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绝的脸上写满了“我准备冲到校长面前把他举起来转个百八十圈了就是不知道校长准备好没”，而察觉了这一动向的泽隐晦地后退了半步，将手收回身后。www.lanyuezdh.com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初级的“黑闪”，就能令玩家们如此兴奋。

不过兴奋点也好，毕竟是回收经验的第一步，玩家们能够通过击杀咒灵获取经验的话，他也能更早的脱离这副样子——泽捏了捏自己垂在耳边的碎发，发梢扫在下巴处的触感总让他感觉有些怪怪的，身体缩小之后的头发太短了，他更习惯将长发全部束在身后。

趁咒灵距离他们还有些距离，泽招手，唤来长生绝，将初级技能黑闪面板展现在他面前，并进行简单说明：“初级技能在学习之后并不能完全掌握，需要各位勤加练习，以及，黑闪的威力取决于使用者身体内部蕴含的能量。”

精通游戏的长生绝听懂了这段话的含义，为同伴们翻译：“小校长的意思是我们得提升自己的等级，还要提高黑闪的熟练度，才能达到我虎子哥那样一拳一个的效果。”

说完，他两眼放光地盯着泽：“教练！我想学这个！我准备好了！”

于是，泽非常精准地清空了长生绝以及其他决定学习黑闪的玩家的经验条。

一时之间从7级掉回1级的玩家们痛并快乐着，纷纷捏紧拳头看向系统发出警告的方向，顺带他们还十分自觉地围成一个圈，把泽留在了正中间。

“黑闪——噫！第一次用至少得给点新手光环吧？”面对一只正朝他扑过来的咒灵，长生绝的声音有点抖，转头神经兮兮地冲泽咧嘴笑，“这个时候表白好像不太合适，虽然说任务是保护小校长，但是这句话我一定要现在就说出来！”

“保护奶妈是战士的天性！！！小校长！你一定要奶好我啊——黑！闪！！”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坚定的意志所影响，长生绝居然真的将黑闪成功施展了出来，尽管它的作用力小到只是把奔跑着的咒灵绊了一下，但他还是狂妄得笑出了声。

“看我的！黑闪！黑、闪！黑——闪——有、有没有数我刚刚闪了几次！虎子哥看到了吗！我继承了你的意志！”

北陌颇感丢脸地低下了头：“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他不仅中二病，还是个热血中二病。”

满意于自己的等级终于从发布修复任务后停滞的－67级，缓缓爬升到－60，泽好心情地称赞了一句：“这样的热情非常鼓舞人心，不是吗？”

北陌抿抿嘴，拳头松开又握紧，她看了一眼长生绝带着其他人嚣张殴打咒灵又被反捶两下的样子，不得不承认校长的话有道理。

刚刚还充斥着恐惧气氛的团队变得有活力多了，连没有学习攻击技能的乌柏秋狸都躲在后面踢咒灵的膝盖。

泽出声提醒：“又有一只进入攻击范围了，北陌小姐，集中精神。”

“明白。”北陌点头，深吸一口气，“——黑闪！”

战斗声此起彼伏，玩家们终于迈出反击咒灵的第一步，被围攻之下的咒灵也渐渐展露出颓势，最后化为新鲜的经验值，被玩家们吸收。

但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

系统：【检测到前方敌袭。】

系统：【检测到前方敌袭。】

系统：【检测到前方敌袭。】

…………

“好吵，系统是不是卡bug变成复读机了？”

“能不能让它先停一下，我都快分不清是它在复读还是这里的回声了。”

“不会是游戏出故障了吧？”

系统接连不断的警报声让泽皱起眉头，玩家们同样得到了系统的提示，与泽一起往某个方向望去。

泽手里的煤油灯再次闪烁起来，这回就连玩家都能感受到一阵阵寒冷气流的来袭，他们下意识聚拢，不安感再次涌上心头。

逐渐的，气流越来越大，长生绝只能挡在煤油灯前面，才能勉强保护住他们唯一的光源，伴随着寒流而来的，还有那一声声仿佛砸在心头的混乱脚步声。

在总算能够看清远方模糊身影的那一秒，站在最前面的长生绝倒吸一口凉气：“是咒灵潮！”

