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上的这点小意外之后，两个解说员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球场上那片格外安静的看台——再不忽视的话就要露馅了，那些球迷们哪里是在看那个古罗蒂纳啊，分明就是都不敢看古罗蒂纳。m.cqsmsem.com

前排的观众都抬起头木木地盯着前方努力忽视坐在后面存在感极强的古罗蒂纳。后排的观众忽视不了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古罗蒂纳，只好一个个低着脑袋假装自己对球赛不感兴趣。

【好了，第一阶段测试完了。你可以坐下好好看比赛了。】

陶白抬手在手心里写了一遍自己刚刚的发现，【等这场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再去测试别的。】

【不用再测试了吗？】

【嗯。】

【那我们现在就走可以吗？】

陶白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现在就走，为什么？待在球场上可以让大脑保持安静，你不喜欢吗？】

古罗蒂纳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我讨厌这些人。】

【他们害怕我。】

【以前他们都是很崇拜我的，为什么现在害怕我？】

陶白脑门上瞬间挂满了问号，【他们什么时候崇拜你了？你是断头台，他们都害怕你才是正确的反应啊！】

陶白试图让古罗蒂纳理解一下人类对她的感情，但古罗蒂纳依旧很固执的表示：以前这些人类都是崇拜她的，被她砍头的时候都是兴高采烈的。现在她变成了和他们人类一样的人类，可他们竟然害怕她，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我感觉你有点过于美化自己的记忆了，还是说你只记那些好的事情？】

古罗蒂纳却是不回答陶白的问题，径直站起来了朝着球场外走去。

当古罗蒂纳离开后，这片被强行压抑了整整二十几分钟的看台上，瞬间热闹了起来。

“那个女人是什么杀/人/犯吗？为什么我感觉她下一秒就要砍掉我的脑袋？”

“上帝，你也是这样的感受吗！我以为只有我这么想，她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危险了，安保人员为什么会放她进来！”

“我们要报警，这个人瞧着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感觉她肯定/杀/过人！我之前在监狱的时候见过那个被判了几十年的家伙，他瞧着都没有这个女人危险！”

一说到报警这个话题，原本还将脑袋凑在一起激烈讨论的球迷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很是整齐的抿了下嘴唇，随后十分乖巧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将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看向球场上正在踢球的球员们。嗯……齐达内这球踢的可真好啊。

什么？这不是齐达内，是约安啊！哦，原来如此。都怪他眼神不好总是认错的，那么好看的女子怎么会是杀人犯呢，不过就是看起来凶巴巴了一点而已。

没错，他们就是这么想的，才不是因为害怕呢。

“你们早上没有看新闻吗？”

坐在最中间一个很是瘦小的男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她的爷爷是被送上断头台的最后一批人，她的奶奶害怕她被抓走就一直带着她生活在地下室里，还给她取名为古罗蒂纳用以纪念她的爷爷。她是前天才从地下室离开的，直接去了市政府要办身份证，因为她看起来就很危险所以第一时间就录取了指纹。”

“然后呢？”

“在整个法国找不到她曾经存在的任何踪迹，指纹长相什么都是全新的，独一无二的，最近也没有别的国家的人偷渡过来，而且她的爷爷和奶奶都是真实存在的，她还知道一些过去发生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的事情。”

“上帝啊！这是真的吗？一个人在地下室生活了二十八年，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能原谅她刚刚的行为了，她很明显是对这个世界不熟悉所以才如此的。”

“我就知道她不可能是什么杀/人/犯。”

“……”

“我有一个问题，你刚刚为什么不说出这件事呢？”

这位很瘦小的男子抬起头，整个身子都在发颤，“我知道她不是什么坏人，我也这么告诉我自己她才不是什么坏人，可我还是很害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听完这话，这片看台上的球迷们又安静了下来。

……

古罗蒂纳回到了酒店，伸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脑袋，然后打开了电视找到体育频道观看正在直播的足球比赛。

她松开了自己不停捶着脑袋的手，脑海里持续响起的嘈杂的声音让她直接挺直了身体躺在了地上。

陶白也默默叹了口气，靠在树上坐了下来看着重新出现在树林里的无头鬼魂们。

【你还有心情听我讲话吗，古罗蒂纳？】

【我没有心情，陶白。】

【那好吧，你睡吧。等明天了我们就去找找当球员的门路。】

古罗蒂纳闭上了眼睛，随后很快陷入了沉睡——她一向睡得很快，而古罗蒂纳睡着之后，陶白就站起来撸袖子。

她得同这些无头鬼魂打上一架，等她把这些挤在树林里的无头鬼魂都揍上一遍之后，这些鬼魂才会安静下来，一直等到古罗蒂纳重新醒过来，他们就会重新被激活，然后开始试图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古罗蒂纳每砸一下自己的脑袋，树林就会很明显地震一下，那些无头鬼魂被震倒在地上重新爬起来的瞬间是闭上嘴巴保持安静的。

【陶白，有没有可以定时自动打脑袋的东西？】

【我不知道，古罗蒂纳。】

咚咚咚！

【有人敲门，古罗蒂纳，去开门。】

古罗蒂纳放下胳膊，脑海里瞬间嘈杂起来的声音让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光脚踩在地上，走到了门口拉开门。

“你好，古罗蒂纳小姐，电视台想采访您，您看您有时间下来一趟吗？”

【答应她！】

“嗯。”

……

这是来自法国电视一台（TF1）的采访邀请。自1986年被转售给法国的布依格和英国罗伯特·马克思韦尔联合组成的财团后，电视一台就一飞冲天，每天播出十九个小时，可覆盖全国90%以上的人口，昨天的新闻就是TF1率先播送的。

因为昨天电视节目播出后，不少人都对在地下室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古罗蒂纳很感兴趣，即使是重播收视率也很高，再加上昨天球赛那几秒的加成，所以TF1第一时间派出了采访团队，想要拿到第一手消息，让新闻台的收视率再创新高。

采访团队提前准备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不是每一个问题都是刁钻，但如果仔细思考的话很容易掉进他们故意制作的陷阱里。

他们一定能拿到一个大新闻——采访团队在采访之前很自信地想着。

“在你的奶奶死后，并没有人出来帮你买东西，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待在地下室里吃什么东西？”

古罗蒂纳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瞥了一眼递到她嘴边的话筒，又微微抬了下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双手不停在颤抖的女记者。

“不，不喜欢这个问题吗？那我们换一个，你对于自己的爷爷……那我再换一个问题？”

古罗蒂纳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终于听到了陶白完整的话，“我想踢足球，你们可以帮我参加试训吗？”

“没，没问题。”

古罗蒂纳点了下头，站起来就想离开。

【跟她说谢谢，古罗蒂纳。】

“谢谢。”

“不，不用谢。”女记者连忙摆了摆手，等古罗蒂纳转身离开后才深吸一口气，扭过头看向自己那不争气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同事。

“拜托，在来之前你们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能做好采访的，结果呢？这是你们法国人的古罗蒂纳小姐唉，就我一个英国人对她提问这合理吗！”

“你看着她，没有那种脑袋快掉下来的感觉吗？”

“没有啊，”女记者挠挠头，“不过近距离站在她跟前确实挺让人害怕的，我刚刚差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真厉害。”扛着摄像机的大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赞叹，“我刚刚可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这么夸张吗？”

“那个，你刚刚答应她，带她去试训足球队？”

“……”

“哦，我想，我们可以开一个专题报告，就报道古罗蒂纳小姐离开地下室后的新生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