时间在意这些了。
“这……”柳陌白看着完全超出认知的景象失去了言语。
“母神……母神……请……”
在石像还未诉说完的求饶声中,它开始崩裂,最终化成巨手手里的烟花。
直到死亡降临,它都以为这只手是母神。
或许能死在母神于它来说更像是另类的回归,可惜,它连着最后的安慰都得不到。
柳陌白听到自己三观震碎的声音。
他敢肯定,过去三十年里,里世界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此等景象。
人类究竟多么渺小,‘它’又意味着什么?
‘它’到底为什么要降临在如此弱小的星球,仅仅是为了把人类当玩具吗?
构成佛像身体的石块分崩离析,如同被捏爆的浆果般向世界的四面八方飞散。
柳陌白觉得它捏碎的不仅仅是佛像,更是人类生存的希望。
人类究竟要如何才能在这样的攻击下生存下去。
其中,三人多高的石块向季南等人的方向飞过去,最终砸在他们的旁边。
季南伸手接住一颗正往她脸上砸的石子,放在鼻子边嗅了嗅。
她从见到佛像开始就觉得奇怪了,作为特异点的‘核’,它居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现在也同样如此,它闻着就像是普通的石头,与脚底下踩着的大地没区别,不属于它的造物。
与之前不同的是,石块的质地发生了改变。
原本连柳陌白的剑都无法在佛像上留下痕迹的石头,如今一捏就碎。
季南看着手心随风而去的残渣沉默。
是什么东西在时刻维持着石头的坚韧?
“我们可以出去了。”柳陌白望向远方喃喃出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遥不可及的地平线早就变了样子,随着佛像的死亡,世界的边界濒临崩溃,天空在两人的眼前扭曲,像是被拉扯过头般地变的单薄,让里面的人能短暂窥视到空间外的世界。
他们身处的空间被外界的景象分成了两部分,一边为完全的黑,他们几十分钟前通过的漆黑隧道。
另一边为五彩斑斓的人类世界。柳陌白甚至能看到正在巡逻的白衣工作人员,他们似乎对此并无察觉。
而季南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她望向那只巨手。
仿佛进入油锅似的,那巨手里面传来滋滋啦啦的声响,浓浓白烟从七根手指的缝隙中冒出来。
狂风散去,季南能清楚地看到巨手指缝间的溃烂,像是被硫酸侵蚀留下的痕迹。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从它指缝中滴落的黑色液体,液体表面散发着淡淡白光——那是佛像内部的东西,是这些液体支撑着石头做的外壳,让它们无坚不摧。
这些液体才是特异点真正的‘核’。
他们之间隔了老远,气味姗姗来迟。
这是怎样的味道呢?
季南能从其中嗅到‘黑核’的气味,冰冷、炎热、疾病、毫无生机的死亡,同时它也兼具着属于‘白核’的晶体感,这昭示着液体是‘黑核’与‘白核’结合后的产物。
而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味道。
久久不见季南回话,柳陌白轻声呼喊她的名字:
“季南?”
季南根本没心思回答,不,季南根本没听到有人在说话,她的大脑全部被嗅觉信息所占据。
别的味道?什么味道?
不知道,无法形容,难以理解,人类浅显的器官根本无法分析如此……不可名状的东西。
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一定非常,非常的美味。
明明连气味都分辨不出,
为什么会认为它很美味呢。
不知道,这是……那液体告诉自己的,对,这是它告诉自己的。
她甚至有如果能吃到它就死而无憾的想法,这真的太可怕了。季南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她无法控制。
给快要渴死的人一瓶水,就算你告诉他这水有毒,那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喝下。
季南现在的心态与那人差不多,她知道那液体里面浓缩着‘黑核’的精华,完全与生命相反的能量。
简言之,她吃了可能会死。
可她却完全抗拒不了诱惑,完全成了个瘾君子。
单单‘核’所带来的影响绝对没有这么大,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抽出一缕心神去思考这个问题已经是季南的极限。
季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只巨手。
她想她明白了。
——是那巨手的血。
它的血蕴含着超出维度的力量,季南认为自己还是自己,认知没有被改变,但她的精神却已经摇摇欲坠。
如果摄取了它的血,那么自己也会获得巨手的一部分力量,几口血的能量对巨手而言微乎其微,但对季南而言就是巨大的财富。
去试试吗?
空间的承受力到达极限,世界边缘被撕开一道道缝隙,他们能清楚地看到里世界的景象,现在是两人最好的逃生机会。
如果再迟一些,整个空间就会彻底被搅碎,分崩离析,其中的生命也会跟着消散在混沌的时间中。
“季南,我们得走了。”
柳陌白抬起廉宗和柒怀淼,随时准备离开。
佛像身上的石块还在空中,像一颗颗陨石似的落到地面,时不时砸到他们旁边。重力在失控,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季南能看到地底火热的岩浆,它们正在上涌。
在地狱般的景象中,柳陌白看着季南的背影,听见她讲:
“你带着他们先离开。”
去试试吗?
去试试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季南让自己带着他们离开?
