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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所谓乱也

作者:常山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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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庄公因出使郑国的宋国公子子离在栎邑城失踪而勃然大怒,亲自问罪栎邑城城司郑赍的的消息迅速从王宫中蔓延至栎邑城各处明街暗巷,它如同炎炎夏日中微微细风,在干涸的空气中瞧不见摸不着,却无孔不入般渗透着人身体的每一处毛孔。

尔后,郑赍随即被押解至死牢。处处以自己的君王为楷模的栎邑城城司郑赍的命运与他的仕途似乎即将走向尽头。

随着郑庄公亲审郑赍的消息传散四处的还有另一道消息:郑庄公下令继续封锁全城,特命公孙子都为巡查使,责令其限期寻出宋国使者公子子离的下落。

郑庄公封锁全城的意图,其不止在于控制栎邑城各处城门,方便搜寻公子子离的下落,更有意于封锁公子子离失踪的消息。他想着尽可能在寻到公子子离之前能将此消息尽力掩盖于栎邑城中,最好是所有关于宋国公子子离的消息都最终都没有消息传出栎邑城。毕竟,这出使郑国的他国使者在郑国国都被贼人掳走的消息,传于诸侯国之间的的确确影响郑国的声誉。昔日,能率领郑、宋、卫三国盟军数十万人马的郑国盟军,郑国兵力何等的威风凛凛!郑军气势何等壮阔!如今却连在自己的国都,君王-郑庄公眼皮子底下却保护不了出使郑国的一个使者!这是何等的讽刺!郑庄公的深意,栎邑城城司郑赍倒是能提前体察,早在当夜得知公子子离失踪之后便迅速关闭了栎邑城的所有外城门。

后夜中,宋伊史与宋禁军廷尉彭生所共书的急送的密信当然也就被城门边传递消息的信驿处所拦截。当然这封本该出了栎邑城,便要快马急送遣往宋国商丘城王宫中呈于宋襄公面前的密信最后却出现些戏剧性。在郑赍下令封锁城门之后,由驿馆宋国信使扬鞭快马至栎邑城东边城门,栎邑城东边城门处,前头刚接到栎邑城城司的严令:严查所有出栎邑城的人与物件,包括这官道上日夜马不停蹄的传递信函的信使。故而,宋伊史这封出栎邑城城门的密信恰巧,就在出现在郑赍下令封锁城门之后。因此,信译所的兵士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封出城的宋国密信。当着宋国信使的面拒绝罢,又怕开罪驿馆中写这封密信的宋国使者!放宋国信使出城罢,又担心这密信中的蹊跷与公子子离失踪的消息有关,白白丢了一个大好的立功机会。于是,正左右为难之际,信译所兵士借着加盖栎邑城出城文牒印章为由,主事的小头目们三两聚集一起,在狭小的屋子中,商议给如何处理这封密信。一个不小心,一个天大的罪名,就是扰乱两盟国友好关系的大罪!最后,众人终于商讨出了一个法子,便是以栎邑城城司严禁出城、封锁全城为由稳住宋国信使!让其回驿馆待命!尔后,将这封密信呈交城司郑赍大人,让郑赍大人决定该如何处理这密信。

当然,这封密信最终还是出了栎邑城的东城门,由郑国信使驰骋快马赶往宋国国都商丘城的方向。只这为宋伊史与彭廷尉所不知晓的乃是这封顺利出城的密信确是经过了出了驿站内宋国信使的手,还经过了栎邑城信驿所兵士的手、栎邑城城司郑赍大人的手、当然最后还有郑庄公的手。栎邑城东城门的信驿所兵士或许没有胆子敢擅自打开这密信,栎邑城城司要将此重要或许就隐藏着公子子离失踪秘密的证据呈于自己君王,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刮掉鲜红的漆印,然后将其中内容一览无遗。所以,最终打开密信的只有可能是郑庄公。

