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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下班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m.wenqishuku.com今天恰好突发奇想打算绕路去附近超市买点饮料啤酒,为了赶在超市关门前,松田抄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整条巷子里就一盏路灯,小巷的尽头延伸至灯光企及不到的地方,消失于黑暗中。鲜少有行人愿意选择这样一条晦暗的小道,但松田并不以为惧。
只是,今天的这条小巷似乎有点不一样。
他起初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的余光瞧见——路灯下的那道影子,确实动了动。——是一名小孩。
松田惊诧的跑了过去,把斜倚在路灯下的小姑娘扶起来。在他手指接触到小姑娘皮肤的时候,松田立刻意识到这孩子的身体状态恐怕不容乐观。他随即伸手探向小姑娘额头,果然发着烧,热度惊人。
现在也不是再悠哉悠哉去超市的时候了,松田抱起孩子去了最近的医院。医生误以为松田是这孩子的家长,对松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孩子发烧你不知道?!怎么现在才把孩子送来!”
松田甚是无辜,安静听完了医生抱怨,这时才说:“我不认识这孩子。只是看她发烧倒在路边,把她送来了而已。”
“啊……”
医生才感抱讪,“不好意思,只是因为她现在状况实在……”
护士们手忙脚乱的把小姑娘抱到病床上,先做了身体检查,然后又急匆匆的准备各种药剂。护士们先给完全失去意识的小孩输了两针,然后再去准备给她输液。
医生在一边看着问松田:“那你知道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吗?”
松田摇了摇头,表情也稍有严肃。
虽然时常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桀骜模样,但洞察力和思维能力实际上意外的敏捷。他毕竟是一名警察。
……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就是了。
明明下班了还要处理警察业务,松田认命的为自己逝去的私人时间叹了口气,与医生说道:“我是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巷子里发现她的,而且周围压根没有行人经过。”
医生惊讶道:“那她的父母……”
“我也想过。总不可能是父母带着发高烧的孩子出来玩,一不小心与孩子走散了吧?所以可能性大概只剩下两种。”
松田几乎是笃定的说道:“要么是遗弃,要么是这孩子自己离家,……”
不论是哪一种,都很棘手啊。
松田习惯性的想叼上一根香烟,然而医院禁烟。松田在医生的瞪视下默默收回了香烟,转而将手伸向医院给小孩子准备的糖果盒,以行云流水的动作捡了根棒棒糖。
松田对医生的谴责目光熟视无睹,撕开糖纸,将棒棒糖叼进嘴里。
——每被松田吃掉一根棒棒糖,就会有一个可怜的孩子失去一根棒棒糖。
医生用眼睛对松田说: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松田从容的移开了目光:“大概是某对极其不负责任的父母将其遗弃在此了吧。”
“看她干净的手、几乎没怎么弄脏的衣服就能知道了。”
医生仍在内心谴责松田拿小孩子棒棒糖的行为,对他欲言又止:“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在外面摸爬滚打好几天、迷路又无家可归的话,她身上不会这么干净的。”这家伙简直就像是刚从家里出来一样。
松田如此回答。
医生这才有了几分叹服之意,看松田的目光都变了味:“请问您是……?”
“哦,”松田随手摸出了警察证:“我是警察。”
医生的记忆又回溯到一分钟前这名伟大的人民警察拿小孩子棒棒糖吃的时点,一时失语。过了一会儿,他才以询问专家的口吻问道:“如果一直无法联系上这孩子的父母,那该怎么办呢?”
“哈……”
松田发出了一声嗤笑。医生还以为他在笑自己无知,但看起来并不是。
“我估计是联系不到了。”松田低声又迅速的说了一句,医生没有听清,听松田答道:
“先等她恢复意识,或许就能知道她的家庭住址、父母的联系方式了吧。……但如果一直联系不上,之后就需要将她转交给警察局,我们再作处理。”
松田想,不过那就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了。
“她还要挂好一阵的水,高烧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下去。今晚只能住院,我们看着她情况。”
医生摸着下巴沉吟说道:“等这孩子恢复意识,我先问问她记不记得家住哪儿吧。……你明天还来么?”