不是系统卡了bug！是它在一只只地播报咒灵的来袭！

校长的小拳头能一拳砸死一只，可是有这么多的话，得挥多久拳头才能杀完啊！

一时之间，众人陷入慌乱，下意识看向站在他们正中心持续不断保持反转术式输出的校长。

系统提醒：【警告，请宿主注意隐藏身份。】

泽眨眼睛，打消准备自己清理掉所有咒灵的想法，并为这些即将被错过的经验值感到可惜。

随后，他看向系统为他展开的小地图。

黑漆漆的地图正中间有一小簇忽明忽暗的暖黄色光点，就是他与玩家们所在的位置，而他们的前方，密密麻麻的被标记为红点的咒灵正迅速接近。

玩家们谨慎地缩小包围圈，北陌问：“我们现在应该往哪走？”

泽指了个方向：“那边。”

可以避开咒灵前进的方向。

众人便急急忙忙簇拥着泽往那边跑。

长生绝给大家殿后，边跑边忍不住回头：“该不会是闻到了我们的味，千里迢迢赶过来准备吃自助吧？我也就在学校的食堂见过这么大的仗势！”

清深呼吸，总算忍住给长生绝一巴掌的意图，愤怒提醒：“你现在正在逃命！”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在逃了吗，”长生绝纳闷挠头，“但是你觉不觉得有点怪怪的，它们跟我们走得好像不是一个方向。”

乌柏秋狸：“这不是说明小校长给我们指的方向是对的吗？”

长生绝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

同时，泽停了下来：“到这里就可以了。”

北陌双手扶着膝盖喘气，顿时不解抬头：“啊？”

“他说得对，咒灵们似乎不是为了我们而来。”泽说。

小地图上，已经有咒灵路过他们不久前停留过的位置，它们的确在残留着人类气味的营地停留了几秒，但很快又踏上奔跑的旅程，舍弃掉许久没有享受过的大餐。

倒是跟他们逃命的样子更加相似。

泽盯着小地图，总算在浩浩荡荡的红点大军后面找到了个红光似乎立马要冲破屏幕的标记。

系统：【检测到任务目标：五条悟。】

倒也不算意外。

能在狱门疆里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也就只有五条悟了。

进入副本时系统给的影像资料，与泽阅读过的五条悟人物数据有所删减，比如他曾看到过的神秘人将一粒种子给五条悟吃下的片段，就没有出现在玩家看到的视频里。将两份资料结合到一起，不难判断出五条悟目前已经处于吞下种子的状态。

也就是说，他们所面临的是五条悟（已黑化）。

泽对玩家们为五条悟取的爱称接受度良好。

他打算先观察五条悟的状态，再决定下一步动作。

地图上，属于五条悟的硕大标记正迅速吞噬那些落在最后的红点，而每当一个小小的红点熄灭，属于五条悟的红光便会膨胀一分。

泽大概能够猜到从五条悟身体内部延生出来的咒灵臭味从何而来了。

的确，这个地方，想要活下去并且变强的唯一途径，就只有掠夺。当然，比起活下去或是变强，泽知道五条悟有更为深切的愿望——从狱门疆里出去，去确认自己学生的状态。

或者说，五条悟对“拯救他们”还抱有一丝希望。

泽：【既然五条悟是在我打开狱门疆之后才出来的，那就说明他的计划失败了。】

系统沉默不语，默认泽的判断。

这个副本是由五条悟的回忆构成的。泽扫视身后的玩家，思考。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他弄清令五条悟异常的原因，以及被他吞下的那粒种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泽：【系统，我需要确认这个五条悟的状态。】

系统不解。

泽：【扫描他，告诉我唤醒进度，以及我要知道这个五条悟是离开狱门疆之前的，还是我遇到——】

泽的要求没有来得及说完。

隔着厚重的浓雾，五条悟理应察觉不到这么远之外的他们。但实际上，泽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凉意与压迫感，很熟悉，他也只在五条悟的身上感受过。

泽甚至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浓雾之后的那双蓝眸。

这细微的变化被玩家捕捉。

北陌顺着泽的视线往前看，不安道：“怎、怎么了吗？小校长看到什么了？”

泽在他们的注视下叹气。

北陌更加不安了：“为什么突然……嘶，我有不好的预感。”

泽：“好像被发现了。”

长生绝：“什？咒灵发现我们了？”

泽摇头：“恐怕还要麻烦一点。”

他让系统将地图的可视范围拉到最大，迅速为玩家标记共享了一处咒灵相对较少的地点。

“你们待会往这个位置跑。”

“等等等！校长你不是说过遇到咒灵这种嗅觉好的，不要想逃跑，只能拼命把它杀了吗？！”

