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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话偏偏是惠妃说的,大皇子不得不信。
他额娘向来稳重,如果这话不是皇帝说的,她是绝对不会拿出来讲的。
这些时日,因着康煦帝与惠妃提起了婚事,也叫她看看几个合适的人选,虽然最终决定的人是康煦帝,但惠妃也急着给大皇子选起来。因着今年便是大选,各路的贵女都会被送到宫中来,在这一次的大选里面挑选合适的人家,是最好的法子。
惠妃有了想法,自然会和大皇子说。
那会大皇子虽不乐意,但是想着还有保成与他一起倒霉,自然也就罢了。可是眨眼间,保成就脱离了苦海,只剩下他一个人受苦!
那允禔可不乐意了。
太子知道阿玛改变主意的原因,懒洋洋地说道:“就算阿玛打算给我们选人,可孤这岁数,本就不可能选什么,只待下一次大选便是。你可不一样,阿玛大抵是要给你精心挑选。”
大皇子哭嚎出声,痛苦面具,“可我不想啊!”
他还想着建功立业呢,这连战场都还没上,就娶妻生子,这叫什么事情!在允禔看来,这的确是奇耻大辱。
太子不耐烦地说道:“那你就将你的所思所想告诉阿玛。”
“阿玛会生气吧?”允禔狐疑地看向允礽。
太子总算将腰间的荷包扯开,倒出放在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挺多,除了两枚印章外,还有几颗糖果,甚至还有几文钱。
允礽挑出一颗糖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剥开的油纸被丢开,“然后呢?”
啧,阿珠喜欢的口味总是这么重,甜腻得叫人不喜。
允礽一边这么想,一边却嘎吱嘎吱咬碎,任由着甜味蔓延在嘴里。
“什么然后?”
“你什么都不打算争取,什么都不打算说,难道要叫阿玛去猜测你的想法吗?”太子含糊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允禔,“大哥,你十五了,不是五岁。若想要的东西不自觉去争取,那就只会被孤踩在脚下。”
他骤然凑前,一双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允禔。
“难道大哥只想安分地做孤的磨刀石吗?”
允禔的脸上骤然闪过一丝怒气,纵然是强忍,却也不可能消失不见。
太子漫不经心地,慵懒地说道:“大哥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的确是应该感谢阿珠,不然……”
以他从前的脾气,可不会想着什么兄友弟恭!
…
“殿下与大皇子聊了……这么多?”
允礽自然不会将后续的争吵告诉贾珠,却也说了个七七八八。
贾珠尬笑。
他不得不如此,因为太子殿下还在找他说理,质问他,为何大皇子为了给他说好话都要特地登门,他私底下是不是通“大皇子”卖“太子”了?
这可实在是让人叫屈。
贾珠听完了太子和允禔的对话,只觉得大皇子昨日登门,是为了摆脱婚事吧!
什么为了他,应当只是借口!
可端看太子复述完,还冷冷
哼了一声的模样,他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太子殿下一双冰冷的眼看了过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这寒气不是朝着贾珠所发,但也看得出来,太子的确是不高兴。
贾珠还要说什么,却听到太子一边冷着脸,一边委屈地说道:“旁的也就罢了,为何慈仁宫会叫你过去,阿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纵然太子是在发脾气。
却偏是这等,一边冷冰冰,一边却是委屈地发脾气,叫贾珠想低头认错吧,却又觉得好笑。
贾珠自是没有笑出声,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低低说道:“殿下这话,却是叫我茫然。太后召我过去,是为了问过殿下的病情,这是为了殿下着想。”
太子半睁着眼,冷哼一声,“阿珠只会哄骗我,皇太后喜欢你,生怕你在我这里受了什么委屈,不然,何必在大哥的三言两语下,巴巴地给你召过去。”他下了床榻,几步走到贾珠的身前。
太子的身量已经长大,比起贾珠的身高,却也是不差什么。肉眼可见,在将来,太子殿下定然会追上贾珠的身高,甚至要长得比他还要高上一些。此时,贾珠尚还坐在椅子上,太子站在他的身前,便足以看到他的发旋儿。
允礽止住蠢蠢欲动的手指,“大哥喜欢阿珠,皇太后也惦记着你,他们都要与孤争夺阿珠……”堂堂太子殿下的话还没说完,就给贾珠忍不住打断,“殿下,大皇子是殿下的兄弟,太后是殿下的祖母,他们会关注我,不过是因为在乎太子罢。”
太子生气,但生气之余,他发觉贾珠误会了他的意思,便又干巴巴地解释,“阿珠是觉得,孤在为了你比孤更讨他们喜欢而生气?”
