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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了一路的雪茄终于被点燃,齐春和深深吸了一口,随即重重地吁出一口浊气来。www.ych009.com
“你说,”他强压住心底蓬勃的怒气与屈辱,偏头看向肖敏,“傅寒筠这是什么意思?”
肖敏的眉心蹙着,闻言不觉紧了紧怀里抱着的项目书,项目书染了风雪,此刻又冷又硬,犹如一块被冻僵了的石头。
“你不觉得他的话有点古怪吗?”肖敏说,眉心蹙得更紧了些。外面的风雪好像更大了,车子蜗牛般一走一停,让人心生烦躁,“他好像故意在用我们自己的话来反驳我们。”
说好听点叫反驳,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傅寒筠是在公然打他们的脸。
而且毫无顾忌,毫不留情。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肖敏强压下心底的难以置信,轻声道:“难道他和简夏认识?”
这话她自己也不信,可除了这个,她实在没有办法解释傅寒筠今天的反常态度。
他们第一次见面,根本不存在得罪傅寒筠的可能,而傅寒筠态度忽然转变,且句句都对上了他们之前在楼下和简夏说的那些话。
“那不可能,”齐春和将车窗往下压了压,迎着寒风向外弹了弹烟灰,“简夏要有傅寒筠这资源,什么戏上不成?怎么可能会巴巴的到处跑剧组试镜试戏,为了尽快拿到首款被逼着压低整体片酬?”
而且,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可能再把简夏换回来了。
傅寒筠今天这种态度,很显然,洪流与夏日娱乐的合作已经泡汤了。
万一再换回来,那魏家长红文化的投资估计也保不住。
虽然魏简两家的事情十分隐秘,但齐春和也在酒桌上听过一点小道消息。
两家一向交好,可前阵子却忽然断了关系,魏家迅速壮大,简家却欠了一屁股债,魏城和简夏也退了婚,很显然是撕破了脸。
这种时候,魏家的长红文化忽然追加了这么大一笔投资过来,想想也知道,分明是为了打压简夏。
抱不着大腿,蚊子肉也是肉,总不能两边都落一场空吧?
齐春和越想越不甘心,狠狠将剩下的半截雪茄摁进了锡箔盘里。
相对于齐春和的气急败坏,肖敏心头反而松了一松
如果傅寒筠和简夏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也许一切都是巧合?
又或者傅寒筠仅仅是在为简夏打抱不平?
即便明知道这根本不符合傅寒筠的一贯作风,但肖敏却情愿相信是这个原因。
毕竟,就算这个项目合作不成,只要今天让傅寒筠出了这口气,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但要真是无意间得罪了傅寒筠,那……
以后他们可能就再没机会搭上夏日娱乐了。
*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天,直到快要下班时才慢慢停了下来。
傅聪轻手轻脚地推开傅寒筠的办公室门,悄悄将脑袋探进去一点,听到傅寒筠讲电话的声音。
“闻老师,‘妖师’这个项目,我想要加快进度。”
“嗯,没有问题。”
“班底的事情交给我和修明……,但是请演员的时候,还希望老师先不要提夏日娱乐主投的事情。”
闻老师?莫不是闻煊导演?闻言,傅聪蹭一下竖起了耳朵。
“哥,你要开新项目啊?为什么不让提夏日娱乐啊?”好不容易等傅寒筠挂了电话,傅聪立刻兴冲冲地冲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傅寒筠正握着笔在文件上签字,闻言不冷不热地看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傅聪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心虚地抬手挠了挠头发。
“又缺钱了吧?”傅寒筠不吃他这一套,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回家找你爸妈要去。”
“哎,整个傅家将来都是你的,我只是要点钱怎么了?可真小气。”傅聪不乐意地抱怨。
“你爸妈还想要傅家,到你这儿就只想要钱了?”傅寒筠被他气笑了,“没出息。”
“我爸那点能力,白给他他能担起来吗?”傅聪趴在傅寒筠桌角,没心没肺地说,“哥,你别跟他们一样儿。”
“对了,”也不等傅寒筠表态,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上楼的时候我在电梯间听他们说,今天齐春和那老东西来了,走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
傅寒筠没说话,刷刷地翻了两页文件。
“不亏是我哥,”傅聪不为所动地添柴加火,可劲儿地拍起了马屁,“就该给那拜高踩低的玩意儿点颜色看看。”
闻言,傅寒筠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他微一抬眼,目光停在了傅聪脸上。
那目光其实是很平静的,但莫名的,傅聪就觉得有股很锋锐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今天网上那料是你爆的?”傅寒筠问。
傅聪咽了咽喉咙:“嗯。”
他为自己找补:“我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啊,你不知道哥,简夏被人欺负的可惨了。”
“简夏你总该知道吧?黑色.童话的主演之一,还是我同学呢。”傅聪说,“高二那时候你还在我学校见过他,他那时候在练小提琴,你还记得吗?”
“黑色.童话中,他饰演的随孟就是用小提琴琴弓勒死了方陨。”
“诶,哥,他们说,随孟这个名字就已经暗含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梦碎,你做电影这么厉害,你觉得呢?”
