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抗争以后，上司太宰自由自杀的时间大大减少，站在对抗前排自杀的机会大大增加。m.cqsmsem.com林檎很少参与抗争，她常做的事情是在办公室帮上司编报告上交，以及在全横滨找上司给文件签字。多写报告让林檎更快掌握了编瞎话的技巧，从此在报告之路一去不返。

庆幸的是月城已经离开了横滨，且几个月内不会回来，如果她在，林檎绝不会心平气和地打字，而是时时紧张地等待受伤和阵亡人员的消息。

石田雄介在龙头抗争的第20天中枪后抢救无效死亡，中也说按照他生前的意愿，他的机车送给了林檎。她桌上多了把有点磨损的钥匙，看一眼就觉得心中升起茫然。月城和她打了电话，她哭得抽抽搭搭的，林檎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安慰她，你要做新娘了，开心一点吧。

龙头抗争之前她肯定想不出自己的状态会是这样的，安全是很安全，危险只有找上司的时候。这里说一句，太宰已经有段时间没和她说话了。

龙头抗争第33天，她第n次拨打太宰的电话，二十次里有一次打通就很不错，那天运气刚好。她听到上司那边有枪响，问他有没有时间签文件。

“啊林檎酱，”太宰说，“我在和织田作一起工作，你来吧。”

太宰说的工作是处理尸体，林檎到场了才发现。收集并毁掉组织内死者的身份证明，尽可能不让所有信息留存于世。而后向家属通知。最后一步经常省略，港/黑成员很少能有家人。

林檎骑着自行车来的时候太宰正在拖尸体，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恶臭。她把车停在路边，帮上司一起将尸体拖到特定的车上。

以太宰的身份大抵不必做这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她看着太宰的侧脸，少年看向尸体中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微光，是极向往的样子。

林檎咳嗽了一声说：“请务必让我说一句。”

太宰看她，轻轻点了一下头，一半脸上蹭了一片黑灰。

“枪击如果不对位置很难死掉，人生最后的时刻还要和其他人的尸体待在一起真的非常可怕的。”

“所以？”

太宰歪头看她。小学生似的。

于是林檎老师说：“不要在这里死掉。”

太宰笑了：“这种说法……不愧是林檎酱。那林檎酱你呢？”

“我？”

“你想在何种场合何种姿态死掉呢，你也没有很想活下去吧。”

林檎动了动嘴唇。她没法反驳。

“林檎酱真的很清楚啊，想要无痛地无垢地死去的人心情。”

林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看向太宰的身后：“织田先生！”

织田作在尸体堆中露脸：“啊，赤坂君，是来送文件吗。”

赤坂林檎式文件快递已经到了太宰身边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是的！”

太宰对林檎不回答问题而是打断也没有说什么，他也朝着织田作喊：“织田作，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一会我们去他那里吧，林檎也要去。”

林檎：“不，我从来没说过要一起去。”

“一起去嘛，”太宰蹲下摸出一具尸体的证件，“啊，这个不是我方人员。扔掉扔掉。”

“我现在手上脏兮兮的，没有办法看也没有办法签字。去见那个人以后才行。”

林檎拿他没办法，唉声叹气和他一起去。

半个小时以后，她知道了见的人名字是坂口安吾，无赖派三人组之一。而擦手的方式则是把手在安吾的好西装上猛蹭。

看到尖叫的安吾，林檎没有见证动画场面的喜悦，只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浓浓的同情。

“实在没办法，”安吾的表情皱巴巴的，“那就走吧。”

“稍等一下，”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檎忽然开口，“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

安吾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他猜测对方是某位成员的秘书——看上去就很像。她看上去只是陪着来的，他没有想到她会开口。

“您记过石田雄介这个人吗？”

“石田，”安吾很快在脑海中找到了这个名字，“我记得是武斗派成员…？”

“是，”林檎说，“我想看一下他的生平可以吗？”

“当然，”安吾脱下外套，他怕弄脏书纸，有怕弄脏椅子。林檎接过他的外套，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谢谢。”

林檎：“该说谢谢的是我。”

太宰和织田作都没有说话。林檎向他俩鞠躬：“对不起，请稍等一下。”

织田作：“没事的。”

太宰靠在一边：“不，没关系，只要林檎酱接下来陪我们一起走就好啦。”

太宰的行为引起了安吾的不满：“你不要靠在那边！很脏的！”

他很轻松就找到了写石田雄介的那张纸，林檎双手接过，又道了一次谢。

“不用谢，”安吾说，“恕我冒昧，这个人是您的什么人？”

林檎如实回答：“朋友的青梅竹马，有过几面之缘。”

安吾“唔”了一声，手指推了推下滑的眼睛：“如果您需要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份备份，您可以带走。”

林檎猛得抬起头：“真的吗？”

她的眼睛美得像石榴石。

安吾移开了视线，把备份递给她。

“感激不尽，”林檎鞠躬说，“不过不要紧啊吗，给我这种人的话？”

安吾回答：“请不用再道谢。没关系的，我会再写一份做备份。”

安吾露出了像苦笑一般的表情：“而且这份资料，注定没有什么人会看吧。”

回家后林檎看了那份资料，写石田中学辍学，后面因为家庭问题成为打手，期间经历不少，最后被组织收留。前段时间死在和“白井”的火拼中。

几行字下来，林檎都没法把它和一米九的壮汉联系在一起。后来她和中也见过面，和他聊过石田的事。中也说我也是才知道这些。谢谢你。林檎摇了摇头。

＊

林檎又找太宰，听见电话那边放着舒缓的音乐，隐隐有人声的嘈杂。

“林檎酱，有什么事找我吗？”

“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方便告知我您的具体位置吗？”

太宰说他在lupin酒吧。林檎下楼去骑她的自行车。

她最近在学习开摩托和汽车，总体还算顺利。太宰的能力真的能让疾风迅雷变得无用了，她怎么也得有个自行逃跑的方式。

＊

“织田作，你听我说，我前段时间想看金鱼，很久都没有看到，有一天看到了，居然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今天和你说的时候就更难过了。”

织田作放下酒杯：“为什么？”

“不会再见到了，那只金鱼。”

织田作沉吟了一会：“为什么当时不把它捞起来呢？”

太宰似乎吃了一惊：“是喔，确实该那么做。”

安吾叹气：“太宰君照顾的话，那条鱼活不了多久吧。”

“真是失礼啊安吾！……再有机会的话，也许我还是不会捞出来吧。”

织田作说：“你真的很喜欢那条金鱼啊。”

安吾的表情像是在说你哪里觉得他喜欢了。

太宰也抱有同样的疑问：“我看起来很像喜欢它的样子吗？”

织田作点头：“应该说是爱吧。”

太宰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很快消失了。

林檎一进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上司和他的两位好友相谈甚欢。

对于社恐来说，一个人就是很多人，对于前去和太宰说话的事她开始犹豫不决。织田作注意到她，和她打招呼：“赤坂君，晚上好。”

“晚上好，织田先生。”

林檎走过去把文件递给上司，他当即拆开，签的速度像是根本没看。

林檎欲言又止。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林檎酱。”

“……不，关于最近行动的报告您要看吗？”

“没关系，报告的事情林檎酱做主就可以了。要来喝一杯吗？”

林檎摇了摇头：“我就算了，回去还有一些东西要写。失陪了。”

她很快就反思自己为什么不喝一杯再回去。路上她优哉游哉骑着自行车，被人一闷棍敲晕。再睁眼头痛欲裂，眼神聚焦半天，对面是个白发红眼睛的男人。

涩泽龙彦。

林檎：好家伙我直接冲入敌人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