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鹿僵硬地转过身，刚想开口谴责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就看到了一个女生趾高气昂地抱着臂，来势汹汹地走了过来。www.zhibowenxue.com

是同公司的女练习生，据说是公司里的大前辈，路鹿眯着眼，在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获取了这个人的资料。

郑多雅冷哼一声，语气尖利：“才进公司没几天吧？这就谈上恋爱了？”

额…谈恋爱。

路鹿回想起王嘉尔刚刚的样子，嘴角一抽：“前辈，你可能误会……”

话说了一半，郑多雅讽声出口。

她扫了路鹿一眼，嗤之以鼻：“不过，后辈，以后假货可就别穿了，真正遇见懂行的可就丢脸了哦。”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路鹿今天这一身衣服看起来低调，实际上都是大牌奢侈品中的冷门款式。别的不说，就她那件普普通通的上衣，当时市场都炒到了近五十万韩元。

倒也不是郑多雅有多懂奢侈品圈子，这件衣服是她无意间在时装杂志上看到过的，价格高的让她当时有些触目惊心，所以才记了下来。没想到，郑多雅冷哼一声，倒是真被她抓住了个穿A货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破工厂里做出来的。

她可不相信一个农民家庭出来的人，能买得起这种衣服。

郑多雅前两天去社长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过社长嘱咐导师们几句话，说路鹿家庭条件不太好，家里务农，在公司里希望大家也多照顾一下。

郑多雅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是什么清纯小白菜，没想到就是个爱慕虚荣的花瓶罢了。

额，现在是说自己穿假货吗？

路鹿解释：“前辈，你可能误会了，我从来不买假货的，而且刚刚也不是在谈恋爱，我是在交，交易。”

她一字一句认真解释道，并且极其无辜地，看了一眼这位前辈穿的那双鞋。

呃、这个看起来才像是假的呢。

路鹿皱眉，自己该不该善意的提醒这位前辈呢？

路鹿的一系列小动作在郑多雅眼里就是直直的挑衅，她在公司里呆了这么久，其他练习生们平日都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哪受过这种委屈？

郑多雅气得双手发颤：“你算什么东西？觉得卖惨博同情就能万事大吉了？乡下小镇来的臭鱼烂虾，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练习生了。”

路鹿沉默，微微低头。

“统哥，她在说什么？”

路鹿一脸天真，她的韩语水平刚达到日常交流和念歌词的程度，关于这种脏字眼的骂人语句属实是在她的知识盲区，路鹿茫然，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怎么组合起来就听不懂了呢？

郑多雅还在努力输出，路鹿皱着眉头仔细听着。

还是听不懂。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

郑多雅的每句话都骂的脏的不行，路鹿听不懂，但是系统倒是全听明白了，他冷哼一声。

“小宿主，我早和你说过，不要妄想和她们做朋友。”

路鹿：嗯？

“路鹿？”

低哑的一句声音淡淡传来，刚好和郑多雅高昂的音调形成鲜明的对比。郑多雅身后的树后面走出个男人，路鹿有些眼熟，但是离得太远看不清。

“你们在干嘛？”

他逐渐走近，定在两人之间。

是闵玧其。

路鹿记得他，是那个文文静静的地下Rapper。

闵玧其走上前，挡在路鹿面前。

郑多雅翻个白眼：“后辈不懂事，我就是稍微教一下她而已。”

“毕竟刚进公司就谈恋爱，这种事情也没几个后辈能做出来了吧。”

路鹿感受到闵玧其投过来的目光，疯狂摇了摇头。

她可没有谈恋爱！

闵玧其冷笑一声，冲着郑多雅说：“你现在是在拿前辈的身份压人吗？”

“我？我只是教育一下她而已。”

闵玧其摊手：“我10年进的公司，目前练习生进的比我早的好像就南俊了。”

他笑容讽刺：“那你看以我的身份，够教育你吗？”

路鹿躲在闵玧其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就看到本来还眉飞色舞的郑多雅此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在看到闵玧其过后，她跺跺脚，转身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她一眼。

就算路鹿的韩文水平再差，自己也能听得出来，闵玧其这是在替她出头。

还是超帅的那种替她出头。

路鹿忙鞠躬道谢，眼睛亮亮的。

“谢谢玧其哥！”

