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片子看，现在有两种方案，一种是慢性药物治疗，这个周期很长，或许十年二十年都不会见效……还有一种就是手术，但是是有风险的，一旦手术期间出现什么问题，或者后期恢复出现感染，很有可能影响到神经系统……”

五条悟略带正经的话依旧在两面宿傩头脑里回放，他围着围裙漫不经心地把盐撒进去，然后看着变色的菜出神。m.pantays.com

“……我接受手术治疗。”那天伏黑惠没有等两面宿傩去回答，自己就做好了决定。

两面宿傩看着他认真的俊秀侧颜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这个决定他不能替他做，这是伏黑惠一直以来的疤，他得让他自己痊愈。

但是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唔……你是不是把菜做糊了？”伏黑惠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进来，两面宿傩低头，果然，菜已经粘在了锅上。

他连忙关火，但是平时一向不出错的两面宿傩竟然让锅边烫伤了胳膊。

“嘶——”他轻呼一声，伏黑惠推开门踉踉跄跄冲了进来，两面宿傩连忙稳住他:“没事没事，就是蹭了点皮。”

伏黑惠紧紧皱着眉头，他语气带着凶，竟然和小时候不相上下。

“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不长进！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他一边数落着两面宿傩，一边把他拖出厨房。

两面宿傩从茶几柜里拿出医药箱慢慢给自己上药，伏黑惠坐在一旁没有出声。

直到两面宿傩把伤口包好，伏黑惠才慢慢靠近他，然后轻轻在伤口处吹了吹。

有些药味，但是不难闻，只是让人有些心疼。

“我们不做手术好不好？”两面宿傩突然出声，他搂着伏黑惠，男孩身体有些凉，他就扯过一旁叠好的的沙发被子盖在他身上。

伏黑惠往被子里挪了挪，他轻轻开口:“可是我看不见，就像今晚，我连给你包扎都做不到。”

两面宿傩垂下视线，伏黑惠的发旋映入眼中，有些乖巧。

但是怎么就这么倔呢。

“可是我不需要你来做这些，我……”

“两面宿傩。”伏黑惠突然打断他，他依旧趴在他身上，这是他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

“我认识你已经七年了，七年里，五年我们都在分离，这五年你可以记得我的样子，你可以想起我的一举一动，但是我不行。”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低，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记得的，只有你的声音，我只能靠你的声音去辨别你做了什么，但是我不记得那些场景，因为他们对我来说都是声音，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那天进手术室，我听见你离开了，我不知道你离开的样子，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来五年里的每个日夜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因为我太过累赘而走的，但我又知道不是这样。”

“我知道你是因为怕牵连到我才走的，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更加厌恶这样的自己，我也是男人，我本来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的，可是我只能跟在你后面，因为我是个瞎子，我配不上你。”

伏黑惠轻轻吻了吻两面宿傩的脸颊，像是蝴蝶飞过花枝。

“两面宿傩，我想和你站在一起，我想以后的日子我都可以记得，我想和你一起去很多很多地方。”

他声音颤抖，语气却是坚定的:“我想配得上你……我可以吗。”

两面宿傩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的接吻，来的突然，又温柔缱绻。

两面宿傩温柔地吻他，伏黑惠仰起头轻轻回吻，修长白皙的脖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漂亮。

两面宿傩低头在上面烙下印记，如同落雪梅花。

我的小朋友啊，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希望你不需要这么卑微。

这不过是爱情中的一点风险，他两面宿傩愿意把下半辈子给了伏黑惠作赌注，他甘之如饴。

至于收益？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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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的手术安排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那是在快要新年的前一个月。

那天早上，两面宿傩帮他换好手术服，然后亲眼看着他进了手术房。

他颓然坐在医院冰冷的椅子里，半天没动，像一个雕塑。

忽然，一个温柔的抚摸落在他头发上，他猝然抬头，伏黑惠穿着手术服站在他面前，笑得温柔。

“想吃你做的饭了，什么都好，手术完了就想吃。”伏黑惠眨眨眼，他的瞳孔没有反光，却显得温柔。

两面宿傩看着他轻声说:“你忌口的好多，我要好好想想做什么。”

伏黑惠眉眼弯弯，他点了点头，然后被五条悟拽回去了。

“什么生离死别啊，这么不相信我的技术……”五条悟嘟嘟囔囔的声音越来越远，两面宿傩无奈笑了笑。

别这么为我考虑啊，两面宿傩想，小傻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在无意识颤抖呢。

手术进行了八个小时，里面的人进进出出，两面宿傩漠然看着他们，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直到伏黑惠出来。

伏黑惠打了麻醉，还在昏睡，五条悟面色疲惫，眼睛却是亮的。

“啧，我这技术也太好了，我和你说……哎哎哎！”没等他说完，两面宿傩就和推车的医生护士走了。

五条悟吐出一口气，他看着对方的背影想，这次没翻白眼嘿。

他还是开心的吧。

当天晚上，两面宿傩温好了饭，伏黑惠还在昏睡，他就自己开了一盏小夜灯处理事情。

旁边的被子动了动，一只白皙的手摸了摸，然后习惯性地抓住了伸过来的手。

两面宿傩凑近他，伏黑惠眼睛上包着纱布，但是两面宿傩就是能看出来他在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宿傩先生，接下来可要麻烦你了。”他语气带着笑，两面宿傩也没忍住笑了。

他抱起他，让他靠在他的怀里，然后笑着回答——

“求之不得，我的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