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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卡其色外套的男孩靠在D大路边的灯下,灯光微弱,他低垂着头,白色的发丝扫过他的精致的面容,明明暗暗间,湛蓝色的眼睛像是古时的神明,带着特有的疏离和清冷。m.ghjun.com
是一个很唯美的景象,却被一个高个子男人打破。
男人身姿挺拔,浑身写着禁欲和严肃,脸长得棱角分明,下颌线很是勾人。
他的头发有些长,在脑后扎了个严谨的丸子头,前面留了个很奇怪的,但是在男人身上又显得很有气质的刘海。
男人脚步声似乎是故意放重的,果然,原来安安静静靠在那里的白发男孩抬头惊呼一声,拔腿跑向那个男人,在靠近时又猛地一蹦,挂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然后,“吧唧”一口,不去管路人侧目。
男人似乎已经很习惯了,自然地伸手抱住了扑过来的少年,受了他的亲吻,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了什么。
男孩笑弯了眼睛,从男人身上下来,把头歪在男人肩膀蹭了蹭。
一切亲密又自然。
五条悟看着眼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咽了下口水,男人这些年已经褪去了青年时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散发着一种特殊的,似乎只有经历过社会险恶才会有的魅力。
五条悟心跳不争气地快了。
被“觊觎”的夏油杰伸手摸了摸五条悟的手,有些凉,最近入秋,天气忽冷忽热,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狂风暴雨,五条悟又不是愿意多拿衣服的人,经常手脚冰凉地回家。
夏油杰无奈,把人带到车上,拿过车上早就准备好的的外套递给五条悟,语气有些严肃:“早上不是告诉你降温?”
五条悟乖乖穿好外套,小声说了句什么,夏油杰没听清,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好笑地摸了一把五条悟的头发,这才开车回家。
五条悟是三年前从D市搬过来的。
夏油杰早就准备好了他要用的东西,只等着小爱人入住。
五条悟喜欢夏油杰,在很久之前的就喜欢了,直到现在,已经七年。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对于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来说已经是三分之一的人生。
他用三分之一的生命去喜欢,了解,再更加喜欢一个人。
所幸,那个人也喜欢他。
——
夏油家是新搬来住户,五条悟记得那年他八岁,夏油杰十二,那个风度翩翩的哥哥就这么闯进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的世界。
夏油杰搬来那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五条悟冒着雨跑到了围墙下,浑身都被淋透了,他打了个喷嚏,看着外面的雨出神。
他和家里吵架了,堵着一口气,不想回去,就跑到围墙下避雨。
小孩子长得很精致,即使现在湿漉漉的,身上有些脏,也别有一番可爱,像落魄的波斯猫。
此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块洁白的手帕。
男孩清冷又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传来,五条悟抬头,披散着半长发的男孩映入眼帘。
像画里的小绅士。
五条悟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接过手帕,“你是谁啊?”
大男孩坐在他旁边,指着围墙另一侧正在搬运东西的房子说,他是新来的住户,以后两家就是邻居了。
五条悟眨眨眼,男孩没在意他的“没礼貌”,只是笑着温柔道:“我是夏油杰,以后多多关照。”
那天,五条悟想,他要做保护这个男孩子的人,这么好看的人,谁也不能欺负他。
后来却发现温柔的男孩子是白切黑,才不用他保护,可是五条悟还是一根筋地护着夏油杰,很多很多年。
那天之后五条悟就经常跑过去找夏油杰玩,但是夏油杰通常在忙,不是练钢琴就是在拉小提琴,五条悟看着自己的手,虽然长得不错,可是却什么都不会弹,连名家都不知道几个。
那是小霸王五条悟第一次感到自卑。
五条家很惊讶自己家的少爷竟然要学钢琴了,还要学小提琴,这可让五条家高兴坏了,还特意去夏油家找到夏油杰道谢。
夏油杰趁着大人们谈话的时候拉着五条悟走到外面,眉头紧皱:“是你自己要学乐器的吗?”
五条悟眼睛亮亮的,像是埋了颗星星,“是!”
