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你哪位？”戚母淡淡发问。m.yimiwenxue.com

被她提问的中年男性怔愣片刻，不是很确定的回答，“我是你的丈夫？”

“这样。”戚母点点头, 若有所思地说, “难怪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栾安舒脑袋压得更低，很想吐槽这段神奇的对话。

戚母挑了中年男性对面的位置, 落座后，假意关切地问, “请问, 你对我们的婚姻关系是否满意？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前终止这次合作。”

“咳、咳咳！”栾安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其他两个人齐刷刷向她看过来, 害得栾安舒脚指头开始动工，只想挖个三室二厅, 把自己埋进去。

“满意。”戚父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自己的妻子。

——虽然一年到头见不到一面, 她忘记我的脸，见面要问我是谁。

但她承认我是她的丈夫啊！

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两人结束关于婚姻存续的讨论, 将注意力挪到栾安舒身上。

栾安舒舔舔唇, 只觉得压力非常大。

她由衷庆幸，自己先把栾小乖交给戚令世, 让他带宝宝买点玩具压压惊。

否则，栾小乖要是在现场，要么被吓到哭哭唧唧，要么说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笨蛋话。

无论哪种情况, 都只会让原本就尴尬的场面更加尴尬。

“你好。”戚母红唇轻启, 向栾安舒打招呼。

“阿姨你好！”栾安舒才不会一见面就叫伯母, 太唐突了。她挺了挺腰，主动介绍自己，“我叫栾安舒，是戚令世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女朋友？”戚父语气带着淡淡的疑惑。

栾安舒的内心，突然咯噔一下，以为自己说错话。

戚令世生在这种家庭，交女朋友，应该得到家人的认可吧？

很快，栾安舒意识到，自己猜错了方向。

因为戚母与自己的丈夫，持有同样的疑惑，直接问道，“你们已经有孩子，为什么还是女朋友？”

“这个，因为一些原因……主要是我的原因。”

戚父对其中的原因不感兴趣，轻描淡写地说，“感情状态不重要。”

话音刚落，外面飘来熟悉的声音。

戚令世接过话，四平八稳地反驳，“对你们而言，确实不重要。”

话音刚落，小乖从外面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串又红又大的冰糖葫芦。

又吃甜食！

栾安舒想到小乖的乳牙，还有她日渐丰腴的小肚腩，气得血压都高了。

碍于戚令世的父母在现场，不好直接教训小乖，只能用眼神瞪了男朋友一眼。

你就宠她吧！

等小乖得了蛀牙，哭唧唧去医院拔牙的时候，看你怎么狡辩。

戚令世意识到错误，心虚的挪开眼神，向父母打招呼。

戚母抬起视线，认认真真打量他三十秒，才说，“好久不见，原来你今年长这样。”

“我去年也长这样。”戚令世习以为常的回答。

“我已经忘记你去年的长相了。”戚母歉疚地说，“抱歉，我们实在太久没有见面。”

戚父暗自幸灾乐祸。

亲儿子的待遇，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栾安舒默默围观，有些明白：小乖记不住人名的毛病，究竟像谁。

“妈妈！”栾小乖跑进包厢，直奔栾安舒，举起手中的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好吃，你尝尝！”

“谢谢。”栾安舒被好几双眼睛盯着，有些尴尬，却没有拒绝宝宝的好意，硬着头皮尝了一口。

山楂去了核，里面也填了蜂蜜糖，酸味比较淡，甜丝丝的味道绽放在味蕾。

“好吃。”栾安舒柔柔叮嘱，“但是你的牙齿不好，要少吃一点。”

“好！”栾小乖非常识趣，奶呼呼应了声，又跑到戚令世身边，“萝卜爸爸，给你吃。”

戚令世并不喜欢甜味的东西，但既然是宝宝分享，他配合的咬了一颗。

果然很甜。

下次要听栾安舒的话，少给宝宝买点甜食。

戚令世第N+1次做出这个决定。

一串冰糖葫芦有八个大山楂，栾小乖给妈妈和萝卜爸爸分别喂了一个，还剩下一大半。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发现包厢里还有两个人。

虽然不认识是谁，但他们肯定不会讨厌甜甜的冰糖葫芦。

小乖如是想着，首先跑向戚母。

戚母气质冷淡，是个不太好亲近的人。

以往和人相处，初次见面，总会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就连她名义上的丈夫，也常常被她拒绝。

栾小乖却没有丝毫退缩，脚底下踩着风，哒哒哒跑向素未蒙面，长相很漂亮的戚母。

“阿姨！”小乖见她外表挺年轻，大概只比妈妈大十岁左右。

妈妈说了，女性不喜欢被叫得很老。见到年纪跟她差不多的，要叫‘大姐姐’，见到比妈妈大一些的，首先要叫阿姨。

戚母冷不丁听到这个称呼，被吓了一跳。

她虽然对于‘人’的记忆比较模糊，超过一段时间不见，就会忘记对方的模样。但是小乖刚跑进来，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明明没有见过，就是很想和她亲近。

