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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收到信的倒数第二天,喻晗陷入了纠结的境地。www.xinyishuwu.com
他年前的排戏今天就结束了,和戏份超多的那几个主演不同,他有个长假。
本来不用这么纠结,可如果他今天回家,明天信送到这边来了怎么办?
如果他不回家,信送到家里了怎么办?
喻晗深吸一口气,又去了趟剧组,等甘朗忙完,低声说了句:“师父,想请你帮我个忙。”
甘朗啧了声:“师父都叫上了?小贺……平秋都没都过几次。”
喻晗笑了声。
甘朗:“说吧,什么事?”
喻晗默了会儿:“其实平秋在死之前写了一些信,我已经连续收到三封了,按照时间,明天就是第四封。”
甘朗一怔。
喻晗接着道:“我不知道他会寄到家里还是酒店……”
甘朗沉吟一秒,拍拍他的肩:“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跟前台打招呼,肯定帮你看住。”
这家酒店已经被包了,都是甘朗的人。
“谢谢。”
“客气什么。我希望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需要帮助尽管说,别跟平秋似的……生病都不说一声。”
“他也没跟我说。”
“……你就没发现异常?”
“几个月前他放假从剧组回来,我们吵过一次,他说……‘等我死了,你想干什么都行’,但我没多想,他这几年气话说了不少,也不信任我,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越来越瘦……”
喻晗有些出神:“吵完他就回剧组了,我当时……定了一对戒指。想着等他生日,我就再试一次,坦诚公布地聊一聊……如果未来还想好好走,不能再这样下去。”
甘朗叹了口气。
“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虚伪。”喻晗动了动唇角,“我当时都没想明白我是什么感情,但竟然想到了跟他白头偕老。”
这么说可能文艺了点。
喻晗当时想的是,等老了,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不会还这样天天吵架吧?到时候摔花瓶都没气力了,还吵得起来吗?
他和贺平秋的老年会是什么样呢?发现自己满脸皱纹的贺平秋会不会自卑得不愿出门,成为老年宅男?
他会不会穿着大裤衩,吊儿郎当地看着其它大爷们下棋,回家再跟贺平秋斗斗嘴,再把臭脾气的某人气得多出几条皱纹,丑死他。
想想喻晗就消气了。
“……”甘朗一大把年纪的人也不由眼睛一酸,他正值头发将要发白的年纪。
喻晗:“我走了,车要到站了。”
“今晚就走?不能把,我还以为你起码休息一晚。”
喻晗摇摇头:“不了,早点回去。”
万一贺平秋那傻.逼选的凌晨寄信呢,万一刚好寄到家了呢?
“行吧,你等我一下。”甘朗高喊一声,“休息十分钟,大家修整一下!”
他来到休息室,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还没来得及放钱的红包,放了一叠崭新的钱进去。
“来,压岁钱。”
喻晗一愣,无奈一笑:“我都多大了?三十好几的人……”
“再大在长辈眼里也都是孩子。”甘朗揣他兜里,中间还顿了一下,认出这又是贺平秋的外套,“平秋那孩子……父母没好好待他,他就没有收压岁钱的习惯,年年都不要。我知道你不缺钱,就是一个心意。”
喻晗一顿:“谢谢师父。”
他确实不缺钱,毕竟他是贺平秋的法定伴侣,又没有孩子。
贺平秋父母当初签过遗弃的认罪书,有过公证的,只是贺平秋没起诉,这事在十来年前闹得也挺大,但贺平秋不太乐意提父母,喻晗也只是从一些新闻报导了解到一些往事。
所以贺平秋一死,他先生,也就是喻晗本人就是唯一继承人。
说句不真实的,喻晗从前最想要的就是钱,现在他却想,要是倾家荡产能把那傻缺玩意儿换回来,他愿意再负上同等的债。
太可笑了。
喻晗坐上高铁,大概四五个小时能到家。
他浅浅睡了一觉,没一会儿就醒了,盯着窗外的湖泊看了好一会儿,贺平秋那张苍白的脸还挥之不去。
前两个月不入梦,偏偏这会儿入梦。
“叔叔,可以跟您换个位置吗?”
喻晗一愣,转过头发现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他下意识摸摸眼角……肯定是被贺平秋气的。
上次别的小孩还叫他哥哥来着。
小女孩的妈妈坐在过道的位置上,对他歉意笑笑:“小孩第一次坐高铁,想看看风景。”
喻晗倒是无所谓,起了身:“下次叫哥哥。”
“好的,叔叔。”
“……”
喻晗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
他小时候那会儿看同学有个妹妹,每天还接他同学放学,他也可想要个小跟屁虫了,结果跟老妈一提,被劈头盖脸怼了一顿:“要妹妹你自己生去,生你就要了我半条命,再生一个我还活不活?”
