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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隰有苓

作者:常山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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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华心中挂念卫姜,于大庭广众之下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便想去那抢赏钱的人潮中寻卫姜。祁华犹豫些将脚轻轻抬起,略微转过身子朝着哄闹的角落中迈去,这脚刚抬起,耳畔却想起一冷清、飘渺的女声:“公子祁华,这是要去凑那热闹么?”

祁华闻声侧身,见是前一阵名列诸侯八卦前茅的被退婚的、公孙子都的胞妹—公孙白苏。公孙白孙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五官剔透立体:鼻子秀长而高挺,小巧而单薄的嘴唇,细长却不显小的凤眼,配上同样淡淡的浅黛色双眉,好一位冷清的闺秀!她一身茶白上衣、霜色襦裙。简色的衣着与她那淡淡的神态很是相得益彰。祁华见这公孙白苏见到自己不行礼,也不恼,反回道:“公孙姬姐,也觉得本公子不能去抢赏钱?!”

公孙白苏,瞥了眼祁华,对之前从未见彼此的公子祁华认出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惊讶。神情还是淡淡的,“倒也不是不能!除非公子换了现在的衣裳,公子现在身上的这身衣裳方才与你的卫国第一公子的名号相符。换身粗布衣裳,再者蒙上脸颊。或许,也不至于让公子的帝丘王宫蒙羞!”

“姬姐的意思是我若现在这般过去,就是丢脸了么?”祁华追问。

公孙白苏步步紧逼,再次将其中的利害关系明明白白说出来。“人贵在有自知!公子切莫因为一时贪玩而让我们都督府与你们卫国惹下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一位卫国未来王储,于众目睽睽之下与平头百姓们在郑国宠臣的府前门口抢赏钱。不管公子祁华是不是去抢赏钱,但步入那喧闹中,这样的举措确已经是极为不妥的!若此时,公子祁华真踏入了那喧闹中,很快就会被诸侯贵族们嗤笑!卫国历来以尊礼法而自豪。此番举措,只会让卫国蒙羞!公孙白苏,朱唇轻启,上下微动,却是一语中的!语气如游丝,似有似无,让听闻的人却是心中一阵大骇!

一时间冲昏了头的祁华顿时也语塞,似乎找不倒任何词语反驳公孙白苏的简单、却很是刺耳的忠言谏语。罢了,不愧是公孙家族的姑娘,骨子里多是有些傲气的!说话也是有些不悦耳的!祁华也不是与人善言谈的男子,平日里也是沉默寡言,想来总是多说无益,便拢了拢自己的衣袖,收起了迈出去的脚尖,恭谨伫立,给公孙白苏行了礼:“多谢公孙姬姐的规劝!子华这就告辞!”。语毕,便又木着神情往驿馆方向走去。

见祁华给自己行礼,公孙白苏似乎未曾想过这样的情形,一时也愣住。脑中顿时各种思绪交织:“卫国的第一公子给身份地位都比他低的贵族女子先行礼,该如何回礼?”出现再脑海中的第一中反应便是这样的疑问。皆而又是“今儿的言谈举措是否符合礼法,自己方才的言行会不会被公子祁华耻笑?”愣了神,想了想也没明白,她便也木着一张原本就没有太多表情的、冷艳而风华绝尘的脸,压着身子愀然从侧门进了府。一直闷闷不乐的公孙白苏原本想出来透透气,未曾想遇到同样性子的公子祁华,浅谈几句便更加郁闷。

这喧闹中,卫姜抢了不少赏钱,便高兴的在人群中又唱又跳,唱是在附和人潮中的歌谣,跳是为了抢赏钱,各种蹦跶。荆芥见卫姜兴致越来越高,抢了赏钱后扯着嗓子喊唱的声音愈发大,他们又离大都督门近,怕招来意外的注目,便扯了卫姜的衣袖,示意卫姜该撤了!卫姜见一脸温柔的荆芥朝自己笑,更加不愿意走。她朝身后的荆芥喊:“荆哥哥,再等一等,姜儿今天一定请你们吃栎邑城最大的酒肆的酒!”

