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觉得自己好像发烧了，他头脑昏昏沉沉，全身上下都发热，呼出的气都是热的，但是他的手脚又是冰凉的。m.yimiwenxue.com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身上的各处伤口和淤青也的确让他想睡又睡不着。

这是他在这个水箱里的第3天。

他的腿浸泡在水里的第一天就已经感到不适，再泡下去很有可能要致残甚至截肢。

但是这都不是问题，伏黑惠最担心的还是两面宿傩。

他怕自己成为两面宿傩的累赘，虽然已经是这样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那个男人和谁在通话，时而愉悦时而暴躁，像一个疯子。

伏黑惠垂下头，耳鸣的声音不停地在回响，他的太阳穴在跳动，仿佛头要裂开。

怎么做，他该做什么？

“……你的条件是什么。”

一个熟悉的低沉男声传进伏黑惠的耳朵里，他猝然睁大了眼睛，面前站着的是禅院直哉，他手里拿着电话，笑得春风得意。

“条件……当然是禅院，但是又不止禅院。”

禅院直哉一边说着一边往水箱上粘了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伏黑惠定睛看，然后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那竟然是个小型炸弹。

“我要10到13区的统辖权。你知道的，禅院家已经败落了，我需要一个全新的统辖区。”禅院直哉看着伏黑惠，眼睛弯弯，他伸手捏住伏黑惠的肩膀，然后用力按下去。

“唔！”伏黑惠闷哼一声，那里被禅院直哉拿刀划了一道口子，血才堪堪止住，皮肉还暴露在外面。

电话里很久没有声音传来，半晌，两面宿傩才开口，他的语气竟然带着笑。

“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人可以换四个最富庶的区吧？”

禅院直哉也笑:“你以为我会被这种把戏骗到。”

他用的是肯定句，两面宿傩笑了一声，然后开口:“我说的是实话，最多一个13区，别的都别想。”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禅院直哉看着挂掉的电话脸色突然变阴沉，他转头看向伏黑惠，面色不善。

“听见你的好金主的话了？原本以为你还是个挺重要的筹码，现在看来就一般吧。”

不去管他语气嘲讽，伏黑惠是完全不信的。

他相信两面宿傩。

他闭上眼，肩膀处传来刺痛，火辣辣的，伤口应该是发炎了，发烧应该也是因为伤口发炎引起的，他现在只觉得困。

过了很久，又不像是很久，模模糊糊间，有人走了进来。

他抬起头，透过透明的水箱玻璃罩，他看见一个白色头发的人走了进来。

“里梅……”他微微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对面的里梅面无表情，他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十三区和禅院家的地契。

“就这么多，你愿意换就换，不愿意你什么都得不到。”

里梅就像一个机器人，声音冰冷，他看了伏黑惠一眼，然后又转开了视线。

胸口一个微小的针孔摄像头隐蔽在布料里，没有人发现。

这所有的场景都在两面宿傩那里投放出来，他坐在下水道管道口紧紧攥着拳头，直到手心渗出血来他才松开。

两面宿傩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狠狠咬着牙，像是被激怒的狮子，整个人都充满了攻击性。

对面的禅院直哉盯着里梅，然后举起了手里的遥控器。

“现在，我就可以让他死，你最好想清楚。”

里梅依旧是没有波动，只是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

禅院直哉突然笑了，他摆摆手突然道:“你们的人，不会在地下吧？”

伏黑惠看到里梅的身体有一丝僵硬。

禅院直哉也看到了，他笑得像个狐狸:“你以为我的炸弹只安在了水箱？让你们的人看看头顶吧。”

两面宿傩猝然抬头，果然，头顶不远处，伏黑惠的椅子下的空间里还有一个小型炸弹。

“现在呢？”禅院直哉盯着里梅，语气渐渐平复，“还是这样么？”

“喂。”

一道清脆的男声传来，是伏黑惠。

“你想用我来做筹码，问过我了么？”

禅院直哉一时没想过来，他刚想开口，就见伏黑惠直直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禅院直哉瞪大了眼睛，伏黑惠额头汗津津的，他的的左手手腕已经脱臼，上面布满了血痕。

他用了三天，磨破了手腕，然后脱臼左手，终于挣脱了束缚。

或许是他平时表现的太无害，才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两面宿傩的附属品。

但是伏黑惠首先是伏黑惠。

他笑得张狂，然后下一秒，他扯下了炸弹的线。

禅院直哉连忙往前扑，身后是爆炸的声音，水流顺着破口流出，还混杂着谁的血。

直到平息，禅院直哉才抬起头，他爬起来转身，身后，是浑身浴血的两面宿傩抱着昏过去的伏黑惠。

两人都是浑身的血，分不清是谁的了。

禅院直哉慢慢往后退，然后被里梅抵住了腰。

——是枪。

“啧。”禅院直哉想，这可没好下场喽。

“禅院直哉是么。”两面宿傩的声音没有波动，他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人儿，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差点就失去他了，如果他没有挣脱束缚，如果他拆炸弹的时候被弹片划伤……

两面宿傩把伏黑惠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然后给禅院直哉的腿上来了一枪。

对面的人扑通跪了下来，两面宿傩看着他，然后笑了。

“第八区的贫民窟是最极乐的地方，我会把你弄得服服帖帖，然后送去歌舞伎。”两面宿傩直直盯着他。

“去让你服侍10到13区的所有男人，你看如何？”

禅院直哉终于变了表情，这比让他死还难堪。

但是他没能说出话，因为里梅从后面敲晕了他。

两面宿傩低头，然后抱着伏黑惠大步走出了门。

阴霾散尽，曙光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