“……感觉好像不是。”
贾珠打了个哈哈,讪讪地挠了挠脸。
纵然他之前有可能这么认为,可眼下太子这么反问,那铁定不是了。
贾珠冥思苦想。
贾珠皱眉。
贾珠想不出来。
贾珠湿漉漉地看着允礽,软软地说道:“殿下可不可以提醒我一下呀?”
太子哼哼地将自己塞在贾珠的身边,硬是要和他坐在一张椅子上,“阿珠真笨!”
他挨着软绵乖巧的贾珠,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道:“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表现得好像比我更在乎阿珠,更喜欢阿珠一般。”
允礽侧过头,漂亮好看的小脸上,一双漆黑如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贾珠,晦涩幽暗的阴影里好似翻涌着怪异滚烫的情感,只是在贾珠触及到前,一切又终归于平静。太子的手指摩挲着贾珠的眼角,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擦着,好似在一笔一划地描绘上胭脂的艳红。
“无人会比孤更在意,更喜欢你。”
…
贾珠直到出宫的时候,脑子里都还是太子那句话。
昨日太子说完那话后,就拖着贾珠去踢蹴鞠,毓庆宫的太监宫女陆陆续续回来了,太子也表现得愈发自在,在玩蹴鞠的情绪很不错,比起有些恍神的贾珠可好太多。
贾珠揉了把脸,心里有些着恼。
殿下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高高兴兴地带着贾珠四处玩耍,直到今日送他出宫前,又连带着康煦帝的赏赐、又给贾珠送了一车的东西,害得他出宫的时候甚是招摇,马车后还跟着一堆车马,总像是入宫去抢劫似的。
他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指尖,又觉得自己很奇怪。
平日里,殿下总是爱说一些娇软的话,什么喜欢,在意,我的人,你是我的云云,都是张口就来。
贾珠起初很不适应太子这般直白赤/裸。
可后来发现,太子殿下在康煦帝,在太皇太后等几位长辈的面前,似乎也是这般后,贾珠到底
是叫自己一点一点适应了。
许是殿下,对亲近的人,便是如此?
贾珠本该习惯。
太子昨日的话,如同他之前一应的甜言蜜语,也不过是殿下的秉性,贾珠只需要听听就过,不需放在心上才是。
可偏偏……
贾珠到现在都时不时会想起允礽说那话时的眼神。
那一双眼,总叫贾珠恍神。
难道是因为最近,他在宫中这八/九日,和太子殿下太过亲昵,这才叫他不太适应了吗?
