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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没分寸,您别跟他一般计较。m.ghjun.com”
“班门弄斧,不上台面。”
“就这种水平也敢登月碰瓷夏老的成名大作,简直不自量力,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展览厅里,一群人仍是围在夏徵旁边阿谀讨好,就像多捧杀一句就能多得到夏徵一眼青睐。
然而不管他们夸得多么天花乱坠,夏徵都面色如常,平静地站在长桌前看着那幅画。
线条平整流畅,着墨匀称,工笔画相比写意画要拘谨得多,作画时手抖一下,线条被破坏,这幅画大概率就毁了。
夏徵这种大师靠得是年龄和经验的积累,握笔稳,不怎么出错。
但年轻一辈,甚至连梁乔都算上,几乎就没有手稳到这种程度的。
而且整幅画纵观之下大气磅礴,超脱工笔山水的拘谨。
夏徵抬眼看向梁乔:“刚刚那位年轻人……”
“干嘛?拿你们的话说,他就是个外行人,你一个业界权威,应该不会跟一个外行人较真吧?”
梁乔其实还是有点担心他这老古板师父会跟焦蕉计较。
他带焦蕉来画展,本意也是想弥补上辈子的过错。
上辈子焦蕉对他说想来看夏徵的画展,他碍于面子,并没有答应,也担心焦蕉这个外行人在画展上出丑。
如果当初他知道那是焦蕉最后一次对他的请求,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所以这一次,没等焦蕉来问,他就主动邀请焦蕉来参观画展。
就是没想到,这些所谓的业界人士会故意刁难嘲讽。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焦蕉竟然会画工笔山水图,而且还画得炉火纯青。
看笔法,绝对不是一两天速成的,长年累月,而且是从小开始学,现在有这样的技术才不奇怪。
但问题是,他从小跟焦蕉认识,从没听焦蕉说过擅长工笔画。
再延伸一些,自打他几个月前回国,焦蕉带给他的感觉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焦蕉自信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单纯无知,不再喜欢躲藏在别人身后。
究竟是什么,让焦蕉在短短几年内发生这样大的转变。
梁乔追上去打算细问,展览厅里却已经不见焦蕉的身影。
*
展览厅后门,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倚靠着墙面的少年。
两人对视,焦蕉抿抿唇,心虚似的移开了目光。
“这衣服……”
焦蕉眉头跳了跳:“你别这么看着我,不就穿了你一件衣服吗,至于这么小气。”
方屿行笑着解释:“没有,随便穿,看你肯穿棉衣,我还挺高兴的。”
“嘁,我又不傻,天气冷了当然会穿棉衣啊。”
焦蕉走下台阶,不经意转了转手腕。
“怎么了?”方屿行追上去捏起他手腕检查。
焦蕉满不在乎:“没什么,刚刚有个老头非要跟我比画画,我随便画了几笔。”
说完他又掀开袖子露出半个小臂跟方屿行抱怨:“水肿又开始了。”
准确地说,这段日子他手脚水肿的状况就没有减轻过,每天早晚都会加重。
“外面冷,等到了胎教班,我替你按一按。”
方屿行替他将棉衣的拉链向上拉了拉,正要牵手,却被灵活地躲过。
焦蕉:“不许牵,肿死了都。”
正要上车,马路对面突然传来梁乔的声音:“焦蕉等一下!”
焦蕉停下动作等他过来。
“还有事要忙吗?”方屿行问。
焦蕉耸了耸肩,他也不知道。
梁乔跑过来,将一张名片递上来,“老头让我给你的。”
赶在梁乔出门前,夏徵让人拿了名片交给他,并附上一句:“希望以后也有机会和焦蕉切磋。”
另外,如果有事需要帮忙,他也不会推脱。
焦蕉听完后接过名片,只看了一眼便随便扔给方屿行。
他可没兴趣跟一个老头当朋友。
“焦蕉”,梁乔问,“圣诞节那天,你有约吗?”
下意识往身旁望了眼,焦蕉:“没有。”
“那一起出去吧,我请你吃饭。”梁乔捏了下袖口,试探着问。
焦蕉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
去胎教班的路上,焦蕉难得心情还不错,随手点了首音乐,然而下一秒就被调低了音量。
“做什么?”焦蕉烦燥地将音量调大。
“宝宝圣诞节真的没有安排吗?”方屿行问。
焦蕉一时没反应过来,回答:“没有啊,我不是说了……”
“哦~”他扭过头,“怎么,你想让我陪你?”
方屿行握紧方向盘,看准红灯将车停下,扭头问:“可以吗?”
真诚的目光映在眼里,焦蕉偏想逗他。
“不行,我都答应梁乔了”,焦蕉挑眉看他,“梁乔年后就走了,我要多和他玩几天。”
“我年后也要去出差,宝宝可以多陪陪我吗?”
