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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班师回朝,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更有人早早就在附近的酒楼预定了位置,便是为了能够在那一日目睹皇帝皇子们的尊容。m.591taobaonet.com
九门提督并着各路统领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列里,能够入皇城的, 自然不会那么多, 然此刻也是知道, 京城就在眼前, 一个个精神抖擞着。
太子和大皇子骑着马, 正随侍在康煦帝的御驾左右。
允礽的指间捏着一封信。
大皇子的视线遥遥地望来,看着太子漫不经心地撕掉那封信, 然后揉成团,忽而吃了下去。
大皇子瞪大了双眼, 看着太子的眼神横竖都是“你疯了”, 允礽朝着他微微一笑,双/腿一夹马腹, 座下黑马就更加溜溜达达地跑起来。
允礽朝着身后跟着的侍卫勾了勾手,两个贴身侍卫立刻跟了上来。
太子如是如是, 这般这般地吩咐下去。
而后 , 又操控着马匹更加靠近御驾,屈指敲了敲车厢,然后掀开车帘伸了个脑袋进去。康煦帝头也不抬地说道:“保成, 闲得无聊了?”
太子朗声笑道:“阿玛,这可正是相反,根本不会再无聊了。”
康煦帝品出太子的言外之意, 挑眉看向太子。只见允礽压低了声音, 说了些什么, 康煦帝的脸色不变, 却是朗声笑了笑。
“这个消息……是阿珠传回来的?”
太子不满地说道:“阿玛怎么最关心的却是这个?难不成不是自己的安危?”
康煦帝慢悠悠地说道:“朕这不是相信阿珠的能耐?”
“敌在暗我在明,阿玛,还是小心为妙。”
允礽难得语气这么严肃。
康煦帝笑吟吟地摇头,“论安全,朕在这,便是最安全的。保成,莫要担心。朕倒是想和他们会上一会。”他摩/挲着扶手,漫不经心地说道,“看看朕这个真龙天子,到底,会不会真的被他们所杀。”
太子毫不留情地戳破:“阿玛没那么生气,只是因为提前发现罢。”
“那自然。”康煦帝大笑,“不过,你给朕上来。叫保清也回去马车上,莫要肆意胡来。”
太子想了想,将康煦帝的命令传达出去后,自己上了皇帝的御驾,将如今京城中的部署还有现在情况告知康煦帝。
皇帝若有所思:“他们在阿珠的身上,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皇帝自然不会不相信。
一来这个事是假的,倒也是无妨,顶多就是闹得有些人心惶惶罢了,可如果是真的,那戒备便是首要的事。
贾珠是皇帝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他的脾气也有了解,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把握,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比不上您。”太子干巴巴地说道,“这一回京城,就送给您一份大礼。”
康煦帝:“礼物有惊喜才能够,只惊不喜,那算什么礼物。”
在康煦帝的默许下,太子的命令很快传递下去,原本稍显松懈的气氛又变得警惕起来。
康煦帝不可能真的对自己的安危不上心,尤其是听完了贾珠在信中所讲述的各种奇怪的境遇后,皇帝感慨地说道:“以阿珠遇到怪事的次数,怕是往后都不能放出去了,说不定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太子深以为然。
阿珠身上奇奇怪怪之事,这细数之下,可和他身上发生的,可没少了多少。
如此看来,阿珠还是呆在他身旁,方才是最好的。
…
纷涌而来的人群里,许峰与小五都在靠近城门口处,这人群之中,莫说要发现他们的行踪,哪怕是他们自己人要找到自己人的踪迹,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许峰遥遥地朝着小五看了一眼,小五回以眼神暗示,这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哪怕是秋高气爽的八月,这么拥挤的人潮,肉贴着肉,都
快要闷出汗来。街道两侧的酒楼客栈上,可都挤满了人,那些自诩身份高贵者,可不还是得屈尊来这,方才能看到一星半点。
自古以来,凑热闹乃是人的天性,少有人能克制这份喜悦。
这份压力给到了九门提督与各处负责守卫的士兵身上,生怕闹出什么踩踏事故,愣是牢牢地将蜂拥来的人潮护在两侧。
某一刻,这般纷纷吵闹忽而静止下来。
无需言语,他们都感觉到了地面微微震动的声音,下意识看向城门口的位置。
在看到第一个人,第一处车驾时,轰然爆发出来的声音,好似无数个体的声音汇聚在一处,那尖叫和呼唤经过层层的保护落到耳边,哪怕是再冷静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
这是何等盛大的场面。
哪怕原本被告知了会有刺杀的大皇子,在跪坐在车驾内时,都忍不住为那声音侧目。
他盯着那隐隐绰绰的车帘外的人影。