荆芥听罢无奈冲荆伯摇摇头,荆伯见状,只得再次邀请荆芥将这掉进钱筐里的丫头拽出去。二人通力合作,一人一只胳膊将卫姜很快叉出了钱筐的中心地带。这一次没有使出各自的保留功底轻轻松松就把卫姜架出了人群中。抢裳赏钱的人潮想要挤进去很难,此时要想出来,便容易的很!街头百姓们巴不得能挤出去几个竞争对手!这见着三人要往外走,都心照不宣的各种让路。

被架出来的卫姜虽然以自己还以未发挥最佳的状态自居,不然,还会抢它个锅满盆满!向荆伯与荆芥吹嘘一番后依然很兴致勃勃。她捧着衣兜里沉甸甸的赏钱很有成就感,眼睛眨巴眨巴地问荆伯:“喏,荆伯,我们这就去栎邑城最大的酒肆罢?”卫姜举着衣兜向荆伯示意,自己的成果。

唉!见卫姜如此欢乐,荆伯有些不忍心回绝这个并不明智的要求!他求助的眼神示意荆芥,荆芥本就心软,年轻的性子本就比不得荆伯饱经风霜的通透性子,让他不答应卫姜去栎邑城最大的酒肆好好吃一顿的要求,他实在拒绝不了。于是,荆芥眼观鼻,鼻屏住呼吸,嘴紧闭,低垂了头假意未看见荆伯的眼神示意。

荆伯见荆芥作无视状,便跺了跺脚,罢了,去就去罢!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吃顿好的而已!怕它作甚!

荆伯瞬时笑眯眯的回应了卫姜的要求:“去,咱,这就去!”顺便一手将卫姜衣兜的赏钱都抓了放自己的钱袋中。

“荆伯,能不能留些银子给我?”享受到银子带来的欣喜,卫姜有些舍不得自己刚抢来的赏钱。

“你个女娃娃,要银子作甚?”荆伯摇摇头,这些银子,在饱餐一顿之后,还得精打细算才行呢!往日使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这才到郑国栎邑,道还长着呢!荆伯想到往后的打算,又不能与卫姜细细说来,只得小气拒绝。

“不给使,就算啦!”卫姜也并未生气、纠缠。

“荆伯,荆伯,你可知晓这栎邑城最大的酒肆在何处?”卫姜想到许久未去酒肆美美享用美食,这会子,有机会去,顿时好奇的追问。

“咳,老身也未去过,老身昨儿倒是听故人说起,这栎邑城最大的酒肆就是那唤作什么什么‘既醉居’的酒肆。”荆伯扯谎,真乃一把好手,眼睛不眨、心不跳、面也不红。荆芥听闻,便也只是微微一笑,一脸看穿而不拆穿的理解表情。可惜,入世未深的卫姜看不懂这些微妙的表情。

栎邑城最大的酒肆—“既醉居”位于栎邑城最繁华的中央,开这酒肆的幕后掌柜也是位神秘莫测的人物。江湖上从无流传关于他的真真假假的消息,外人一概不知这“既醉居”掌柜是谁,只知这“既醉居”聚集天下名酒,好酒配好肴!“既醉居”的酒名扬诸侯,这膳食也精细、美味的很!据传,此处的佳肴都是出自郑国最好的厨丁-他们都曾在栎邑王宫里当过差的。也不知这传言有几分真假。

诸侯历来皆是如此:伺候过尊贵的贵族,哪怕是洒扫的下人,身份都非同一般。这些下人大多是一辈子都要跟在主子身旁的,大多为奴为贱民没有人身自由。从成为贵族府邸的下人那一刻起,至死都是在各自主子的府邸,如同贵族的私人财产。历来六府、三公、侯爵、将相等皆是如此,私人财产般的下人处置是不需要报备官府。往年到了征丁之时,这些人也不在征丁范围内。

若真是出自栎邑王宫的庖厨手艺自然是不在话下!症结在于:这厨丁是如何厨丁是如何出的了宫门的?是逃犯?自是不可能,若是逃犯,不可能还流传这些传言。手艺不好被赶出宫门?也不可能,手艺不好,早就获罪处置了,哪还有命出宫门!手艺又超高,而且还被合理的放出宫门,这样宫廷厨丁若存在,似乎很难用合理的理由堵住这里来来往往的天下幽幽食客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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