事实上,这封密信也着实影响了作为一城城司的郑赍的判断。彼时,拿到这封由宋伊史与彭廷尉联合亲手所书的密信,郑赍也认定,密信中定有关于这公子子离失踪的线索,失去客观周全的判断的郑赍,心中也更多的偏向于公子子离的失踪极有可能是宋国人自导自演的一处戏。目的,不外乎是借此逼迫郑国出兵援宋讨徐罢了。郑赍对栎邑城的安防,很有自信。他自认为栎邑城的防控力量是最强大的。只是因为,栎邑城中有享誉诸侯美名的英武儿郎—公孙子都坐阵。眼下,郑国的边境秋巡还未开始,加之今岁郑国与他国也不曾有战事,公孙子都大半载待在城中闲散!对外宣称养病消暑。也因此,栎邑城中大半武将们想求见公孙子都的拜帖都能堆成小山几座。想见公孙子都,不光是勤勉递些拜帖就能见的,还得靠自己的真本事!没有真本事,一介武夫,没有军功,没有显赫的家世是入不了公孙府的眼。因此,今岁,住在东边的武将们都格外勤勉。这一点,同住在东边的栎邑城城司郑赍大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什么边防营的三伏热训,什么禁军水中演练,什么豹骑军死亡对决!都在栎邑城的各处武将的军营中轮番火热上演!郑赍也因此,觉得自己执掌的栎邑城是极其安全的!

郑赍不曾细细想过,各处军营闹出的动静大,与他所执掌的城的安防没有诸多干系。弄出动静的是揣各种心思的武将们,在诸多心思中,占据最大份位的却不是一心想着护卫栎邑城安危!更何况,公子子离失踪的当夜,郑赍能想到调动的兵力只有自己职权范围之内的巡防营。其他兵力,他倒是想借调,也不敢,甚是害怕惊动郑庄公!加之得到后来得到了宋伊史与彭廷尉的写给宋王的密信,他更加有把握事态一定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怀揣着宋伊史密信的郑赍坐囚车穿过热闹喧嚣的城,入宫面郑庄公。尔后,郑庄公屏退所有人,独自审问了郑赍。

“卿,可知罪?”郑庄公缓缓靠近地面上俯首的人。

“臣知!”

“有何辨解?寡人想听听?”郑庄公威严的神情,似乎不用发怒便能震慑他人。

“臣,这有一封密信!君上瞧了,或许能允许臣为自己开脱罪行!”

郑赍呈上那封加盖了鲜红的漆印的密信,那封由宋伊史与彭廷尉写给宋襄公的密信。

郑庄公似乎不为所动,“这能说明什么?”

“这密信,是在臣下令封锁全城搜寻公子子离之后,在东边城门信驿所得来的。宋国人不应该先着急寻回自家公子么?怎得这般着急就将国书连夜悄悄送出我郑国?不应先面见君上,讨个说法之后,再将公子子离失踪的消息呈报给宋王的么?如若,公子子离被我们即刻寻回,这般仓促的国书岂不给他们惹来更多的麻烦?再说了,宋伊史一干人宋国人怎知这公子子离就寻不着了呢?”郑赍分析的很有条理。

“卿认为,这密信中有蹊跷?”

“有没有,打开便知!君上放心,细细刮掉这旧的漆印,再添新的一枚便是!这相同的漆印,栎邑城司官府中多的很!”

尔后,郑庄公便将宋伊史写给送宋襄公的密信细细察阅了三四遍,信中所书除了告知公子子离失踪的消息之后便是大串的请罪之词!毫无半点郑赍所认为的有阴谋的影子!郑庄公原本也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这封伊史写给宋襄公的密信中,会有打破目前郑国困局的阴谋,哪曾想,还真就一点也没有!

见自己无比敬仰的君上亲手将他亦然查阅过良久的密信递给自己,郑赍心中直哆嗦!跪于地的他颤颤巍巍的俯首双手接过密信,看完后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神瞬间空洞了许多,原本闪耀着星星点点的眸子,带着自信的光芒的眼神瞬间失落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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