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喜欢我？”

“这么喜欢我？”

“喜欢我？”

上扬的尾音像是毛绒绒的猫尾巴轻轻扫过孔西的耳廓。m.zhhrzx.com

啪的一声。

脑子里的弦断了。

孔西觉得自己像是一具坏掉的玩具。

被温楚宁给玩坏的。

可能即将被丢弃的。

回答的时候已经带着哭腔：“我才不喜欢你！”

“骗子！”

毫无威慑力不说,倒是更想让人逗弄了。

温楚宁收了笑，鸦羽似的睫毛轻颤：“所以，我只是换了个身份,我们一起的经历就都没有意义了。”

抬眸时，眼中星星点点：“我以为我们至少会是朋友。”

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嘴巴在大脑之前先回答了：“我就喜欢骗子。”

“恩,被骗的感觉很好。”

【哈哈哈哈哈,孔西真的快被温楚宁玩坏了。】

【我发誓我看到温楚宁憋笑了。】

【我终于品出点恋综的味道了。】

【我站这对,我喜欢美人攻。】

【达咩，我还是喜欢强制爱,我站武嘉X温楚宁！】

温楚宁缓缓笑了。

温楚宁不说话时唇角的形状也是微微上翘的,他的唇并不是最完美的形状，单薄，只有唇珠是厚实的,可是配上他的脸，就莫名的蛊惑。

很好亲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孔西蓦地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温楚宁猛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明明只对柳桃有意思,怎么会看着一个男人的笑就脸红心跳呢？！

孔西拼命摇着头。

不不不,他是直的！

做好心理建设转过身。

呜呜呜,他果然不直了。

温楚宁没有看出孔西丰富的内心活动,他笑着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温楚宁。”

美的雌雄莫辩的少年侧头笑着,单手插兜姿态潇洒。

看着他伸出的纤长手指，孔西掌心在背后的衣服上擦了擦才握了上去。

“我是孔西。”

简单一握,孔西就飞速抽开了手。

再多一秒,他的手心就要出汗了。

“那……柳桃呢？”

“我猜她可能被超度了？”

真相空间里发生的一切温楚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是想来结局对于柳桃来说是圆满的,这样也确实能称得上是超度吧？

孔西蓦地瞪圆了眼，眼里是摇摇欲坠的信念崩塌。

“那那些你和柳桃的过往？你们相爱的事——”

“都是我编的。”

孔西膝盖一软，扶着身后的木桌才没倒下去。

温楚宁一派坦然毫无愧疚之意的。

孔西怀疑人生，金庸老先生诚不我欺，长的越好看的美人果然越是会骗人！。

孔西心里乱成一团，千丝万缕找不出头绪。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个提示:

【检测到嘉宾温楚宁与您共享结局任务：找到异化源，请嘉宾选择是否接受。】

孔西口中喃喃，短短的句子来回读了两遍。

后知后觉，就连声音都发着颤：“嘉宾？你不是NPC？？？”

这回就连温楚宁都震惊了。

【哈哈哈哈哈温温惊讶的时候，两只眼睛的都睁的溜圆的好可爱啊，像猫猫。】

温楚宁失笑：“所以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NPC？”

他挠了挠脸颊，嘟囔道：“那

早知道我就多装一会儿了。”

“还以为被识破了呢。”

【哈哈哈哈孔西已经快哭了。】

【我真的要笑死了。】

只听过乐极生悲。

没想到悲极居然还能更悲！

孔西的三观短短时间内被打碎又重塑了好几遍，然而就在他的大脑和身心都还在探索人生的意义的时候，任务的选择时限到了。

【倒计时结束，系统默认嘉宾孔西接受结局任务：寻找异化源。】

“…………”

温楚宁这边也接收到了信息，显示他分享出去的任务已经被接收了。

他直起身子，拍了拍孔西的肩：“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就开始做正事吧。”

尽管孔西十分不想承认，但温楚宁说的是对的，两个人现在确实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们要做什么？”

温楚宁已经在教室里翻找起来，头也不抬的回答：“你帮我找找，有没有信封之类的，或者信纸，有印信的那种。”