闵玧其皱眉。

他不是没听金硕珍说过路鹿的事情，父母都是农民，自己孤身一人来到韩国追梦，身上还一分钱都没有，本来就应该大家一起照顾着。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拿她的家境说事，闵玧其叹了口气。

甚至还骂得这么难听，连他都听不下去了，更何况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呢。

要不是他刚好路过，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啊。

路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闵玧其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不自在地轻轻嗓子：“那个，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听都听不懂，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路鹿轻轻应了一声，看上去更加可怜了。

“不过，”闵玧其想起郑多雅刚刚的话，“你真的在谈恋爱？”

“没有啊，”路鹿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我是在做生意。”

怕闵玧其不相信，路鹿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两张韩元：“自己的行李找到了，手上又没什么钱，卖点二手先换点钱嘛……”

两张明晃晃的世宗大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路灯打在路鹿的侧脸上，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开心。

闵玧其不得不相信了金硕珍所说的话。

她真的很坚强。

坚强到有点令人心疼。

走之前，路鹿在树后面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晃而过。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幻觉吧，她心想。

“所以，”金硕珍神情严肃，“她真的在变卖家产换钱？”

回到宿舍后的闵玧其立马找到了金硕珍，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今天自己看到的事情。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气氛跌到了冰点。

“嗯，就卖了两万韩元，估计是把自己平时值钱点的东西都卖了吧。”

“唉……这孩子。”

成交了第一笔订单过后，二手贩子路鹿的劲头更足了。每天凌晨熬着夜写文案，白天上新，日子过的快乐且充实。

虽然每次她打包快递寄出去的时候，都能收获很多怜悯的眼神。但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的路鹿却一点也没发现，乐呵呵地成交了好几笔生意。

月末考核后，练习生们都有个短暂的一天假期。有些努力的练习生们还是会选择泡在练习室里一天，路鹿本来也想勤奋一把，但田柾国前一天兴致勃勃地和她说要一起出去玩后，她才被迫放弃了努力内卷的想法。

八月的首尔，夏日灼热的阳光炙热地烤着大地，空气中沁人心脾的花草香蒸腾而上地弥漫着。

路鹿素面朝天，穿了一身粉白色的运动套装，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散在肩，微风吹得刘海微微晃动，像只毛茸茸的蒲公英。

就算她没化妆，也依旧面若桃花，唇红齿白，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路鹿和田柾国约定在明洞门口见面，明洞是韩国人流量最大的购物景点，人群熙熙攘攘，但她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田柾国一眼就看到了人海中的路鹿。

路鹿看到田柾国之后，生怕他看不到自己，踮起脚跳了跳，喊道：“柾国欧巴，我在这儿！”

“今天我们要干嘛呀？”

小姑娘左顾右盼，田柾国一走到她身前就被抓住了手臂，防止来来往往的人流冲散他们。

田柾国狡黠一笑：“欧巴带你去消费。”

明洞是首尔最繁华的地段，田柾国带上了自己一个月攒下来的生活费，左边揣着钱右边勾着路鹿，穿过人流熙攘的集市。

虽然路鹿从小荣华富贵享受的多了，但毕竟还是个富二代大小姐，这种小摊小贩还是逛的少。路鹿一双杏桃眼滴溜溜地转，新奇地晃着脑袋到处看。

“欧巴，我们去吃棉花糖吧。”

路鹿指着不远处的棉花糖小贩，拉着田柾国就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

她自觉掏口袋拿钱：“老板我要两个棉花糖。”

田柾国立马先人一步拿出了钱包，正色道：“说好的我带你消费，欧巴请你。”

他仰起脸：“别看不起欧巴。”

路鹿摸着自己鼓鼓的钱包，不再强求。

额……她怎么感觉自己总是花不出去钱呢？

为了给田柾国省钱的路鹿改口：“那老板我要一个就够了。”

反正一个也能分着吃。

撕着棉花糖的路鹿：“柾国欧巴你看那里有卖烤肠的！”

“买。”

“欧巴那边有小蛋糕。”

“买。”

“欧巴这里卖羊肉串！”

“买。”