焦蕉抱起手臂,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这你也要攀比?”
他想起什么,勾唇继续道:“那夏老头给了我一张名片,怎么,你还想给我两张?”
“一百张”,方屿行开玩笑道,“或者一千张也行。”
“啧,小心眼的老男人。”
……连着快两个月去胎教班,焦蕉已经将课程上了大半,预计在这个月末收尾。
“去吧,我还是在外面等你。”
将人送到门口,方屿行没有再进去。
焦蕉跟个小学生一样徘徊在外头,不太情愿进门。yushuGU.СoM
今天是拼音识字课,把他三五岁时就记得滚瓜烂熟的东西反反复复叫他听,无聊到了一定程度。
纠结半天,他气鼓鼓地回头:“我想逃课。”
方屿行笑着靠近,捏了捏他冻得发红的耳垂:“逃去哪?”
“哪都行”,焦蕉被他捏得耳垂发痒,想将他的手拽下来,“只要不上这个无聊的课,去哪都行。”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焦蕉拽住方屿行的袖口不放,两根指头若有若无地蹭过方屿行的手背。
这一动作显然取悦了方屿行。“宝宝这是在撒娇吗?”
焦蕉怔住,赶忙跟他划清了距离,“我不是我没有,我去上课了。”
终究,他这节课还是没有逃成。
不过也幸亏他没逃,这节识字课的老师是出了名的“凶残”,会突击检查作业的那种。
“第二排的同学,请把上节课留的作业准备出来,我检查一下。”
说是作业,其实是一段录音,美其名曰“给宝宝的第一封信”。
焦蕉觉得这作业傻傻的,和没出世的宝宝说话……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理所当然的,检查到他这儿,作业也就成了种不存在的东西。
“这位同学,为什么没有按时完成作业呢?是太忙忘记了吗?”老师问。
焦蕉答得干脆:“不是。”
“那是为什么呢?”
焦蕉抚了抚肚子道:“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
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这个宝宝的到来一开始就是意外,要说殷切的期望,他没有。
要说寄予的厚望,他也不需要。
他好像至今仍是迷茫的。
老师见他沉默考虑着,也没强迫他回答,而是引导着道:“那就先从起名字开始吧。”
“名字是两位家长给予宝宝的第一样礼物,也是爱意的结晶,要全心全意地接受宝宝的到来,就先从起名字开始吧。”
因为焦蕉的一句话,“起名字”就成了这节课的作业之一。
下课以后,孕妇孕夫们都在讨论着自己给宝宝想好的名字,焦蕉没刻意去想,听到后又不自觉上了心。
“名字……”
“宝宝在说什么?”方屿行从前头走过来,见他失神,问了一句。
焦蕉叹了口气:“还不是这老师,非要留什么作业,让给肚子里的宝宝起名字。”
方屿行若有所思:“哦,是么?”
“你快想想”,焦蕉戳了戳他的手臂,“我自己懒得想。”
方屿行陪他在路边逛,笑他“小懒猪”。
焦蕉瞪着他,明显不高兴了。
“没事”,方屿行赶紧认错,“我就喜欢小懒猪。”
焦蕉没那么容易被他哄好,哼了一声道:“呵,小心我生下来的也是头小懒猪。”
“好”,方屿行这次终于握住了梦寐以求的小手,目光温和,“生下来什么我都养。”
焦蕉最受不了他这副肉麻的样子,咳了声道:“别岔开话题,让你想名字呢。”
走到车旁,方屿行替他打开车门,临时起意还想逗逗他。
“要不……还是叫小懒猪吧?”
“嘶……”焦蕉迈进车里的一只脚又收回来,两条手臂伸出去,把方屿行困在他和车之间,狠狠瞪着,“你敢?”
两个人贴得很近,圆滚滚的肚皮隔着厚重的棉服横亘在他们中间。
某一瞬间,方屿行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似乎看见了将来,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模样。
那是他从小渴望的,一个温暖而完整的家。
“焦蕉,谢谢你。”他弯唇突然道。
焦蕉不明所以,“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能够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能把这个孩子带来这个世上。”
受不得他炙热的目光,焦蕉别开眼嘟囔:“今天吃错药了吗,这么肉麻。”
方屿行不知道,他们是这本书里的主角攻和主角受,不管怎么着都会跟502胶似的粘在一起的。
焦蕉叹了口气,像是早已看透了一切。
很快,他又意识到另外一件事,他们又不知道宝宝是男是女,难道要准备两个名字吗?
“等等。”他打断方屿行的思考,指了指肚子问,“你还记得吗,网上说什么时候可以看出宝宝的性别?”
方屿行微顿:“四……至五个月。”
焦蕉刚好在这个区间之内。
他垂眸看向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要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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