那些扭动的肢体和喧闹的声音,让大皇子的情绪好像也被传染了一般,他不自觉握住了手中的佩剑,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也蹦出了青筋。
那是激动。
更是无法遏制的冲动。
无数人呐喊,崇拜,为之疯狂,那些排山倒海压下来的情绪,会让人无比满足,仿佛被捧到高处。
这一刻,允禔猛地品尝到了野心的味道。
不再是一墙之隔。
不再是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布。
他看到了那登天梯的阻碍,也意识到欲/望的滋长是无法控制的。
当人品尝过这种滋味后,想要再冷静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允禔狠狠闭上眼,急促地喘息了几声,而后突然拔剑出鞘,在左手划拉开一道口子。
割破表皮的刺痛,让允禔被迫冷静下来。
贴身太监吓得尖叫,猛地扑过来,“大皇子,您这是做什么?奴才去叫太医过来,您且等等……”
“不必。”大皇子的脸上露出厌倦的表情,摇头说道,“不许叫任何人知道。”
他将佩剑放在一边,然后自己翻箱倒柜,找出了止血散和纱布。
允禔不肯让人帮忙,自己咬着将那道伤口给缠起来。
他明知道,在危机有可能到来前,应该全神贯注,做好准备面对危险的困境。
然他若不这么做,怕就要面对更大的困境。
允禔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冷静重新回到他的头脑,令他的呼吸不再急促,甚至还能分神思考……
倘若他都这么冲动起来,那太子呢?
他犹如此,那距离那个位子只有一步之遥,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又会如何?
御驾内。
康煦帝并未让人阖上窗门,于是秋风便偶然卷起车帘,叫远处的百姓能够看到帝皇若隐若现的真容。
太子跪坐在皇帝的对面,低垂着头,看着一盘未尽的棋面。
那是上次太子陪着康熙帝,却还没下完的一盘棋。
康煦帝偶尔还会看向外面,可允礽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沉思了片刻,甚至还捏了一颗白子,将原本还没走完的棋路给落下。
皇帝听到细微的咔哒声,下意识看了过来,发现太子居然还在走棋,“保成,这外面等着的,可也有不少,想要看到储君的。”
允礽平静地说道:“阿玛,这不也看到了吗?”
他就坐在这里。
又没躲着,也没遮掩。
若真想看,也不是看不到。
康煦帝扬眉,“你知道朕说的是何意。”
康煦帝不下,太子就自己拿了黑子,自己和自己下,“这声音听着热烈,瞧着也热闹。”
康煦帝将太子手里的黑子夺走,下在了右边的位置,霎时间就将太子原本想出来的白子生路给将死了。
太子也不恼,他摸着白子,将思路换过来
,继续思考这要怎么下。
“阿玛为何生气?”他笑,“难道阿玛是生气孤没野心?”
太子赤/裸裸地将这句话说出来时,梁九功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今天赵昌那家伙死哪去了?
光他一个在这受罪是吧?
康煦帝不语,太子便继续下棋,说出的话,却稍显犀利,“阿玛,您这般,就有些过分了。自古以来,若是既要这个,又要那个,岂非太贪心了?”
“保成说朕太贪心?”
“阿玛不是贪心吗?”少年太子,或者,应当说已经是青年了,他终于落下白子,将那大片棋子由死转生,而后笑盈盈地看着康煦帝,“阿玛,若孤表现得太内敛,便觉得没有野心,失却了锐气。若太过积极进取,或许又会觉得遭了威胁,令人不喜。”
每一句话,都当显得心惊肉跳。
“阿玛,我,说得不对吗?”
一时间,外头的嘈杂与热烈伴随着风声传入御驾,然这座内,却是鸦雀无声。
仿佛,就连呼吸声也无。
太子长大了。
康煦帝想。
连一些当说不当说的事,都想得无比透彻。
他身为皇父,在此一刻不答,除却涌现上来的恼怒外,比之更快的,却是欣喜其长成的姿态。
就像是自己亲手栽种了一棵小树苗,细心呵护了十几二十年后,总算看到它扎根到深处,亭亭如盖,连枝叶都带着鲜嫩的生机。
尽管在养育的过程中,遭受了不少困苦与麻烦,哪怕树苗长大后,便会无意识开始争夺土壤的庇护,会开始入侵其他领域。
然在那一瞬,看着它立在那处,心中便有无法压抑的自豪欣喜。
康煦帝的心情微妙。
说生气,有点;可要发作出来,也未必。在恼怒外,还有隐秘的愉悦。
这复杂的情绪,令康煦帝面无表情起来。
这天家父子对话,时不时就是一个暴雷,当真令人头皮发麻。
就在此时此刻,场外的声音一瞬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呐喊声里,仿佛掺杂了一丝恐惧。
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铮——
金属利器碰撞的声响。
太子猛地抓住了身边的武器便要翻身出去,却被康煦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胳膊。
皇帝厉声说道:“方才说了什么?外头自有侍卫,且你还信不过阿珠的安排?”