后来长大了,他还是很喜欢小孩子,想着如果未来老婆愿意的话,最好能生一个小女孩,养起来多可爱。
男孩也行,但教育上得更废功夫。
后来跟贺平秋结婚了,他反而打消了这心思,贺平秋就够小孩子脾气了,再养一个简直要命。
说不定贺平秋这变态,还会跟小孩子吃醋。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到车站已经快零点了,前段时间估计是觉得他用不上司机,迟早要解雇自己,所以司机提出了离职,也坦言了找好下家的事,喻晗自然没意见。
大晚上车站的出租司机也不少,就是心黑。
喻晗不是肯吃亏的性格,价高就是不坐,司机无语了:“打表,打表行了吧?”
“去哪?”
“金蓝御。”
司机吐槽了句:“……住这么贵地舍不得这点钱。”
喻晗脸皮一掀:“我钱大风刮来的?”
“你——啧。”
以前容易跟贺平秋吵架,最大的原因就是贺平秋控制欲强到不让他出去工作。
贺平秋总说他的钱不够花吗?
但他们又没小孩,要是像男女夫妻一样有小孩,喻晗在家带带孩子,没工作是很正常的事,但他们没孩子。
喻晗也是个男人,有强烈的自尊心,他不是不愿意花贺平秋的钱,但他不想需要花钱的时候,就只能花贺平秋的钱。
更不想给父母给…贺平秋买点礼物的时候,自己身上一点钱拿不出来。
有份工作,哪怕收入微薄,最起码他也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说实话,被贺平秋圈在家里这几年,喻晗差不多已经半废了。以前他在人多的地方特别自在,现在有点社恐的感觉,懒得交流。
现在再让他进入正常工作,短时间内根本适应不了。
说难听点,他跟搁牢里待了几年似的,朋友没了,社会也半脱节。
进电梯已经零点了。
喻晗匆匆看了眼手表,还是没赶上。
电梯门开,他对着家门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他一定要在晚上赶回去,主要还有一个原因是过了零点,就是贺平秋生日了。
他得回家待着,不然那个控制狂又该生气了。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做着进去后要面对冷冰冰的家的心理预设,却没想到门自己开了。
他愣了一下,看到了贺平秋打开门,冷笑道:“这么多天不回家,回来了还在门口站着不进来,就这么不想见我?”
“平秋……”
“喻先生,您怎么站在不动啊?快进来!”之前被他放长假的郑阿姨正拎着一袋垃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喻晗回过神:“……您怎么在这,不是给您放假了?”
郑阿姨说:“贺先生嘱咐过我,让我今儿个来一趟。”
喻晗啊了声:“生前嘱咐的?”
郑阿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哎呀,肯定是生前呀,不然还能是……”
她及时住嘴:“我去扔个垃圾。”
“家里我打扫过了,哪里来的垃圾?”
“哎哟,您可能有些地方没注意到,沙发底下有碎玻璃,地毯上有酒渍……我都清理过了。”
“……辛苦了。”
“不客气,您先进去,我下楼扔个垃圾。”
郑阿姨平时话多,但卫生搞得很安静,十分合贺平秋的心意,是贺平秋赶走的第十一个阿姨后唯一一个稳定了四年的。
但打扰得太彻底,家里属于贺平秋的气息又少了几分。
他放在门口的属于贺平秋的拖鞋,被摆了回去,他特地翻开一半,扔进沙发上、贺平秋常看的那本书也不见了。
喻晗换好拖鞋,走进去,却倏地愣住。
家里的餐桌上,放着一个两层小蛋糕,上面只画了一个卡通男人,一看就是代表喻晗。
蛋糕不大,六寸,喻晗挺喜欢吃蛋糕的,一个人就能嚯嚯完,桌上的餐碟也确实就一份。
最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一封信。
他愣了一会儿,拿起旁边的蜡烛,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回头问:“郑阿姨,信和蛋糕都是他让您带来的?”
“是啊!”郑阿姨边说还不忘收拾东西,“贺先生走之前十天左右吧,突然把信给我,还让我去往年经常订的那家蛋糕店订个蛋糕,您放心,我听着贺先生的话呢,信没拆过,我一个字都没看。”
喻晗闭了闭眼……算得真周到啊贺平秋。
平时怎么都不肯过生日、吃蛋糕的一个人,死了倒是特地给自己订了一个蛋糕,这是在扎谁心窝子?
偏偏他被扎得无可奈何……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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