“印信？”

“章。”

孔西点头，下意识的就开始执行温楚宁的命令。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翻完了一叠资料。

这种仆人似的自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西请不自己的转身看去，温楚宁的侧脸异常专注，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算了，温楚宁即使命令也不是颐气指使那种让人不舒服的语气。

孔西叹了口气，认命的开始找。

只是他心中还有疑惑。

“你为什么总是把任务分享给我啊？”

“我又笨，武力值又不高，其实帮不上什么忙。”

说完，孔西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他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房中沉默了片刻，就在孔西失望的敛眸，以为温楚宁不会回答的时候。

温楚宁的声音传来：“因为我们同行啊。”

果然，只是因为他恰好在身边而已。

“不过。”温楚宁扬起唇角，“也是因为你很善良，所以我才会跟你同行。”

“善良？”孔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算是什么优秀的品质吗？”

末日出现以来，善良这个品质早就和优秀不沾边了。现在信奉的只有强大，聪慧，弱肉强食。

“优不优秀我不清楚，但是我做不到的，这还不够厉害吗？”

“而且，你很有自知之明啊，这个优点也很难得。”

温楚宁嘴角噙着促狭的笑意，孔西后知后觉。

“自知之明……”，这不是拐弯抹角说他笨吗！

可明明温楚宁也不是在夸他，他心里的麻雀却好像复活了似的，又开始扑腾着翅膀乱飞了。

“那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我有个建议，找到东西之后，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杰哥他们啊？”

唯恐温楚宁误会，孔西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他们以为你是NPC才会排挤你，如果知道你也是嘉宾的话，说不定还能合作，这个结局任务看上去很危险，人多也会安全一点。”

“啊——”

温楚宁从书堆里抬起头来，鼻尖上还粘上了一点陈年的灰尘，使他迷茫的神情里露出一点难得的可爱。

“忘了跟你说了，杰哥他们——八成已经寄了。”

噗通。

这次孔西是真的摔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了的？”

孔西本该问出口的。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什么推理小说，名侦探柯南里都有，那些个不小心说出

死者死因的，都是凶手。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如果杰哥他们真的没了的话，就是温楚宁干的！

孔西为自己难得的聪慧开始猛掐人中。

温楚宁背对着他，乌黑的发丝垂顺的不像话，他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语气轻松道：“抛开你脑子里荒谬的想象。”

“他们即使是死了，那也是因为自己的贪婪死的，我可不背锅。”

“我只不过在给他们的红布包里动了点手脚而已，如果不是他们起了贪恋想要那东西，就不会有杀身之祸。”

红布包里的东西有多邪性，孔西是亲眼见识过的，只是——

“你直接给他们，他们多半也会变成杨兴那样的怪物吧？”

何必还要动手脚呢。

“你想多两个杨兴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吗？”

孔西闭嘴了，那画面想想都太美。

“喏。”

怀里蓦然多了个东西，孔西慌忙接住，定睛一看，是一本笔记本。

“这是？”

“你先看看吧。”温楚宁状似随意的说着，“我把摄像机放到那个红布包里了，你没收到任务成功的提示吗？”

孔西吞了口口水，在温楚宁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红了脸。

弹幕早就笑成了一团。

【哈哈哈那会儿我正好在孔西直播间，社死现场啊！】

【怎么了怎么了？】

【太尴尬了，我手脚蜷缩了。孔西听到支线任务完成提示才发现摄像机不见了。然后，他，居然以为是自己锦鲤附身，摄像机掉了正好被主人捡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孔西干笑两声。

还好当时温楚宁不在他身边，不然就是他这辈子大型社死现场。

“我没猜错的话，摄像机主人就在杰哥身边，他们看到了摄像机的内容，有很大的概率，会被灭口。”

这话将孔西的好奇心彻底吊了起来。

“摄像机主人是谁呀？”

温楚宁却摇了摇头：“你先看笔记本吧，我还不能百分百确认。”

这本册子是温楚宁在校长办公室里找到的，而且是在和孔西结盟之前找的，所以孔西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就像是课堂上被班主任点名的小学生一样，小心翼翼道：“这是一本记录了校园暴力的笔记？”