贾珠半心半意地思忖,毕竟不是每一日入宫,殿下都会变成可怕的咬人怪。
一想到这,贾珠的眉头就忍不住微颤。
他乘坐的马车乃是宫中的车马,外头驾驶马车的乃是宫中侍卫,这辆宽敞的马车内唯独只有他一人,却是连暖手炉与各式糕点都布置妥当,叫贾珠坐得舒舒服服。
坐在这样的地方里,叫贾珠一旦想起那些……事,都像是流露于人前的羞赧不安。
贾珠眨了眨眼,想要将脸上的热意逼退。
只除了这件事外,贾珠的心中,还盘旋着另外一桩要事,而一旦想起那件事,贾珠的心便一点点冷下来,叫眉宇也好似落满了雪。
“公子,已是到了。”
“多谢。”
贾珠应了一声,弯腰下了马车。
纵是贾府的人早就习惯了宫中时常有赏赐,可是这一回却又比之之前厚重不少,那太监唱名时,东西已经陆陆续续摆满了两个院子。
贾府中,对待贾珠这些赏赐另有安排。
由着贾母做主,特地给贾珠辟了个地方做小库房,这些东西虽会归于公中库房记录,但最终都会全部挪去小库房里,公中其他人不能动用。
张夫人默许了此事。
只是贾珠惯来也不会独享,那些布料首饰他又用不上,每次得了都会散给家里的女眷,是后来被贾母按下,方才不再那么大手笔。
待送走了宫中的侍卫太监,贾珠院子里的人又开始团团转清点起东西。
尽管方才只是皇上口谕,但贾府的女眷也都出来了,眼瞅着事情已了,元春带着迎春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歪着头笑道,“可算是回来了,迎春这天天想着见大哥哥,日日问我何时回来,我倒也是想知道,可去哪里寻呢?”
迎春羞得躲在了元春的身后。
贾珠与他们说上几句话,又去拜见了贾母与几位长辈。正在说话间,母亲王夫人身边有个小小的女娃引起了贾珠的注意,他盯着看了一会,便笑了笑,“是探春吧?”
探春是赵姨娘在贾政离开后,方才生下来的女娃子。
因着赵姨娘在孕中病了一场,生下来的探春也有些病恹恹,一直出不了院子。贾珠与她也不曾见过几面,只知道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王夫人看了眼自己身旁的探春,笑吟吟地说道:“探春的身子骨总算是大好,我瞧着她养在赵姨娘的身边也不太像话,便挪到了我膝下养着,总归是精细些,免得这娇滴滴的姑娘家吃苦。”
贾珠微顿,在这片刻中已经尝出了王夫人的机锋。
他心下叹了口气,权当是不知,叫人取来一个匣子,淡笑着说道:“原是不知妹妹也在,这权当是见面礼。既是养在太太的膝下,可莫要拘束着,有什么需要,便着人来寻大哥。”
探春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王夫人的脸色,见太太没有不满,这才轻轻笑了一下,很仓促,但也很好看,“多谢大哥。”
贾珠揉了揉探春的小脑袋,便又转身与宝玉说话。
宝玉原本以为大哥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了,正高兴着想要和探春妹妹咿呀上几句,转头看到大哥清隽漂亮的脸蛋子,这心一下
子就冷了,呜呜着盖住了自己的小脸。
贾珠将他抱起来,“跑什么呢?琏儿见到我,都会记得与我说功课,宝玉呢?”
宝玉揉着小脸,爱娇地说道:“嘿嘿,嘿嘿,大哥哥……”
贾珠好气又好笑地戳着他的鼻子,“你啊……”
王夫人坐在张夫人的下首,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她并不在意探春得了贾珠给的什么东西——或许平日里她会有些生气,可是眼下,王夫人只觉吐气扬眉。贾珠是她的好儿子,不管是在宫中得皇帝太子的青眼,还是在这家里是浑然一片大哥的气派。纵然是大房的贾琏迎春,都不自觉以贾珠为首。
哪怕她得不了贾府的管家大权,哪怕她嫁给的是二房,那又如何?