不等松田回答,医生先行说道:“你明天要不早上来一趟?顺便给孩子带个早餐。”
“我是她爹?……我自己都不一定吃早餐,还给她带。”
一声听见了松田抱怨,本以为他会拒绝,松田接着却顺口般询问道:“早餐有什么忌口的吗。”
好。
虽然他外表凶恶,虽然他态度糟糕,他还拿了给孩子的棒棒糖。
医生欣慰想道,
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医生慈父一般的眼神看得松田一身鸡皮疙瘩,他面露嫌弃转身就要走。还没完全出门,听医生在身后说:“得吃点清淡的。”
松田步子一顿,点了点头。但想起医生也看不见,他便向身后摆了摆手,悠哉离开了医院。
————————
茉耶已睁眼在病床上躺了许久。
她——被救了。
茉耶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口袋。她身上没带任何财物,有的仅是口袋中的这支钢笔。
说来不可思议,它本是一支普普通通的钢笔,是父母赠与她的7岁生日礼物。她一直用着,用到了26岁。
大约是在26岁时的某一天,她发起高烧,然而父母正在欧洲旅行,家中无人。
茉耶病中无法自理生活,烧得意识迷朦之间,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了非常幼稚的一句话:
“我不会死。”
那之后,她的意识沉入一片黑暗。再醒来时,高烧似在一夜间退去,所有的病痛却尽数消散,茉耶身体回复了健康。
她看着自己在日记本写下的这句话,觉得有些羞耻,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写“我不会死”。
……或许是因为把脑子烧坏掉了吧。
茉耶不想深究那时的动机,以为自己回到了平常的生活。
第二次意外,是偶然。
她只是走在人行道上,却被失控的卡车撞上。茉耶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卡车正面撞进墙壁时的冲击,还有回荡在自己耳膜中、久久难以挥散的,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
疼痛甚至都慢了一步。
茉耶想,这次,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下来了吧。
可是,她就是活过来了。
一觉醒来,茉耶仍然完好无损的躺在自家床上。她不可思议的去镜子前寻找身体上的伤痕,可她的皮肤光洁如初,找不到任何破裂的痕迹。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茉耶看着镜中自己的脸。
她好像、变幼了一点?
再去寻找新闻。而导致她死亡的那场意外好像完全被抹消了一般,没有任何报道。
周围的时间依然流逝,仿佛只有她的死亡被消除了,日子仍在继续。
难以置信的茉耶进行了第三次实验。
并非蓄意,但也不算偶然。
第三次,她被一名持刀抢劫犯捅了一刀。茉耶没有及时的去往医院,她肯定自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她又复活了。
再次复活后,她找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正是自己那支钢笔。
以“现在会下雨”、“15点53分27秒会出现彩虹”、“一分钟后我家门口会有一只三花猫经过”等愿望作为实验,钢笔无一例外的替她实现了。
茉耶才能够肯定,它变成了一支能够实现她任何愿望的、万能的钢笔。
一如她那时在纸上写,“我不会死”。钢笔替她完成了这个近乎无理的请求。
茉耶没有再使用钢笔,因为她再想不出其它愿望。只是确信“自己不会死亡”后,她更加肆无忌惮的、就这样放弃了对生命的尊重。
她死了19次。
她复活了19次。
只是,每次复活,她都会变小一岁。
她偶尔也会想,就这样一直年幼下去,直至变成婴儿、变成胎儿、变成生命最初的模样……
是不是代表,等到那时候,她就会迎来真正的死亡呢?
现在,是茉耶7岁的模样。
她在家,毫无缘故的,又发起一场高烧。茉耶几乎不用手机,手机在她第一次死亡之前便已欠费停机,她也不曾有呼叫救护车的意识。
家中无人。茉耶确信,如果继续呆在家,应该会迎来与第一次时相同的结局吧。
明明放任生命、任由身体状况走向不可挽回之境的是自己。可每每将要死亡,她又有了不甘之念,委屈着就这样被人遗忘而与世长辞。
连她自己都觉得矛盾。
就当是求生的本能怂恿了她吧。
茉耶挣扎着离开了空荡荡的家。
再一想,这么多次死亡,她却从尝试未死于家中。
这是为何?
她自己也不知道。
夜深,街道亦无行人经过。走过两条街道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茉耶仰躺在了那条小巷子里。
大概……
自己“7岁”的人生也要结束了吧。
……
可是,她活了下来。
她被人救了,被送到了医院。
茉耶不知是因余烧未退,还是因为这次的发展不同于以往,她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单纯的对着天花板发呆。
昨天似乎也隐隐约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原来不是梦吗。
茉耶微微转了转头,看见救了她性命的医生,还有那位应该是好心将她送来医院的黑色卷发男人。
“她醒了。”医生和松田都有惊讶的模样。松田直接坐到了病床旁边,伸手在茉耶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这是手。”茉耶迟钝答道。
“姑且算是正确,看来脑子没被完全烧坏。”松田将各种面包饭团连同袋子一起放到茉耶面前:
“给你带了早餐。我也不知道你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将就吧。”
茉耶略一犹豫,并没有伸手接过的打算:“你是……?”
“松田。是警察。”
茉耶垂眉,轻轻说道:
“谢谢你,松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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