那她呢?她还想留在这里干什么?
从理智层面来说,她身上还带着威胁人类的东西,让季南死在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只要照做就好,根本不需要管她。
结果他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听着,你留在这里除了浪费生命之外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季南没什么动作,她在心里规划行进路线。
“难道你真的想死在这?那之前为什么不死在我手里……我知道你不是会求死的人,不用在我面前装。”
他又听见:
“带他们先出去。”
这句话是命令。
“你……”
柳陌白只来得及说出半个字,便不由自主地抱着失去意识的两个人向世界边缘奔去。
算了,季南死在这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她死在这,人类的威胁就少了一个。
如果她死在这,就没人能控制自己。
可他为什么会回头?
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砸到两人之间,彻底阻断柳陌白的视线。
直到他跑进空间的间隙,都没能再看见季南一眼。
仿佛只是从肥皂泡的里面跳出去,视野一花,场景一换,眼前的世界就不一样了。
空间变换所带来的眩晕感让柳陌白的身子晃了晃,他重伤未愈,一个没站稳单膝跪地,差点摔到廉宗和柳陌白。
身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纷纷上前,拿枪对三人。
“C区28号特异点发现幸存者三名。”其中一人拿着对讲机报
告。
柳陌白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染红了两遍,头发与面颊上也尽是干涸的血迹,工作人员认不出来实属正常。
看工作人员还有向前的意思,柳陌白连忙制止他们:
“别动!”
几个工作人员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停止不动,但是都把枪举得更高。
柳陌白不在意这些,只是解释道:“特异点发生意外,即将崩溃,你们随时都可能踏入空间缝隙中。”
“你知道特异点?”
如果是表世界掉下来的幸存者,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称呼的。
他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并将通讯器中的身份页给他们看。
柳陌白这个身份没几个人不知道,工作人员知道事情大条了,连忙通知上级。
“跟他们说要求紧急疏散,快。”
工作人员如实转告,对着通讯器沉默一会后又给柳陌白传话:“只是特异点崩溃而已,他们说不需要进行紧急疏散。”
“不行。”柳陌白想起那只大手,天知道它会把那个世界弄成什么样:“这次不同。”
柳陌白的话还是有用的,上面最终听取了他的建议。
“我留下,你们先去疏散。”
“里面还有人吗?”工作人员问。
“……还有一个。”
另一边,季南开始向目标移动,躲避从天而降的石头,跨过深深的沟壑,每一次动作都牵动伤口引来剧烈的疼痛。
痛觉可以充当大脑的冷静剂,就例如现在。
脑中的混沌逐渐被疼痛清洗干净,理智回归的季南现在甚至有点后悔(。
刚刚绝对是冲动了,力量很诱人没错,气味很诱人也没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也知道,但命只有一次,那可是完全超规格的存在。
当你作为一只蚂蚁时,你会对霸王龙起歪心思吗?
不,你视觉有限,根本理解不了霸王龙的存在,面对它你只能转头就跑。
而季南就是一只妄想爬到霸王龙身上吸血的那只胆大包天的蚂蚁。
从手指间流下的液体越来越多,逐渐形成漆黑的湖泊。而那巨手也将手中佛像的最后一点残渣松开,任由它们噼里啪啦掉进湖里。
随后她也缓慢上升,似乎是要离开这摇摇欲坠的空间。
眼见着与那液体的距离越来越近,季南看了看马上就要崩坏的世界,又闻了闻那液体散发出的味道。
好吧,她正式宣布自己被贪婪打败。
中国有句老话:来都来了。
她就去喝一口,喝一口就溜。
季南全速前进,没一会便到了巨手底下,在季南踏入那巨大阴影的一瞬间,那巨手猛地顿住,停止上升的动作。
吓得季南也跟着停顿了一下。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脑子里下意识蹦出两个选项。
继续走还是立刻跑?
季南十分有作为蝼蚁的自觉,她认为巨手停顿是因为别的,反正原因肯定不是自己。
除非巨手怕虫子(。
于是她选择前者。
那巨手停顿了很久,久到季南已经到了黑水湖附近。
此时,异变突生。
季南的注意力一直在巨手上,毕竟它若是一个不高兴想拍下来,自己怕是在劫难逃。
它拍下来了吗?
没有。
但季南看到那巨掌的中心裂开一条几乎贯穿整个手掌的沟壑。
不妙,真的不妙。
季南真的很想立刻离开,但她想要的东西已经近在咫尺。
太香了。季南咽了口唾沫。
就差十几步。
片
刻后,她一咬牙,继续向黑水湖冲去。
那液体是完全的黑,无法反射任何光线,仿佛没有体积似的,死气沉沉的像个贴图,却又在矛盾地发着光。
季南终于到了湖边。
多亏了那巨手的存在感,季南的心从未跳的这么快过。
不管三七二十一,季南舀起一捧黑水就往嘴里送,在血肉接触双手的那一刻,白烟四起,季南的手瞬间被腐蚀的不成样子,而直接接触到液体的舌头和口腔也落得了同样的下场。
不过季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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