太子的嘴唇动了动,不情不愿地说道:“便是阿珠再能干,他现在能动用的力量不多。”
“可他不是已经将后手的安排都告知于你?”康煦帝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说道,“再加上有了戒备,难道还真的被人害了去?”
皇帝的话音落下,忽而醒悟。
“你是担心阿珠的安危。”
康煦帝并未撒手,太子也不可能将皇帝撞开到一旁去。他重新坐下来,无奈地说道:“以他的脾气,如果没能亲眼看到结束,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现在肯定就在附近。”
叮叮当当的声音逐渐消失,就连百姓的尖叫声也不再。
不多时,有将士骑马来报,说是已经抓住了行凶刺客十数人。
与此同时,太子也听到了格图肯的声音。
“这下安心了?”康煦帝看向太子,扬眉笑了笑。
太子:“阿玛无恙,孤自是安心的。”
康煦帝撒开手,太子随手将佩剑横放在自己的膝上,重新看向那棋盘。
因为刚才的骚乱,所以外面的声音听着有些杂乱,可很快也就平复下来。
已然被勘破的行动,想要真真成功,本就不那么容易。百姓虽然受到惊吓,然刺客很快就被抓住,所以,就连队列也只是凌乱了一会,就恢复了正常。
只是护卫左右的侍卫数量更多了些,拦着百姓不叫他们冲到队伍的中间
。
康煦帝的视线落在太子的身上,不论是刚才外界的嘈杂,还是他们那一场谈话,太子的模样瞧着都仿佛一如既往。
没有不高兴,却也没有生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太子的情绪不再浓烈如火,虽在皇帝的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可也能看得出来,那无形的距离在扩大。
这隔阂,哪怕康煦帝是天子,也未必能够处理得好。
谁说皇帝,天生便知道该如何做好皇父?
此时此刻,康煦帝便怀念起了太皇太后。她在时,总是有一套。
康煦帝一边想,一边随手地落下黑子。
太子既然有心将这棋局继续下去,那康煦帝也不会拒绝。
过了不知多久,那嘈杂的声音便少了些。
已经快要到皇城。
这里聚集的人不那么多,连护卫的将士都不免松了口气。
方才城门口闹出来的那一遭,可真是让他们心惊肉跳。就算是有人事先得了预警,然事情真正发生时,也有如遭雷劈之感。
好在那些刺客跳出来时,拥挤的人群里也有好几个人跟着一同跃出,好像是盯住了他们的行踪,这也让他们抓住那些刺客时更加容易些。
原本以为刺客只有十来个人,是真的如同儿戏,怎可能可以突破这般多的守卫,却没想到,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几件叫人心惊肉跳的武器,如果让他们找到机会,那损伤可就大了!
人的精神,在受到一次刺激后,再临近结局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
这是无法自控的本能。
那种“总算要结束”的情绪翻涌而上时,就是最松懈,也是最容易出事的瞬间。
锵——
在嘈杂的声音里,允礽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连看都没看,猛地掀开了棋盘冲过去,将坐着的康煦帝压了下来。
就在那一刻,街道上炸/开了白色的烟雾。
那雾气以非一般的速度扩展开来,叫人几乎迷了眼,再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
然而那铮铮作响的动静,却是狠狠穿透了木头,连牙根都忍不住为之酸痛起来。
马匹受惊,发出长长的嘶鸣。
“护驾——”
将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几乎是在袭击开始时,就已经开始反击。
御驾内,接连哐当的翻倒声响,康煦帝的后脑勺狠狠磕到了车壁上,剧痛之下,皇帝的声音却与此同时响起,“关!”
哐当哐当,御驾的门窗都被带上。
然太子在车门阖上的瞬间,便拎着长剑如同一道风般闯了出去。
“保好阿玛!”
梁九功刚听到这句话,紧接着便是厉声一句,“还不关门!”