路鹿吃得肚子都快圆滚滚的了，她扯扯田柾国的袖子。

她张张嘴，刚想说她吃饱了，杀疯了的田柾国一脸认真：“买！”

“……”

俊男靓女的组合到哪儿都是人群的关注点，路鹿和田柾国逛遍了整条街，时不时的还能听到路人窃窃私语思考他们是哪家练习生的声音。

路鹿刚把最后一根烤肠吃完，签子还握在手里，一个手里握着一堆小卡片的大叔就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走了上来。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路鹿刚想带着田柾国跑，大叔的小卡片就递到了他们面前。

他嘿嘿坏笑：“小姑娘小伙子，我是CUBE公司的，有没有兴趣做练习生啊？”

没兴趣三个字还没从她嘴里说出来，旁边的田柾国语气淡然：“大叔，我们是S｜M的练习生，不好意思啦。”

“或许可以和我们社长交流一下。”

田柾国笑出兔子牙：“就是李秀满老师，他同意我们就来！”

大叔悻悻走了，路鹿冲田柾国比了个大拇指。

走的时候还听到大叔抱怨：“又被他们给抢先了，真是……现在S｜M的孩子都这么不忌讳的吗，明目张胆谈恋爱……”

田柾国自己都没发觉，在听到大叔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唇角不经意溢出的笑意。

“这种人碰到的多了，”田柾国耸肩，“我上次还说我是JYP的，糊弄过去就好了。”

没过几分钟，路鹿和田柾国又被拦住了去路。

不过这次不是星探了。

笑容和蔼的大妈抱着几束鲜花，给田柾国试了个眼色。

“小伙子，给女朋友买束花吧，很便宜的。”

一向不喜欢这种街边推销的田柾国微微笑了，眸光轻转，语气里带着些雀跃：“小鹿妹妹，你选一束吧。”

路鹿还想否认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大妈又笑开了花。

“小伙子真大方，你和你女朋友确实很般配！”

路鹿看田柾国不准备反驳也就作罢，大妈手上的花确实很漂亮，可能是专门卖给情侣的，十束里面九束都是靓丽的红玫瑰。

小姑娘思索了一下，指了指被红玫瑰包围的那束棉花花束。

“柾国欧巴，我想要这个。”

“嗯，我也觉得这个好看。”

在田柾国付钱的时候，路鹿拿着手里的棉花花束看了又看。自己家里的农作物产业也涉及到过棉花，但这种棉花花束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很好看，在千篇一律的玫瑰花里，有种清丽脱俗的美。

路鹿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束花，又和田柾国把外面的商摊逛了一圈。两个人走在一起，时不时窃窃私语，倒真像是一对早恋的小情侣。

今晚首尔的天气格外好，丝丝微风拂过脸颊。田柾国和路鹿逛完之后就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静静等着夜幕的降临。

两个人慢慢悠悠地散步到了旁边的一个公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路鹿抱着手上的花，一双腿不老实的来回晃荡。

“谢谢你欧巴，”她看着这束花，“我很喜欢。”

微凉斑斓的夜晚，公园旁的树木影子倒压在路边，渐渐与浓重的夜色混在一起，而后又被月亮染成了银灰色。

田柾国一直盯着路鹿的脸，昏暗夜色下，他只能看见路鹿清秀的侧脸轮廓，还有眸子里闪过的点点星光。

“你喜欢就好。”他的语气很淡。

田柾国不动声色往路鹿身边挪了挪，他知道了路鹿卖二手赚钱的事情，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路鹿突然抬起头，指着天空。

她说：“欧巴你看，今天的月亮真好看。”

路鹿眼见着正前方的弯弯月牙正一点点地下落，她眼睛湿漉漉的。

“欧巴，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吗？”田柾国不假思索，“出道。”

“除了出道的话，”他望着月色，“想看一次烟花吧，这么好看的天空，一定很漂亮。”

“哇，是个很不错的愿望。”

路鹿低声笑了笑，忽然间叹了口气。

“很好看，我家那边的月亮也像这么好看。”

像一只柔软的手突然攥住了心脏，田柾国就这样望着身边的女孩，小姑娘垂着眸子，肩膀耷拉着。

他突然很想抱一抱她。

无关风月。

更为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