“是。”

温楚宁的回答让孔西松了口气。

“也不是。”

气松了一半又憋回去了。

“我看到的第一反应和你一样，以为这是个记录了校园暴力的笔记。”

“但是后来我仔细看，才发现为什么我看的时候会隐隐觉得不适。”

虽然孔西不知道，但是上帝视角的观众一直是知道这本册子的存在的。

强森见弹幕也是一片疑惑，纷纷在猜测，眼看着又是一波热度的高峰值，没有他这个金牌主持追不到的热点。

他问身边两个高玩道：“那本笔记本的内容两位有什么看法吗？”

于恒十分老实的摇了摇头：“我和孔西的想法一样。”

索慕耸肩道：“我刚刚已经查阅了以前通关的人的视频，实际上以最高分通关人的记录，他也用过这个笔记，就是被当做校园暴行的证据来使用的。”

他反而用质疑的眼光看着强森道：“啧，我发现，你提问的这个角度，是已经默认了温楚宁说的是对的？温楚宁只是一个新人，你怎么肯定他的推断是对的呢？”

索慕的反将一军将强森给问倒了。

但索慕一直是怼天怼地的人设，所以也没人觉得他这话

有什么不对。况且他本就是就事论事。

反倒是因为他这番话，涌进直播间的人更多了起来，弹幕吵成了一锅粥。

他们倒想看看温楚宁能给出一个什么像样的解释来。

【他们又开始了恶劣的把戏。

我看到他挣扎间掉落的鞋袜，颤抖的小腿，脚趾蜷缩着。】

【他被摁着贴在窗户上。】

【他们知道有人在看，但是他们更加兴奋了。

他露出的半截腰肢被墙壁磨红，他徒劳的攀着墙的手被折向身后，他很快就没力气和我对视了。】

【被抱住的树枝有节奏的摇动着，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像是一首变奏了的青春交响曲。】

【他们结束的很快

一群废物。】

【我忍不下去了。】

【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宣泄。】

【他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温楚宁徐徐的复述出了大半笔记里的内容。

一字不差。

【这是什么意思？炫耀自己的记忆能力？】

【你是活不过十分钟吗？不能听完再喷？】

“这……我都看过了呀，有什么问题吗？”孔西不解。

“看上去没有，但视角不对。”

孔西像是预料到会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故事一般，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如果是客观的描述一桩暴力事件，那么通常会描述施暴者的恶劣，受害者的痛苦。”

孔西好像渐渐明白了什么。

“你也想到了吧？”温楚宁轻笑，“这本笔记却不是。”

“他用不痛不痒的形容词来批评这群施暴者，即使批判，也是嫌弃他们太快，快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我想你懂。”

【卧槽，我好像也懂了。】

“至于受害者，从头到尾，他的描述视角都是他的动作，没有半点关于他痛苦的描写，相反——在他的视角下，受害者好像在享受。”

“他对施暴者的批判的立场全都是建立在施暴者不是自己的基础上的。”

温楚宁转过身来，目光幽深：“这是偷窥者视角。”

“他在嫉妒这些施暴者。”

温楚宁每说一句，孔西就震惊一分。

他再看向那字字句句，确认不是被温楚宁的观点影响，而是他之前确实陷入了思维的陷阱里。

笔记本的视角如果跳脱出来看的话，其实不难发现。

难就难在，他一开始就以为这只是一本记录，本身没有什么善和恶之分。

孔西看着温楚宁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

同样欲言又止的还有强森三个人。

温楚宁的这个结论，不仅仅是出乎意料，而是彻底的将整个副本带往了另一个走向。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副本最大的反派boss是武嘉，而这本笔记本的主人却是刘老师。

这分明是两条线啊。

孔西想说的也是这个，忽然，温楚宁抬手的时候，背后居然有个若隐若现的轮廓。

“别动！”

温楚宁一怔，迷惑的转过头，像是在问，你说的是我？

“西服！”

“你的西服夹层里有东西。”

“看着像是一封信。”