夏油杰却叹了口气:“如果是为了我,大可不必这么为难自己。”
在他眼里,少年就该是神采飞扬上天窜地的,或者笔下生风画画的,而不应该因为追着他去强迫自己学这些。
这是他给他的枷锁。
没想到五条悟却会错了意,脸颊涨得通红,眼睛里也起了一层水雾:“谁说是为了你!你……你!”
五条悟推开夏油杰跑开了,此后一个周,夏油杰都没见到五条悟。
一个周后,五条悟被人堵在巷子里的时候,那个大男孩冲了进来,牵住他的手冲出围堵,两人在路上狂奔,一口气跑回了家。
靠着墙的两人气喘吁吁,五条悟看着夏油杰俯身喘气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离他也不是很遥远。
以至于五条悟产生了他能追上的错觉。
他要追,他要和他一起走,即使他先他走了四个年头。
少年不知岁月短,夏油杰看着校门口石墩子上坐着等他的少年,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悟又来接我?”
男生身形修长,气质优雅,不少女生看着这对“兄弟”组合红了眼。
小少年五条悟坐在石墩子上,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神采飞扬地拿出一张卷子递给夏油杰,语气嘚瑟:“看看!”
夏油杰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接过卷子,又装作很惊喜地看着五条悟,仿佛今天早就从班主任那里知道消息的人不是他:“又满分?悟太厉害了!我当年都做不到的!”
这些年五条家对于五条悟完全是放养,夏油杰知道五条悟其实很需要人夸,只是他从来不提,因为家里的人都是恭维,没有人真心实意为他自豪,只有夏油杰,所以他自然而然成为了五条悟的“监护人”。
五条悟“哼”了一声,那小模样像极了趾高气扬求表扬的猫猫,夏油杰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道:“今天请你吃大餐。”
五条悟欢呼一声,挂到了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拖着他的屁股,耳根可疑地发红:“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五条悟蹭了蹭他的肩膀,嘿嘿道:“今天我要吃牛排!冲!”
夏油杰转头,男孩弯弯的眼睛像极了朔月,夏油杰心里一动,想,不知道以后谁能拥有这般少年。
五条悟也是这样想,谁又配得上夏油杰呢。
两人都不知道心里种子早就发了芽,开了花。
那年雪下得很大很大,五条悟穿着夏油杰的睡衣趴在床上,眼里是细碎的光。
他去给他订了一大束花,花朵明艳张扬,像是少年纯真的爱恋,浓烈又脆弱,他带着花扑向风雪,终于等到了那个来接他的人。
他轻轻靠在夏油杰脸颊边,说,哥,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夏油杰只是轻轻吻了他的脸颊,没有说话。
他不敢去应答,因为怕少年只是分不清,又或是一时兴起,他的心情不重要,可是他怕少年后悔了,浪费了自己的年华。
那时漫天风雪,五条悟手外面的大手是温热的,五条悟以为自己会永远追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被他拉着手,一直走下去,走到时间的尽头。
可是夏油杰先走了,在高考完的那个悠闲而又漫长的假期。
他不知道夏油杰不告而别,夏油杰对他说,明天带他去旅游,可是等到他第二天兴冲冲地拉着行李箱去找夏油杰的时候才发现,夏油杰的卧室已经人去楼空,夏油杰已经出发去了遥远的D大,没有给他透露一丝消息。
拉着行李箱的五条悟觉得身上凉透了,站在夏油家门前,难堪又狼狈——他以为他在夏油杰那里是很重要的。
他没有尝试去联系夏油杰,他知道夏油杰不会再宠着他了。
五条悟回到了他们初遇的围墙,那里有五条悟偷偷写的一句话——
我好喜欢夏油哥哥啊。
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直到泣不成声,少年一腔爱恋被人冰封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它曾经多么热烈又绮丽。
此时的夏油杰在飞机上闭着眼,眼下还带着青色,是通宵宿醉的后遗症。
夏油杰捏紧拳头,强迫自己不去想五条悟,可是脑子里却自发形成了一张图片,图片上的男孩子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湛蓝色的眼睛里都是大颗大颗的泪水。
夏油杰要被自己的想象谋杀了。