他的手猛地一抖,咔嚓一声就也关上了。
而后,梁九功连滚带爬地将康煦帝扶起来,皇帝捂着肿痛的后脑勺,铁青着脸色看着右边的车厢,在那上面钉着的箭矢,让梁九功见到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分明乃是军用,怎会出现在刺杀的人手中?
康煦帝幽幽说道:“虽说一而再,再而衰,然这第一波,何尝不是引诱?叫人放松,将将结束前,再闹一场。”
这猝不及防之下,的确会叫人露出更大的破绽。
梁九功舔了舔唇,“万岁爷,这可真是阴险狡诈。”
“兵不厌诈罢了。”康煦帝阴沉着脸色说道。
皇帝的生气不只是存在于这场刺杀,更是源自于这兵器。这后者,方才是让帝王更加恼怒的事。
这偌大的御驾内,唯独康煦帝和梁九功。
梁九功将翻到的东西收拾好,时不时还能听到外面的交手声。因着烟雾弥漫,所以马车内也弥散着少许白雾,不过还能看得清楚。
梁九功的表情甚是淡定,好像根本没因为外面的乱象担忧。
这刺杀打的就是一个猝不
及防,第一下没成功失了手,后续想要再成,就是难上见难,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就是方才惊悚了些,差点伤了皇上,如果不是因为太子……
梁九功擦了擦御驾地板的血。
……血?
梁九功低头看着手上的帕子,那点猩红非常刺目。
他缓缓看向车门处,又一滴。
光是看着那滴血,梁九功仿佛都能想起刚才那位说的话。
——“还不关门!”
梁九功连滚带爬地回去。
康煦帝正皱着眉在看着取下来的箭矢,心中正是火气正旺的时候,看到梁九功如此急躁的模样,怒斥了一声,“这般忙乱做什么?没规没矩!”
这连射的东西扎在车厢内,只有寥寥几根进来,却也看得出其危险。
梁九功在朝臣亦或是其他主子的跟前,自然是稳重冷静的模样,然在康煦帝的跟前,因着知道皇上喜欢人更真实些,故而往往总会表露得稍显夸张,不过是为了讨得皇上的欢心。
只这一次,梁九功是真的手指都哆嗦起来。
“万岁爷,奴才方才发现,有血。”
梁九功将刚才擦血的帕子摊开,那一抹刺目的鲜红让康煦帝瞪大了眼,而后,梁九功又让开了道,将另外一滴没擦的血指给皇帝看。
太监总管的声音透着艰涩。
“万岁爷,奴才猜测,刚才太子殿下在护着您时,就已然受了伤。”
他们两人同时看向康煦帝手里的箭矢,那箭头上透着紫色的鲜艳,分明是涂抹了药物!
康煦帝猛攥紧了箭矢,令梁九功担心不已。哪怕皇帝抓着的是没毒的那一边,可要是一个不小心割破了手掌呢!
康煦帝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一边,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将御前侍卫召过来,便要让他们去寻太子。这时,外面打斗的声音逐渐弱下来,而后,回应康煦帝的,却是另外一道微凉,却带着笑意的嗓音。
“阿玛,听说你在找我?”
康煦帝踹开门,看着外头的太子。
只见允礽有些灰头土脸,手上拎着的长剑正在不断地往下渗血,不知已经亲手斩杀了多少人。他的神色有些苍白,可看着康煦帝的表情却带着少许揶揄,“没想到阿玛这么担心我?”
康煦帝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没好气地说道:“没事就赶紧给朕滚上来。”
“阿玛别着急嘛,这不得等安稳下来,才能……”
“万岁爷,殿下,已经将刺客全部拿下。”
姗姗来迟的禀报,打断了父子两人的对话。
太子回头,神情淡漠,“确定都已经抓住了?”
“……正是。”
那将士不由得避开了太子的目光。
倒不是心虚什么,只是方才太子殿下在厮杀时的凶残,着实叫人害怕。在那几乎难以看清敌我的白雾里,太子却好似如入无人之境,根本无需眼睛,便逐一绞杀了那些刺客。
他身上的服饰,可大半都是刺客的血。
允礽此时也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血淋淋,回头看向康煦帝,“阿玛,不如我还是回去处理了后,再来回禀。”
“给朕滚上来!”
康煦帝发火,太子不得不将有点卷了的长剑丢给侍卫,爬了上去。
康煦帝将太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除却神色有些苍白外,好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这些血?”
“大部分都是刺客的。”
太子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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