只要贾珠在,大房永远都压不倒二房。
贾母同样很高兴。
高兴的是在这一代,总算出了贾珠这么一个好孙子。她笑看着家中这些孙子辈团团乐乐地围坐在贾珠的身旁,心中甚是舒畅。
不过贾母到底是看得出来贾珠眉宇间的疲倦,开口叫这些小泼猴儿回去,好叫贾珠得了歇息的时候。等老祖宗离开,其他人自也是一一离开,等到王夫人想带着探春也走时,贾珠却叫住了母亲,“太太,我有些话想要与你说。”
王夫人的脸上带着抹不去的笑意,见贾珠出声,更是高兴,便叫丫鬟带着探春出去玩耍,自己与贾珠在屋内坐下。
她到底是看得出来,贾珠是想与她悄悄说几句的。
王夫人捉着贾珠的手,轻轻拍了拍,“珠儿,你在宫中如何,我也不问了。只在家中,便莫要想那些为难之事,要是你爹训你什么,你就当做不知。左不过他眼下远在千里之外,想要罚,也罚不到你。”
贾珠没想到太太会说出这般促狭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轻咳说道,“太太,父亲……也没那么严厉。不过我今日,是想与太太说说元春的事。”
听到元春,王夫人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元春?元春一直在家中,可有什么缘故?”
贾珠轻声说道:“老祖宗与我说过,家中的意见,是不想叫元春入宫去,父亲与我的来信,也是这般主意。所以府中一直在寻着撂牌子的法子,这说难也不难,只偏生府中之前也算是得了宫中看重,所以宗人府拿捏着不肯松口。”
他说着的,都是王夫人早就知道的事。
“纵是想撂牌子,这初选也是要去的,咱家元春长得好看明艳,但这京城天下,娇娇的娘子何其多,宫中也未必能看得上元春,你啊,就别担心这些了。”王夫人以为贾珠提起此事,是担心元春,便宽慰道。
贾珠摇头,坦白地说道:“其实孩儿有一事,一直都不曾与家中说过。殿下已经答应帮我,不会叫元春入宫。”当然,此事其实算得上是太子亲自提出来的,但哪怕是他们这般亲昵的关系,贾珠也知道不能这么直接说,所以只说是自己请来的,“所以,在宫中那头,一直是不必担心的。”
但今日出宫前,太子在送贾珠出宫时,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
“听说宗人府那头,好似有人在走动,想要将你妹子送入宫里。”太子说得漫不经心,“孤知你不喜欢,已经叫人敲打过了。”
贾珠闭了闭眼,将太子说起这话时的似笑非笑丢开,重新睁开眸子时,满眼都是冷静,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是王家的人。”
王夫人的脸色微变,一下子也没回答贾珠。
贾珠没等到王夫人的回答,便也知道了她的想法。
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如果王家会这般活动,贾珠也的确不信自己的母亲会不知道。他只是有一点期待,或许……王夫人也是真的被瞒在鼓里呢?
“太太知道,
元春并不愿意入宫吗?”
“入宫有什么不好?”王夫人的语气有点硬邦邦,“元春是生在正月初一,是有福气的孩子。这天底下,又有哪里比皇宫更加有福呢?”
贾珠掩住失望的神情,摇头说道,“太太,孩儿在宫中行走这么多年,难道我的看法,都不足以叫太太知道,宫中是个多么可怕冰冷的去处吗?”
若非贾珠得太子看重,他本也是那种随意叫人处置的棋子罢了。
王夫人拧着眉,扯着帕子说道,“珠儿,咱家家中是何情况,你不是不知。虽然从前的旧交都还在,也还能走动走动。可是再往上,这数年间却是不能了,那些个泼天富贵人家,怎可能看得上我们?元春的岁数,就算挨到三年下一届大选,这家中变化也不大,难道你愿意叫元春嫁给那些家世平平的人吗?”