“……”
傅聪的话总是很多,话匣子打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可后面的话,傅寒筠却好像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
那天的天空那么高远,阳光透过金黄的银杏树叶斑斑驳驳地洒落下来,以致于让人很难分辨,少年头顶飘落的究竟是灿金的银杏树叶,还是秋季温暖的阳光?
他穿着雪白的衬衫,清瘦的背影修长挺拔,正靠在银杏树旁摆弄小提琴。
小提琴发出来的声音不太好听,傅寒筠因此可以判断出来他大概是个新手。
两人走过去的时候,傅聪扬声叫了一声:“简夏,小提琴老师还没来吗?”
“还没,应该快了。”少年转过身来,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侧颊,打在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打在他眼睛里温和的笑意上。
看到傅聪身边还有别人时,他也没有任何的惊讶,很自然,很大方,很友善地加深了眼睛里的笑意。
那是傅寒筠第一次见到简夏,知道他就是国际级大导周长山刚刚启用的,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猜测颇多的新人。
和外界几乎被煮沸了的舆论不同,他那么安静平和。
那一瞬间,傅寒筠在他身上看到了“岁月静好”这四个字儿。
也是那一晚,傅寒筠梦到了简夏。
简夏或许不认识他,不记得他,但是,这么偌大一个夏日娱乐,却全是因他而起。
“你说,哥,”傅寒筠的眸色莫名地温柔了起来,傅聪以为自己终于说服了他哥,于是底气更足,语声也更加激昂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不揭穿他们的嘴脸?”
“那你还挺正义。”傅寒筠在他陡然拔高的声音里回过神来,语气凉凉地说。
“那当然。”傅聪一拍胸脯。
傅寒筠有些无奈:“你可是正义了,但他呢?可是被你架在火上烤了。”
“啊?”傅聪愣了下,眼睛慢慢张大了,“为什么?”
*
“夏夏,”简夏刚下车,就接到了朱茜的电话,“你那边到了吗?”
“嗯。”简夏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面前这间酒店的破旧招牌。
这里是《春风十里》剧组的拍摄地,布景都已经开始搭建了,剧本讲述的是一家小酒店,在改革初期经历的种种风雨起落。
算是主流向电视剧,而且本子写的也很好。
他今天跑这边,而朱茜去了另外一个剧组。
“我刚下车,”简夏说,“你那边怎么样。”
“不太好,”隔着电话,简夏也能听出朱茜语气里的沮丧之情,“那个爆料一出来,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处境不好,现在一个个都落井下石,恨不能把你的片酬压到十八线演员那一档,一提首款,就更是顾左右而言他,夏夏……”
“没关系。”简夏打断她,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还有几个组呢。”
小时候,他爸每次遇到困难,总爱说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简夏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轻声对对朱茜说,“相信我,车到山前必有路的。”
他说着再次抬眼看了看面前破旧的酒店招牌,似乎这句总是鼓励着他的话也变得自欺欺人了起来。
这几天,他和朱茜已经跑了好几个组,但是因为网络上的传言,几乎每个组都在趁火打劫,给的条件更是离谱。对于过去家庭未曾陷入困境的简夏来说,有些已经近乎羞辱。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才抬脚往酒店大门走去。
还是一样。
导演坐在对面喝着茶,说着对他到来的喜悦之情,但谈到片酬和首款,就沉默了下来。
压价的理由也是各种各样,比如,他已经几年没有拍戏,比如,电视剧的拍摄方法和电影不一样,能演好电影未必就能演好电视剧……
简夏含笑听着,离开时也只客气地说回去会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明天最后两家剧组还是不行……,他也只能瘸子里挑将军了。
他妈妈的病已经不能等了,越快手术越好。
什么好片烂片,在生存面前,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而他,也已经失去了选择权。
手机在掌心里震了一下,简夏低头看过去,见是□□好友“白果”新发了一条说说。
这个号上没有别人,基本都是他的朋友家人,以及初高中的同学,每个人他都细心地备注上了名字,唯有这个白果……
简夏记得最初看到白果出现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应该是在高中毕业,同学们互加联系方式的时候。
他的头像是一颗金黄色的银杏树,阳光斑斑驳驳地穿过银杏树,成为一个个模糊的小光圈。
那棵树他很熟悉,正是他们学校里的那棵。
他本以为是自己同学的小号,可后来才知道,他并不是他的同学,也并不是他的校友。
银杏树是对方偶尔来学校找人时顺手拍下来的,而他们好像只是一个巧合的误加。
他们只说过那一次话,之后白果便再没上过线,更没发过任何的动态。
一晃好几年过去,简夏早已忘了这件事。
可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个误加多年却从未亮起的头像,在他家出事不久之后就开始断断续续更新起一些励志语录与心灵鸡汤来。
那些平时看起来并没什么太大感觉,甚至有时候会觉得略显矫情的简单文字,在人陷入绝境时,仿佛真的有鼓舞人心,给人带来希望的魔力。
不知道多少次,在简夏无助无望的时候,那一条条说说,默默鼓励了他。
“我记得小时候有人对我讲过,如果一个人已经跌入了谷底,那么往后等待他的便只有触底反弹--再等等,好运就要来了。”
好运真的会来么?简夏默默地想,情不自禁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拇指,为那条说说点了个赞。
如果好运真的会来的话,那他真的很想,很想,要好好谢谢“白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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