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的早晨都有升旗仪式，同学们按理应该先到教室把书包放下，再下楼在小操场排队行礼听讲话。往往每个班队伍末端总是坠着一两个背着书包的蜗牛，那肯定是来迟了。

本周一的升旗仪式，高一12班队伍里吊车尾的同学，正是宋夷光无误。

好在校服还没发下来，同学们穿得花花绿绿的，她背着个桃红色的书包倒也不是太显眼。

“我这么高，就该站最后一排，嘿嘿。”她小跑着溜进队伍，眯着眼睛瞧见了怀哥和浩爷，以及正在到处检查的建嵘姐。

Luna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吓了宋夷光一跳：“迟到了就别东张西望了。”

她条件反射地手指贴裤缝立正站好，身边的大高个一声轻笑：“20分钟军姿，我开始计时了。”

宋夷光余光瞥了一眼，见盛佳藤也背着书包，不屑道：“我以为你来得多早呢。”

盛佳藤回嘴：“反正比酸奶妹妹来得早。”

两人说话都用到了嘴唇不动神功，宋夷光很少遇到能跟她棋逢对手的，跃跃欲试道：“我迟到丢我自个儿的脸，你可连你老爹的脸都丢了，回头你爸班上人迟到你爸都不好意思说他们。”

盛佳藤首战惜败，辩驳道：“我去打扫物理组办公室了，这不还是你安排的吗？”其实他根本没去打扫卫生，只是为了扳回一局强行挽尊。

宋夷光面不改色地接招：“知道是我排的你还敢胡说八道？你是第三组的，这周该第二组，穿帮了吧！”

盛佳藤吃瘪，话锋一转：“酸奶妹妹，你这么得理不饶人，小心没有男生敢喜欢你。”

“盛佳藤你几岁啦？”宋夷光差点笑出声来：“我小学就不用这种话吓唬人了。”

这次的口水仗，盛佳藤输了，虽然心不服口不服，但他就是输了。他垂死挣扎：“小心迟到次数多了，Luna让你用英文写检讨。”

宋夷光斜着眼睛看他：“等着吧，哥哥下周升旗肯定比你来得早。”

她背着石碑一样重的书包混在人群中挤进教室时，刘炼已经打起盹儿来了。这周坐在门口的最后一排，刘炼知道她喜欢靠墙坐，便主动坐在了外侧。

“你跑得真快。”

他揉揉眼睛：“我就没下去。”

宋夷光回想了一下之前何晏衡说的学生会的职责，提醒道：“你就不怕有人检查，你还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上。”

刘炼精神萎靡昏昏欲睡：“这不没人来嘛。”

她把今天要检查的作业先掏出来摆在桌上，书包瘪下去一点才能塞进抽屉里：“你天天上课这么困，是不是熬夜刷题了？”

“我要给许晓羽买早餐呢，还要去接她上学。”他真的很困，但一说到小女朋友，一想起她小口小口吃包子的模样，眼睛都亮了。

“啧啧啧，”宋夷光乍舌，“痴情种啊痴情种。”

刘炼一想到许晓羽，整个人容光焕发了不少。他把手伸进抽屉里，动作轻缓地摸出来一个相框。

“给你看我女朋友。”

他语气里的炫耀太过明显，宋夷光整理书包的动作停了下来，买巧克力饼干套装送的大号笔袋正躺在腿上。

“哇，许晓羽长得真好看！”照片里的女孩儿端端地坐着，笑容特别甜美，她由衷地夸道，“你俩长得还有点像，都是大眼睛。”

相框很有分量，宋夷光觉得，搞不好这是个实木的……看得出，刘炼真的很宝贝他这个女朋友了。

“你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形容两人谈恋爱总是会用“好了”这样的词。但宋夷光一直觉得这个词蕴含的见不得人的深意太重，所以她换了个问法，这样就算被别人听到，她也可以梗着脖子辩解：两个人一起回家，一起吃顿饭，一起写写作业，怎么啦？

刘炼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中，大眼睛都笑弯了：“初中有一次，黄益峻惹她生气，她一拳头就把黄益峻文具盒砸扁了。你看她长得那么可爱，但是性格完全让人想不到。”

“……”青春期里的男孩子啊！

“是挺特别的。”宋夷光把相框小心翼翼地还回去：“她在几班？”

“四班。”四班是排名比较靠后的平行班，刘炼解释道，“她中考没考好，英语特别差。我现在还每周六给她补英语呢，就在前门出去的咖啡馆。”

宋夷光突然想起与何晏衡在图书馆度过的周六下午，何老师尽职尽责地给她讲了好几道题。因为印象太过深刻，她回家翻开自己的数学练习册，想也没想就把答案填上了。为避免造成二次遗忘，她还把选课表夹在了那一页。

“你们还挺潮啊，怎么不去图书馆？”

“图书馆有熟人，”刘炼摇头，“不方便。”

宋夷光以为刘炼指的是周末去自习的学生们，心想如果他俩早恋被别人发现，那应该还挺棘手的。殊不知他说的另有其人。

她点点表格：“课你选了吗？”又拍拍前座的肩膀，“交选修课表格了啊，往前传。”

学生教室大概是体现“口耳相传”和“一传十十传百”这两个词的最佳场所了，只见同学们挨个做出掏东西的动作，然后有的拍前座肩膀，有的用笔戳前座的背，有的看似未动，想必一定是用脚踢人家凳子腿了。

没过一会儿，就从前往后传过来一沓表格，而且越来越厚。等传到宋夷光手上，她数了数，正好16张。

她把自己的和刘炼的表格拍在最上面，吐槽道：“你说何晏衡是不是傻，反正最终所有的表格都要交给他，还偏得让我先收一次，多加一道程序，多麻烦啊。”

“明明是你傻，”刘炼脑子转得快多了，边说边笑，“你直接让所有人往前传不就行了，反正你俩一个坐最后一个第一排。”

宋夷光整理表格的手停了一下，她仿佛有强迫症，必须得把每张纸的边边角角都压得平平整整才行：“哎，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大意了大意了。”

不过一想到学生会选举就在今天下午，那么在此之前多去找何晏衡套套话总没坏处，给他交表格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她想着想着就又入戏了，豪迈地拍拍刘炼肩膀：“以后升旗要是不想下去也没关系，有你光哥我罩着！”

刘炼莫名其妙：“你怎么罩？”

宋夷光高深莫测地摆摆手指：“低调低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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