温楚宁一怔，继而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色。

褪下西服，温楚宁在后背的布料里摸索了片刻，手蓦地一顿，真被他摸到了一片薄薄的东西。

他顺着边线摸了摸，果然，西服内胆有一个裂口，顺着裂口将手伸进去，用力一抽！

温楚宁看着指尖的信封，双眸都跟着亮了。

孔西也凑了过来。

是明光私立高中的专属信纸，抬头是红色的【明光私立高中】几个大字。

正中三个机打字体明晃晃写着：《辞退信》。

温楚宁笑道：“果然。”

信并不长，一眼便能扫完。

温楚宁说着走到了那面照片墙旁边，摩挲着下巴仔细看了起来。

孔西这才拿起信眼巴巴的读了起来。

越看越是震惊，这个刘老师居然因为偷窥学生的行径败露，被学校给辞退了！

但学校为了压制舆论，决定内部消化这件事，没有将刘老师的行径公布，对外只说是刘老师主动离职。

孔西看完依旧似懂非懂，他呢喃道：“所以异化的源头就是这个刘老师？”

温楚宁目光还在照片墙上留连，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在走廊里忍着痛救我的时候，脑子里应该看到了不少画面吧？”

这话让孔西想起自己少男心涌动的模样，脸不由得红了。

但想起他看到的画面，脸色又迅速白了下去。

“我……看到我被一群□□打脚踢。”

“我很痛，捂着肚子，肋骨的地方都瘪了下去。”

“他们踢着揣着，后来我就慢慢的不动了……”

“像是……死了。”

温楚宁点头：“所以，你看到自己在被虐。”

语气格外公事公办。

【哈哈哈哈哈我笑死了，孔西小可怜都快说哭了，就换来被虐两个字。】

【话说温温换了件西服之后，整个人变得好S哦。】

说起走廊，孔西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你不是NPC，那你怎么进出走廊那么随意啊？”

就好像根本不会受影响一样。

温楚宁耸肩：“因为我精神值高啊。”

孔西：……当他没问。

“不过我第一次进走廊的时候也看到了一些画面。”

“什么画面？”

“和你看到的差不多，只不过我是在被凌/辱。”

看着温楚宁如此冷漠的说出“□□”两个字，孔西终于确定了，温楚宁那不是针对他的，人家那是本来就很个拽哥。

温楚宁皱了皱眉：“但是问题就在这里。”

“我和柳桃的交流里，她的过往里，她才是被霸凌的。”

“还有这片照片墙。”温楚宁修长的指节轻扣墙面。

孔西看向墙上的照片。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醒来的时候，我是被用铁链绑着锁在浴室里的，这几乎是必死的局。”

【难道不是因为你好看吗？】

【楼上的在想什么？】

【实不相瞒，我也以为是星船在搞涩涩的设定。】

“看这些照片，我在高三之前的地位一直是很高的，甚至这些校领导老师都是要巴结我的，我不该是被霸凌的最惨的对象。”

“两相结合，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孔西摇摇头，脑袋空的仿佛能听见回音。

温楚宁其实也没准备从孔西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只是顺便也梳理一下自己的想法。

“结论就是，我，或者说温楚宁，才是刘老师这本笔记本里写的施暴者。”

“你也是，所有参加这个副本的嘉宾都是。”

“因为副本异化，施暴者和受虐者发生了反转，我们从施暴者变成了猎物，受虐者成了NPC。”

听到后来，孔西的嘴巴已经大张着合不拢了。

“这，这，温楚宁又在瞎编了吧？”强森干笑。

“恰恰相反，他说的每一点都是有佐证的，很合理。

”向来唱反调的索慕，这次居然附和了。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那异化源是谁是武嘉，还是那个刘老师？”

温楚宁摇头：“恐怕都——”

话音还没落，楼道响起一阵脚步声。

温楚宁短促的“啊”了一声，眉头轻皱，似是有些抱歉：“忘了跟你说了，你从走廊里救了我，那时候我做了点过分的事，好像……得罪了武嘉。”

看到武嘉的第一反应不都是逃跑吗？主动得罪武嘉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