但来的人可没有咒灵那么好对付。

泽：【我还有什么卡没使用？】

系统展开背包：【未使用卡牌 ：一个装着垃圾的垃圾桶，形形卡，蓄势待发的弹丸，四大皆空，咒言（初级）。】

听上去没有一个是靠谱的。

泽挑挑拣拣，把四大皆空拎了出来。

阅读使用说明，泽扣字眼：【榨干目标，榨干哪方面？这张卡牌的用词是不是不太妙？】

系统凌乱了几秒：【宿主的骨骼年龄为13岁，请自重！】

泽：【老实说，这几张牌都挺让人有遐想的。】

系统：【……】

于是泽把四大皆空收回去，将压在下面的那张卡抽出来。

系统得救似的热情介绍：【咒言（初级），可以短时间控制目标，但有可能失效，可对玩家生效。】

泽从系统本该没有起伏的语调中听出一丝殷切。

以及最后那句“可对玩家生效”。这可不在这张卡牌的使用说明里。

不过再怎么都是跟系统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泽自然听得懂系统的暗示。

无非是想让他使用言灵确保玩家逃跑。

就在泽考虑要不要顺着系统的意思做的时候，他再次从系统的语调里听出了“大惊失色”四个字。

系统：【警告！五条悟靠近！距离2km！】

系统：【警告！五条悟靠近！距离1.5km！】

系统：【警告……】

来得真快。

系统：【检测到宿主使用卡牌：言灵（初级）。】

系统：【已学会技能：言灵（初级）。】

系统：【检测到宿主使用技能：言灵（初级）。】

系统：【警告！五条悟靠近！距离300m！】

系统：【距离250……200……50米！】

同时，泽转身面对玩家：“待会跑快点。”

言灵的作用力被系统具现化为一个作用为全体玩家的加速buff，明晃晃地挂在玩家们的头顶。

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一道闪着微光的身影划开浓雾，高高地悬浮在上空。

白发在无风的狱门疆内上下摇动，挂在眼前的眼罩早已不知去向，碎发下的阴影让那双蓝眸忽明忽暗。

他的眼里看上去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平淡地望着脚下的一切，似乎对“人类出现在狱门疆中”的事件并不感到意外。

还是说……

在现在的五条悟眼中，人类已经与咒灵没有任何区别了？

泽：【系统，扫描五——】

下一秒，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泽的身后。

当那只手再次落到他的脖子上时，他竟有种无语的熟悉感，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这份熟悉感便被打破。

这次他没有被五条悟提垃圾一样掐着脖子拎起来威胁，而是后颈一痛，被找准地方的五条悟生生掐晕过去。

等泽的身体挂在自己的手臂上，五条悟才无言抬眸，扫视眼前的玩家。

然后，“嗖”得一下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玩家们：……什么情况？！

“为什么小校长被五条老师抓走了？！”

“天啊我还以为五条老师是来鲨我们的——”

“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合理，任务没有显示失败，”长生绝把进入副本后的任务仔细翻看几遍，“任务内容是让我们保护校长，现在我们技能也学了，怪也遇到了，按照普通的副本流程，我们只要清理掉小怪，找到迷宫里的BOSS位置，击败BOSS夺回校长，这个任务应该就算完成了。”

清咽口水：“……如果你说的小怪是地图上足够让我密恐复发的咒灵。”

乌柏秋狸接话：“还有击败BOSS是击败五条老师的话。”

北陌冷静地总结：“那我觉得我们的任务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或许我们可以乐观一点。”长生绝缓缓地说，“也许小校长能自己逃出来呢？”

没有压制的咒灵总算能喘口气了，这口气也恰好让它们闻到了空气中自助餐的味道。

泽被带走前给他们标记的位置还在地图上闪闪发光。

加速buff进入最后三分钟的倒计时。

众人对视：“先跑！想办法升几级再说！小校长一定能保护好自己！”

………

被玩家们予以厚望的泽正毫无知觉地躺在五条悟面前。

这里是五条悟进入狱门疆后给自己准备的床。说是床也不那么恰当，它不过是一块凸起来又被削平整的石头而已，况且五条悟已经很久都没有躺在上面回忆外面的世界了。

他笔直地站着，盯着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垂在身侧的指尖颤动一下，最终，五条悟的手掌盖住自己的胸口。

五条悟：“……”

系统完成了泽在昏迷前提出的要求。

系统：【叮。】

系统：【五条悟唤醒度：5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