戚母几乎立刻就判断出，这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孙女。

被孙女叫阿姨，似乎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但栾小乖眼睛亮亮的，声音又甜，让戚母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你吃吗！”栾小乖把冰糖葫芦递过去，认认真真说，“我没有舔过，干净的，很甜哦！”

“我……”戚母没有试过这样的进食方法。在她看来，无论用手拿，还是直接咬下来，都是不礼貌的。

小乖举了半天，手都困了。见漂亮阿姨还是没有接的意思，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你不喜欢吗？明明很好吃呀！”

“你别误会，我吃。”戚母拿起面前的盘子，在栾安舒的帮助下，弄下一颗糖葫芦球。

她饮食很健康，为了身材和血糖考虑，很少吃这么甜的东西。

小乖给的糖葫芦球却非常好吃，一直甜到心里。

见她终于肯收下自己的‘礼物’，栾小乖非常开心，自来熟的围在戚母身边，围观她用刀叉吃糖葫芦，嘴里嘀嘀咕咕问，“好吃吗？你要是喜欢，小乖还有哦！小乖让妈妈给你买！”

“好吃，谢谢。”戚母优雅的擦擦嘴，垂眸凝视小乖。

有点吵。

她第一次接触话这么多的小孩。

但是并不讨厌。

“嘿嘿！”栾小乖傻笑两声，吭哧吭哧爬到栾安舒旁边的座位，晃晃自己的小脚丫，终于想到最严重的问题。

“妈妈。”小乖大声叫住妈妈，奇怪地问，“奶奶呢？”

栾安舒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脸已经被孩子丢干净了。

戚令世接过话，一本正经的为她介绍，“小乖，这位是我的母亲。”

小乖眨巴眨巴眼睛，观察戚母。

戚母难得有些紧张。

见面前，她还在想：要是自己不喜欢未来孙女，以后大可以不见面。

现在，她却有点担心，害怕未来孙女不喜欢自己。

栾小乖盯着她，认真看了十秒钟，皱起小眉毛。

戚母更加紧张了。

连带戚父也跟着紧张起来。

小家伙个头矮矮，要求还挺高。

连戚母都不合格，自己更别想合格。

栾小乖眉毛打了个结，转向栾安舒，认真地提问，“母亲是什么呀？”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种蠢话！”栾安舒咬着牙解释，“母亲就是妈妈，爸爸的妈妈就是你的奶奶，懂了吗？”

“哦！”栾小乖恍然大悟，用力点点头，“是姥姥。”

“你，随便吧。”栾安舒放弃挣扎。

摆烂吧，反正我家宝宝就这么笨。

栾小乖其实已经理解了，只是没有对上正确的称呼。她再次看向奶奶，又从妈妈包包里翻出小镜子，看看自己，又看看奶奶，然后煞有介事点点头。

幼儿园的老师说了，宝宝长大后，会越来越像家长。

所以，自己变成妈妈这么大，就长得像妈妈，变成奶奶这么大，就像奶奶。

栾小乖对于自己四十年后的长相非常满意，愉快地夸奖，“奶奶，漂亮！”

“谢谢。”戚母得到夸奖，竟然有点心花怒放。她没有准备见面礼的习惯，拿出支票簿，大笔一挥发了巨额压岁钱。

戚父突然有点酸，主动介绍自己，希望得到‘爷爷’的称呼。

很明显，宝宝对于爷爷没有对奶奶热情，因为她长大后，不想变成爷爷的模样。

一家人勉强算认识，然后，戚母和戚父相视一笑，开始讨论正式。

“关于这个孩子，”戚母看向小乖，“她对我比较友好，应该成为我的家人。”

戚父慢了半拍，但是同样不甘示弱，坚定的争夺小乖。

“呃，那个，有话好好说。”栾安舒试图从中调解。

她有点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开始抢孩子了？

——能不抢吗？

他们抢不动戚令世，只能将希望寄托给下一代。

曾经遭受争夺，对此非常有经验的戚令世，浅浅喝了口咖啡，然后对他们说，“停。”

两位声名显赫、身价不菲的中年人，同时看向他，等待戚令世发表言论。

戚令世仅仅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他们的幻想。

“不要做无用的争抢。”戚令世说，“从法律上来讲，她与我没有关系。从感情层面来讲……”

戚令世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已：

你们有感情吗？

戚父并不在意这些，轻描淡写地说，“只要你们结婚，她就会变成你的孩子，归入我们的族谱。”

“我拒绝。”

“为什么？”

栾安舒也有点好奇，直直看向戚令世。

戚令世认真地说，“小乖姓戚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