荣国府出了个贾珠,对贾家自然是好事。
可贾珠能给贾府带来的美好愿景,直到他能撑起贾府的门楣,能叫贾府的名声传扬出去,少说也还有数年的时间。
而眼下,元春纵是谈论嫁娶,那些不过四五品官的,或是哪家求娶继室的,都叫王夫人不喜。
在她眼中,元春千好万好,这些人家与她并不相配。
若是能挨到贾珠出人头地,那自然是有合适的人纷至沓来,可偏生元春也就这几年的时间。而贾母以为好的人家,王夫人看来却是“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这般弄下来,王夫人便觉得,入宫是个万分好的选择了。
王夫人眼中含着泪意,“咱们这样的人家,虽然是有些落寞,可到底也是钟鸣鼎食,从来不曾委屈了元春。可你祖母居然想要叫元春嫁给那些小官之子,这不是要害了元春吗?”
“可太太瞒着家里人做下这样的事,如果叫元春知道……如果元春真的入宫了,您觉得,元春不会记恨您吗?”
恨这个字,贾珠或许说得重了些。
然元春自打得了家里的允诺,便从未想过入宫的事,贾珠甚至知道,她是很抗拒的。别的不说,元春是亲眼看过大哥与太子相处的人——
她知道大哥哥很喜欢太子殿下。
并非只是出于地位的仰慕。
倘若她入宫,那叫大哥哥与太子殿下如何相处?叫她和太子如何相处?
年轻,可爱的姑娘家,不会思考那么复杂的事情,只这简单的两桩烦恼事,就足以叫元春撇除了这个想法,更勿论入宫后再无法与家人相见的痛苦,就更叫元春不愿了。
“我是为了她好,等她知道这点,她就不可能记恨我!”
王夫人有些倔强地说道。
贾珠抿唇,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哪怕生气的时候,也是软的,带着一丝浅浅的潮气,“只要元春不愿,她就进不了宫。”
也因着他的性子向来如此,于是连重话,都说得好像是软绵水乡里的潮湿,“只要有我在,母亲的想法,绝无可能成功。”
贾珠从未和王夫人说过这般不敬的话,叫王夫人都瞪圆了眼,胸口上下喘气,好似是被气到了。
她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几乎震碎了桌上的摆设,气急了说道,“我难道是要害了元春不成?珠儿,你竟与我这般说话!”
贾珠起身,直直地跪倒在王夫人的身前,低着头。
“太太,女子嫁人,是一生的事。您知其苦,何尝叫元春,也尝到这苦?”贾珠的声音不高,却不疾不徐,“孩儿想叫元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想要叫她快乐。您是爱她的,何以要叫她痛苦呢?”
“为娘还能错了不成?她是咱们贾府娇养出来的姑娘,珠儿,你难道舍得送她去那些破落户,去那些家里头都未必有几个子的人家,这难道不是叫元春去吃苦吗!”
贾珠从未想
到王夫人对此事这么执着,哪怕是苦劝,也是听不进去的。
贾珠心下叹息,却是倔强地跪着。
他不起来,王夫人便知道,这孩子是不会改了他的注意。
贾珠寻的是太子殿下,是宫中最受宠的贵人,纵然王家有千般手段,可只要贾珠不松口,也是无法将元春送进去的。
王夫人一想到自己这半年来的盘算付之东流,就忍不住垂泪。
贾珠与王夫人不欢而散,送走太太后,元春去而复返,正巧看到大哥哥有些恹恹的模样,惊讶地说道:“大哥哥,这可是怎么了?你的眼睛……”
贾珠这才意识到,许是方才与太太说话情绪有些激动,便微红了眼。
他轻笑着摇头,摸着元春的小脑袋,“没什么,只是被风迷了眼。倒是你,偷偷摸摸又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他与王夫人的对话,贾珠是不会叫元春知道的。
他当然也不愿意元春真的记恨上自己的母亲,只打算自己将此事拦下来,也莫叫母亲与老祖宗生起矛盾来。
元春偷偷看了眼贾珠,只觉得大哥方才这话言不由衷。
当真只是被风迷了眼吗?
不过贾珠不愿意说,元春也没追问。
“大哥哥,昨儿北静王府派人来信,说过些时日是老王妃的寿辰。那时还不知大哥哥回来不,但家中已是应下了。就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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