他给五条悟一个冷静期,不去给他虚构那些美好的假象,或许过了这三年,他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夏油杰承认自己是个懦夫,他怕,他怕少年找不到真爱,他怕他耽误了他的大好年华。
他在D大用两年修完了学分,放弃了保研,在D市市立医院找到工作,买了房子和车,但是这两年里,他从来没敢回去过。
他怕见到五条悟谴责的眼神,或者失望的,愤怒的,但是他最怕的,是见到五条悟漠然的眼神,他怕五条悟把他当做过客。
他在心里给自己留一点念想,或许是一天工作疲惫后唯一的甜。
他本不爱吃甜食,可是五条悟喜欢,这么多年,夏油杰竟然早就适应了那些甜腻,离开之后,这才惊觉,不仅仅是五条悟离不开他,原来他也离不开五条悟。
工作繁琐又无趣,夏油杰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不要心软,却还是偷偷跑回去看了少年好几次。
少年在同学的簇拥中大笑,可是只有夏油杰知道,他的笑意不达眼底,不达心里。
又是一年盛夏,夏油杰下了夜班回家,站在电梯间,他的手里还拎着同科室女同事塞过来的手作饼干,当时科室里一片起哄,但是夏油杰却想起来,当年五条悟也给他做过这种小饼干,虽然甜的发齁,却让他想了很多年。
只是不知想的是饼干,还是人。
电梯门开,夏油杰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愣在了门口。
背着双肩包,拖着行李箱的少年坐在他家门口睡着了,脸颊在膝盖上压出点弧度。
夏油杰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他了蹲下来,眼眶通红。
他轻轻摸着五条悟柔软的的头发,还是记忆里的感觉,好像他们从未分开。
思念终于决堤,他承认,他放不下,他也没想过放下。
这不过是夏油杰单方面的豪赌,现在看来,他赌赢了。
五条悟的眉头动了动,夏油杰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声音沙哑,“好久不见。”
五条悟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刚睡醒没反应过来,过了许久,五条悟才慢慢伸出手抱住了夏油杰的脖子,轻轻依靠在夏油杰身上,像是旅行了很久的旅人终于回了家。
夏油杰听见他说,门前我们种的苹果树终于结了果,你倒是回来尝尝呀。
夏油杰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把人按在胸口,呼吸凌乱又重,像是痛极了。
那棵苹果树是风雨中被折断的树,如今在少年的努力下,竟然结了果。
五条悟仰起脸,脸上都是泪痕,他带着哭腔说,我考上D大了,可是我不要住校,哥,收留我吧。
到了家,五条悟才发现夏油杰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切,他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带着鼻音吼夏油杰,说,我要是真的不要你了,你准备给谁啊?
夏油杰笑着帮他擦干泪水,没有回答。
要是他不来,他就永远为他留着,坏了脏了也没关系,他愿意停留在原地。
五条悟想,原来他这两年,比他还难过,因为夏油杰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喜欢他,只能看着东西日日煎熬。
两人都没有提那灰色的两年,像是没有分开过似的吃饭,洗漱。又相拥而眠。
这是夏油杰这两年睡过最好的一次,五条悟亦然。
梦里,他终于抓住了两年间怎么也抓不住的手,那人温柔地吻上了他的额头,说,别着急,我其实一直在这里。
————
进了电梯,五条悟突然被夏油杰捂住了眼睛,他笑着蹭了蹭夏油杰的手心,像一只小猫,“怎么,给我准备了惊喜啊?”
夏油杰凑近亲了一下他的耳朵,满意地看着耳朵红了才笑道:“跟着我走,就在家里。”
“叮——”电梯打开,五条悟被夏油杰半搂在怀里开了门,手放下来,五条悟只见满屋子的红——
是玫瑰。
桌子上还有几个长得歪歪扭扭的苹果,五条悟心里一动,他转头,夏油杰单膝跪地,面色温柔:
“中秋佳节,五条先生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和我一起吃一辈子月饼吗?”
五条悟想,七年之痒已过,他们还有很多的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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